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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灭 完结+番外 (MODERCANTA)


  林阙也是什么也不缺的人,那么,大概他也可以任凭着自己的心情选择留下或抛弃这“喜欢”的吧。
  要做那个先让对方“没有”的人,需要舍得没有。
  他们都舍得。
  可是夏谐舍不得。
  他这辈子很少“有”过,也经不住更多的“有”之后的“没有”了。
  输不起的人,是不配开局的。
  所以他宁可永远不要林阙这“喜欢”。他宁愿永远没有。
  “我……和你不一样。”夏谐还是摇了摇头。
  “是是是,当然不一样,你简直是冥顽不灵,要做一辈子的小白兔,被大灰狼吃!”Alex脸红红的,眼睛也涨涨的,亮亮的,夏谐说一句他便噼里啪啦要说十句顶回去。说到中途,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对了,那你有和你'那个'摊牌吗?”
  夏谐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Alex看着他这副模样,眯起了眼睛,打量半晌,仰头懒懒叹息一声:“什么嘛……你真是胆小鬼。嘴上说着要离开,结果还不是到处找借口逃避啰。”
  夏谐的手放在膝盖上,默默攥紧了:“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Alex大手一挥。“你怕什么?不说怎么知道?干拖着有什么用,只是把你自己也给拖死啰。”
  说罢,他双手捧住了夏谐的脸。Alex喝了酒,一双手烫热极了,触到了夏谐的皮肤,他才发现对方的身体是这样的冷。
  “小白兔,去跟他说你要离婚。”他醉醺醺地说道。“立刻,马上。”
  “咔哒”一声。
  夏谐慢慢关上门,低着头走进屋子。
  弯腰换鞋的时候,书房里走出一个人影,那人的脚步很匆忙,手上还拿着一沓纸没有放下。
  “夏谐……你回来了。”他似乎没有想到夏谐今天会回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笑容。
  时候已经不早了,窗外夜幕重重,将近半夜。
  “……有没有觉得饿?我去给你热一点粥……马上就好。”林阙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来。林阙没有近视,眼睛很好,隔着几步就发现夏谐浑身都潮潮的。等走到了跟前,夏谐身上的凉气就像一层水雾的障壁,将他与这个温暖的室内完全隔绝开来。
  “夏谐……你肩膀上沾了露水,衣服脱下来,我去熨一熨。”林阙慢慢伸出手,轻声开口。
  夏谐微侧过身,躲开了那只手。
  “不用了。”这样说完,他就快步朝里屋走去。
  走进里屋房间后,夏谐关上门后靠在门背后。
  这样过了几个来回,原本酝酿好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谐下意识摸了摸肩膀,上面果然已经沾了薄薄一层的露水,手一抹就蒸发了。
  “夏谐。”
  “夏谐。”
  恍然之间,好像又是林阙在叫他,但仔细一听,其实空气里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
  他不由自主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胳膊。总是这样,林阙的声音如同水蛭,怎么驱赶也不会离去,只有逃得远远的,才听不见。
  这三年来,他们之间重复着这样的游戏,追逐与逃离,呼唤与拒绝,反复上演,永无止息。
  第一天的尝试既然落得这样的结果,那么之后的许多天也没有任何改善。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每天在门口踌躇着的那番酝酿,毫无作用。
  林阙好像很善于用这种姿态,把自己塑造成一种习惯的弱势的姿态。让夏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既然最初的勇气已经熄灭,那么剩下的只有逃避。
  “我,要,离,婚。四个字,很难吗?”Alex这样问道。
  很难。
  很难。
  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困难,像某种荆棘,堵住了夏谐的嗓子,使他无法发声。
  有一回,夏谐在夜晚的街道上一直走到凌晨两点,最后还是走回了林阙的家。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黑洞洞的,没有声响。然而在这寂静无声里,林阙还是把门推开了。屋里的灯光暖黄色,逆着光夏谐看不清他的脸。
  “我在等你。”林阙这样说。
  夏谐并不喜欢等这个词,每次林阙等他的时候,就好像错的是他,而不是林阙。
  那一夜,原本夏谐都要将话吐出来了。
  他想说,想说……我们还是分开好了。
  还是分开,比较好。
  但最后不知为何,话说了出来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林阙,你这样做,我什么也还不了你。”
  林阙半晌没有说话,夏谐以为他已经睡去了。但最终还是感到有一双手轻轻替他拉了一下被角:“睡吧。”
  夏谐听后,突然有点庆幸没有把话说出来,即使说了,多半也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林阙这么能笑呢,他太会若无其事了,连撕打与啃咬都可以笑对的男人,怎么会被区区话语所打倒呢。
  “你装什么清纯啊?”
