陈裴抬头看着苏青筠,“你可明白?”
苏青筠垂着眼点头道,“明白。”
陈裴点了点头,“既然明白,我们没用的事说完了,接下来说一点有用的。”
陈裴看着苏青筠,放低声音道,“过来。”
苏青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到陈裴面前,不到一米,但是绝对安全的距离。
陈裴看到苏青筠的动作挑了一下眉毛,对着地面使了一个眼色,声音带着不容置喙。“跪下。”
“将军,”苏青筠皱了皱眉,抬头看着陈裴,不卑不亢的站的笔直,抬头看着陈裴问道,“在下不知,还有那里错了?”
“嗯?”
陈裴抬眼皮撩了一眼苏青筠,“不知错?”
“抢劫官银也就罢了,我的话也不听了?”
陈裴伸手捏起他的下巴,“让你过来你不过来,还要我亲自过来,苏青筠,我惯的你?”
苏青筠珉了珉嘴唇,垂着眼帘不说话。
陈裴气笑了,一把提起苏青筠,苏青筠一慌,一把抓紧陈裴,蹙着眉道,“你干嘛?”
陈裴站起来抱着苏青筠就往卧室走,“既然你不知道错,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第2章 官银(二)
苏青筠后背挨到床上,整个后背都是紧绷的,一翻身想要起来,却被陈裴一只手固定在了床榻之上。
“将军!”苏青筠手紧紧握着陈裴的手腕,蹙着眉看着陈裴。
苏青筠稳了稳心神,稍微镇定下来,缓声道,“下次,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下次?你还有几个下次?”陈裴的手随意的在苏青筠的身上游走,轻轻的揉了揉苏青筠的耳垂,“怎么就是学不乖?嗯?”
苏青筠咬了咬嘴唇,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耳垂是他的敏感点,陈裴一直都知道,苏青筠调整了一下呼吸,刚刚吸一口气,还没等吐气的呢,就被耳垂传来的痛感疼的叫出了声,眼底起了一丝氤氲。
陈裴松开手,低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红的耳垂,怜惜的揉了揉,“耳根子还真是怎么搓都不能软一点,就是一点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苏青筠抖了抖眼睫毛,垂着眼睛看他。
陈裴一拍苏青筠的屁股,“起来,趴好,”
苏青筠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伸手抓着陈裴,咬了咬牙,还是照做了,陈裴眯了眯眼睛,一巴掌拍在苏青筠的腿上,“腿分开。”
苏青筠自知躲不过,将脸埋在枕头上,手死死地拽着枕巾,闭着眼睛忍受着身上之人的征伐。
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桌子上,为桌子上渡了一层光。
陈裴做事情向来干脆,但是不知最近怎么了,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苏青筠受不住的抖着身子,眼睛无神的看着月光。
陈裴伸手将苏青筠揽了过去,伸手在后背顺了顺,又揉了揉苏青筠的脑袋,伸手将他眼底溢出来泪花抹去,“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
苏青筠缓了缓神,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来,闭着眼睛不说话。
陈裴也不管苏青筠说不说话,习惯性的揉了揉苏青筠的耳垂,“睡吧。”
苏青筠睁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半响缓缓的道,“官银我明日就让秦雨还回去。”
“让刘襄去说,那老东西知道是你吩咐的肯定屁颠屁颠的。”
苏青筠点了点头,陈裴转头看着苏青筠,嘴角含笑,“有力气了?”
苏青筠哽了一下,翻了一个身,闷声说道,“没,特别疼。”
陈裴了然的点了点头,“是我今日孟浪了,没有顾及你,”陈裴一伸手将苏青筠翻了一个个,“我来给你上药。”
苏青筠脸一下子就红了,后背一僵,挣扎着要爬起来,用手挡着陈裴,“不用将军,我自己来!”
陈裴拿着药瓶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一脸戒备的苏青筠,将药递了过去,“那好,你来吧,”
苏青筠抬头看了看陈裴,尴尬的拿着药,“将军不回避一下吗?”
陈裴被逗笑了,“我为什么要回避?”
苏青筠,“……”
“又不是没见过。”
苏青筠,“……”
陈裴见状也不逗他,起身叫下人送水进来,这么一来一回,东方已经见了鱼肚白,苏青筠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知府不是一个好东西,做什么工程靠什么吃饭,他教养出来的儿子,自然是同他一个鼻子孔出气的,你若是看不惯,叫人明面上教训就是,犯不着劫了他们的官银。”
陈裴转头看着苏青筠,“而且,你没必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我今日听到了一个奇事,要不要听?”
