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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灭 完结+番外 (MODERCANTA)


  医生的办公室离病房很近,林阙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忙乱地围着一群人,一个穿病服的人被几名医生压在地上,过道里零碎散着些玻璃片,那人的手上全是血,还在不停挣动。一名护士蹲在他身旁,摁住他的脖子,在往里注射药剂。
  针扎进去的时候,那人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努力抬起被压住的头,他的头恰好朝着林阙的方向,脸色白得像纸,上面淌满了泪。
  那是夏谐。
  护士见他在挣扎,又惊呼出声:“摁住他!快摁住他!”
  林阙只觉得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下意识便朝那边疯跑过去,一边跑着,一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坍塌,使他五脏六腑都流起血来。短短几步路,看起来却是这样远。等终于走到了跟前,林阙把压在夏谐身上的人都狠狠推开,将夏谐搂在自己怀里:“夏谐!……你怎么样,疼不疼?”
  他抖着手抚开夏谐脸上粘着的头发,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你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
  已经注射了镇静剂的夏谐慢慢安静下来,他瞳孔全是涣散的,只盯着空气里虚无的一个点,嘴里微不可闻地在喃喃:“放……放我出去……放我……”
  他看上去根本不是在和林阙对话,而仅仅是在和空气中某个虚物之物交谈。
  “好的,好的,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出去。”林阙答应着,慢慢把他从玻璃堆里抱起来,夏谐的手攥在林阙的大衣上,衣襟上沾了不少的血。
  周围的人都退开了几步,有些焦急地说:
  “林先生…危险…”
  “病人现在情绪不稳…”
  林阙充耳不闻,拣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半跪下来,让护士给夏谐包扎手上的伤口。伤口很深,玻璃片割开了不少皮肉,里面还嵌着不少细小碎片。拿镊子挑出碎片的时候,夏谐的身子在轻微颤抖,林阙只好不停抚着他的头发,把他抱得更紧一些。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已经过去了大约半小时,夏谐闭着眼睛,看上去完全睡去了。林阙开口询问一名医生:“镇静剂效果大概可以持续多久?”
  医生回答道:“大约一小时左右。”
  林阙点点头,起身回到病房,把夏谐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等出了房门,医生护士还都在等在过道里。王主任那时跟着林阙追出来,一直在旁边看着,一边拿笔记着什么。
  这时候,林阙方才脸上的温柔全部都消失殆尽了,他脸色沉的厉害,几乎是泛着铁青。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这样问道。
  一个护士开口说道:“他刚刚醒过来……那时候房里没人,我们听见他砸门的声音才赶过来,后来他把门撞开了,好不容易才制住他。……我都快吓死了。”
  林阙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他在撞门?”
  护士点点头,满脸认真地说:“是的,撞得可厉害了,简直像……像……”
  “咳。”王主任站了出来,朝站着的一排人摆摆手:“我们知道了。我和林先生还有点事要谈,你们先下去,今天医院很忙,下面人手不够。”
  于是那群医生护士便很快离开了。
  王主任看着他们彻底走远了,才转向林阙:“林先生,刚刚您也看到了,您现在还要否认我的猜测么?”
  林阙没有说话,他几乎脱力地靠在墙面上。这一楼层全是高级病房,少有人经过,白色的灯光照在林阙的脸色,把他挺拔的身子也衬得脆弱起来。过道一直延伸到没有尽头的远方,那里黑洞洞的,不见光明。
  他开始全面地调查夏谐过去的三年。
  彻底地,几乎蛮力地,把一点一滴全部不遗余力地挖出来。让他所有未见的变成已见的,所有未知晓的变成已知晓的。
  夏谐从进了大学后不久就开始在一家医院看病,这所小医院在郊区,比较偏僻,断断续续持续了近三年。
  ……近三年。
  他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夏谐在学校的实验室也被翻过了,找出了两瓶安定,一瓶已经空了,还有一瓶尚未开封。
  林阙手里拿起一瓶安定仔细端详,他回忆起那时候在床上,夏谐开口让他不要再控制自己,调查自己,模样是那样可怜。
  结果,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就在这种事情么?