  Alex在初见时说的这一句话没头没尾地在耳边响起来,就像扇了他一个耳光,把夏谐从一个自我的幻梦里拽回现实。
  哦……其实自己又有多高尚呢,如果没有遇到林阙,他应该是会早就堕落下去,堕落到更低,更低,更低的地方去。
  因为在底层里挣扎的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永远无法摆脱贫穷的魔咒的。
  十四岁那个浑身带血的自己面目已经很模糊,逃离了十年,还不是要回归到出卖肉体的老路上来。
  我贡献肉体,你贡献金钱。
  他和林阙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原来他早就已经从林阙那里拿了很多了,自己还不自知地装作一副清白的样子。
  这样想着,夏谐不由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下意识抓住脖子里的链子,就在这颤抖里睡去了。
  那夜夏谐做了许多纷扰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站在林阙家门口,大门没有关,推了一推就开了。踏进院子,草坪还是刚修过的,整整齐齐的冒着一茬嫩青色的头。
  进屋的时候,头刚往里探去,就撞进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里。
  “回来了。”有个声音在头顶低低地响起。
  是林阙。
  夏谐有点僵硬地挣开那个怀抱,推的力气有点大,转身的时候,他听见林阙的背撞在门上的声音。有点闷,有点钝。
  “夏谐。”林阙在叫他。
  “我爱你。”
  听了这话,他悚然一惊般的,连头也没有转,跌跌撞撞就朝那屋子深处逃去,扎进了那片黑暗里。
  夏谐醒来时,天色未明,透过床帘隐隐有鸦青的光落在地板上。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林阙,没有对他说过爱。
  好像略涉及到表白的,就是在病床边的那句“我很喜欢”。
  很从容的一句话。多说一分也无法,少说一分也无法。这句话就是他们这段纠葛的开始。
  其实遇到林阙的时候,夏谐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一个人,而只能去怕。因为恨需要很多力量,怕不需要,怕是一种本能。
  二十一岁的秋天,因为工作的缘故,夏谐一直会去送林阙的快递,虽然次数多,他却一直记不清林阙的脸,连脑海里“林”的概念也是模糊的。
  后来终于记住他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天,那一天雨好大,也冷。
  那天好像林阙给自己撑了伞,自己离去的时候,林阙还站在雨里,远远看过去,他是那样高。
  夏谐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自己往前走几步,他也会跟着追上来几步。
  他那时脸上的表情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男人是恐怖的,也是危险的。他必须逃离这恐怖和危险。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他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怕了。
  怕得这样久,这样深。
  每当夏谐害怕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脖子里的项链,只要握住,就能听见妈妈的声音,而他的害怕也会少一些了。
  在十年岁月的流淌里,那故去的回忆仿佛一把不停被打磨的刀,从不生锈,锋利地割开他心上还未结好的旧疤。然而这回忆里,妈妈的形象却渐渐褪色了,成为一个缺席的空白。
  夏谐记忆里的妈妈,只剩下在他小时候抱着他,牵着他,喊着他“谐谐”的那个妈妈了。
  那个永远温柔,永远爱他,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妈妈。
  世上的好,都是要偿还的债,世上的好,在无数次以后,永远都是要消失的。夏谐不需要别人,也不需要那种终将会没有的“喜欢”。
  除了妈妈,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只能爱妈妈。
  必须爱妈妈。
  林阙跪在地上收拾呕吐物的那夜,妈妈的身影与他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也正是那一夜,在这重叠地身影里,夏谐对于林阙的那种“怕”变质了。
  林阙的肉体是一个躯壳,借助这躯壳,那仅存在脑海里的妈妈就此复生。于是在夏谐眼里,林阙变成了一种混合的怪物,他想要逃离,又被拉扯着不敢逃离。
  当在他眼里的林阙仅仅是林阙时,夏谐为了摆脱所谓非永存的喜欢而想方设法地逃离。然而每当他就要将逃离的话语说出口之际,林阙的背后回转过一张模糊的女性的脸,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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