苏青筠揉了下太阳穴,抬头道,“说来听听,”
“我部下去北边,寻来了一个宝贝,要不要看看?”
苏青筠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陈裴,陈裴起身从床头的一个锦盒里,拿出来玉坠递给苏青筠,“看看可是你父亲的?”
苏青筠拿着玉坠,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苏青筠使劲眨了眨眼睛,吸了一口气。
陈裴拍了拍苏青筠的后背,“他去北边高陵,碰见了一个小孩,哪个孩子穿的麻布衣衫,腰间却带了一个玉坠,他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发现那个玉佩上写了两个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父亲的字。”
苏青筠拿着玉佩放在手心里,点了点头道,“是他的。”
陈裴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一个谱。
“那人,可说了玉坠的来历?”苏青筠抬头眼睛通红的看着陈裴。
“说了,五年前的事了,”陈裴起身管外间的刘襄要了一个热毛巾,回到床上拍了拍腿道,“过来。”
苏青筠蹙了蹙眉,还是躺了过去,陈裴小心的将毛巾敷到了苏青筠的眼睛上,缓声道,“那人说,他家孩子当年受了风寒不得治,家中没钱没米,孩子已经糊涂认不得人,幸亏遇见了恩人,将玉坠送给他,救了孩子一命。”
苏青筠蹙了蹙眉,他父亲之前确实有几次外出,都是半个月之久,但是都是去母亲外家。怎么可能去高陵?
陈裴伸手将苏青筠的眉心揉开,“放心吧。”
苏青筠的手摁在毛巾上,点了点头。
苏佩弦在苏青筠的心里就像神一样的存在,不可抵触,不能触摸。
最开始的牙牙学语,到后来成年,苏佩弦没有给苏青筠请过一个老师,当年皇帝因为这事,差点点了苏青筠进宫给太子陪读,被苏佩弦阻止住了。
苏佩弦当时就说,“老夫在外,誉为丞相,为国尽忠,此为一也,老夫在内,为人子女,尽孝父母,此为二也。老夫给青筠的不多,当不得父亲二字,那他的学历,就由我来承担吧。”
当年苏青筠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其生也。”
苏青筠一直不相信,他父亲,一个能说出这样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叛国这样的事?
苏青筠攥了攥手,又松开,如此反复。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陈裴低头在苏青筠的眉心吻了一下,用拇指点了点,轻声道,“睡吧。”
翌日,两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正午,刘管家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陈裴烦躁的皱了皱眉,抬头道,“有事说。”
刘管家走进来看了两个人一眼,皱了下眉毛,“将军……”
陈裴刮了刮茶沫子,抬头看了一眼刘管家,点了点头,“送走了吗?”
“晚了一步,知府带人已经过去了,”刘管家低头道,“老奴过去的时候,秦雨已经被扣起来了,老奴打探了一下,他们说秦雨私藏官银,已经被扣押,”
私藏官银可不是闹着玩的,闹不好就是要砍头的。
陈裴点了点头,安慰苏青筠道,“多大的事?不过一车官银罢了,还回去就是了。”
苏青筠皱着眉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刘管家就跪下来,扇了自己一巴掌,“老奴没用,如果早去一点就好了,他们说,那一车的官银,只有上面一层是官银,下面是砖头……”
“知府还说,秦雨是一个惯犯,今日就禀告圣上……除之后快。”
陈裴挑了一下眉心,禀告圣上?好大的胆子。
苏青筠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昨日他们就只顾着出气了,也没管银子。
也没成想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陈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叫刘襄起来,伸手握住苏青筠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那车里,可全是官银?”
“不清楚,”苏青筠摇了摇头道,“昨日只顾着出气了,但是秦雨,不会做那样的事。”
这明显就是被别人摆了一道,成了替罪羊了。
“他们不敢动你,柿子挑软的捏,秦雨没钱没势,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陈裴慢条斯理的拿着茶水喝,苏青筠蹙了蹙眉头,这样的话,他以前听听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听了,格外的刺耳。
他父亲在的时候,多少人来家里奉承,
他父亲落难的那天,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董磊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苏青筠你这辈子命太好了,左相大人给你撑完了腰,破落户还没做上一年,就被将军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