  你这个骗子。
  药瓶在他手里几乎被捏的变形,林阙来回走了几步,忍不住将其狠狠砸在了墙上。
  夏谐三年来一直固定找一位姓李的医生看病,林阙把他“请”到了王主任面前详谈。
  李医生坐在桌前,很惶恐的样子,他看看王主任,又看看林阙。
  “您放心说,不要担心。”林阙坐在一边,脸色很温和地开口。他又转过头对着王主任解释:“这位是夏谐过去三年的医生,我找他来,希望能给您一点思路。”
  王主任“哦”了一句,赶忙对着李医生说“你好你好”,“失敬失敬”。
  李医生这样看着,才松了口气。
  “那位姓夏的先生啊……很久就到我这儿了,大概有一两年了吧。”李医生这样开了口。
  “他嘴巴很紧,什么也不肯说。初来的时候,他还和我说是失眠焦虑之类的,请给开点药,可他那模样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思重的主。”说着说着李医生也皱起了眉,脸上带着疑惑。“但是我和他聊了几句,看起来他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又聊了不短时间,看下来大概是轻度抑郁,就给他开了点安定。”
  “到后来啊,他就只来让我给他开药,连说都不肯了。我算着他这个吃法,剂量太大了,当然是不行,他也没有勉强。后来定期两个月来一次,就开一瓶。”
  “不过所幸的是啊,他看起来是渐渐好了,找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今年开了春就没有再来过。”
  王主任听着,问道:“他一直来看病,您什么都不问就给他开药么?”
  李医生神色有点闪烁,支吾了一会,眼睛突然亮起来了:“那怎么成呢, 我想着,这么光吃药也不是事,就一直旁叫侧击找他谈话,有一次他和我说他常做噩梦,但他嘴巴实在太紧了,以后就没再说了。 ”末了,他故作轻松地感慨了一句:“嗨,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说自己抑郁呢,都是小毛病的。”
  满室寂然。
  李医生放松的脸色又惶恐起来,他张望了一下四周,说:“我……我可以走了吗?我该说的都说了。”
  林阙轻轻吐了口气,说道:“当然。”声音很冷。
  李医生走后,王主任看着林阙,他的表情有点严肃:“林先生,刚才我听那医生说起夏先生一直做噩梦,能冒昧问一下,夏先生之前有些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吗?”
  林阙闻言一怔,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低声开口:“他……他过去吃了很多苦,生父早亡,犯了杀人的罪,被判了三年刑,那以后他母亲也不知所踪。出来后一直做些苦力活……”林阙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仔细清点起来,夏谐的人生里,居然找不到一点可以称得上是愉快的东西。
  “和我……和我结婚后……”林阙有些困难地开口,再次闭上了眼。
  “他也……不是很如意。”
  王主任在对面不停问着,继而倾听,一边拿笔记着些什么。
  “哦……那么他这些经历之中有什么更加灰暗的,不堪忍受的事情吗?”
  林阙想了一会,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请允许我再冒昧地问一句,夏先生他有过自残……或者自杀的举动或倾向么?”
  听后林阙本想答:“没有。”但他最终还是说了:“我不知道。”
  一番对话下来,林阙发现自己到后来只能不断地重复“我不知道”四个字。
  真是悲哀啊。
  谈话结束后,王主任十分郑重把纸上的记录看了一遍后,他斟酌着开口道:“林先生,我目前怀疑夏先生可能患有应激性精神障碍。”
  “您也看到了,他的人生经历基本是灰色调的,很可能是他在这其中某个点上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而这精神刺激转换为一种潜伏的病灶。”
  “精神处在长期压抑的状态,到达某个临界点,它就会产生崩塌,从极冷静到极癫狂,这是一种极端与极端的转换。……他最近有出遭遇什么变故吗?”
  林阙每听他说一句,脸色就白下去一寸,听他如此问,林阙低声地回答道:“他……曾经杀人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了。”
  “原来如此。”王主任拿笔在那一排的字行中圈住了“杀人”两个字。“这就是诱因了。”
  “据您所说,夏先生看起来一直很冷静很正常,也许是他长期处在反应性抑郁状态,这是一种慢性且不明显的病症,临床上有时难以鉴别,也难怪被误认为是抑郁症。这次受了刺激,才会出现意识障碍的现象,不过您放心,几天之内这种兴奋状态就会消退。具体情况的确认还需要和病人进行深入接触。”
  王主任看着资料,一直不间断地说明着,半晌,他抬起头问了句:“……林先生?”
  林阙坐在椅子上,脸色是很疲惫的的样子,那一双笑眼此刻看起来极为悲伤。他低低地应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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