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归 (黑鱼精桑麻)

　　林一伸手摸了一把脸，那笑也没了，只留下沉默相拥的两人。

　　“我还能相信你吗？”林一双手抓住楚秦的衣服，胸口直抽疼，可是抓了一会，他又慢慢的松开，“我不相信你了。”

　　“你要什么，我给不起了。我和你在一起很累，又累又怕。我要不起你的爱，也不要了。”林一一字一句的，说一个字，便停顿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一样，“我有很多年都想你能和我说这句话，等了十年，你终于说了。可我，拿不动了。”

　　林一坐直了，伸手慢慢抚上楚秦哀恫的面孔，那眼里漆黑一片，悲伤得无法自已。

　　“如果没有那些事，也许……”林一咬了咬嘴唇，压抑的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也许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的夫妻，还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很凶，孩子怕你，我就只会惯着他……”林一咬着嘴唇，颤颤的呜咽出声，“你晚上会抱着我睡，睡前会亲我的额头，然后早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楚秦抓着林一的手腕，漆黑的眼眸里垂着，眼眶红了。

　　“楚秦，我爱你。爱了很多年，很多年。就算我从你身边逃了，我还是，还是挂念你……”林一额头抵着楚秦的额头，细长的眼睫毛一片湿漉漉的，被眼泪浸湿。

　　“我一直都很嫉妒易文，嫉妒是他得到你。”林一缓了片刻，吸了吸鼻子，“我想象在我不在的六年里，你是不是也像和我一样，和他做.爱？又和我不同，因为你爱着他……”

　　“不是，不是这样……”楚秦摇摇头，双手捧着林一的脸颊，几乎慌不择路，“不是，我没和他上床。我不喜欢他。林一，你相信我，我不喜欢他。”

　　“我知道。”林一握住楚秦抚摸自己的手掌，慢慢闭上眼，“我知道。”

　　“可是太晚了。”林一痛苦的皱着眉，睫毛颤了颤，就有眼泪溢出来，“我啊……”

　　林一颤抖着，泣不成声，“我啊，不爱你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爱你了，嘶——”林一狠狠的吸了口气，咽下喉咙里的哭声，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这上半辈子最长的时间都花来喜欢你了……”林一伸手抹了抹眼泪，“长得我都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

　　“你就当可怜我吧，楚秦。”林一伸手摸到楚秦脑后的伤疤，抬头亲了亲楚秦的额头，“我们离婚吧。”

　　“……”楚秦一动不动的坐着，林一还捧着他的脑袋，亲昵得不得了。楚秦垂着眼，眼里红彤彤的，眼泪挤在眼眶边缘，啪嗒掉在林一的腿上。

　　“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楚秦猛地伸手搂住林一的腰，下巴搁在林一肩窝里，手箍得死紧。

　　林一没作声，楚秦似乎也料到林一不会回答他，自顾自的开口。

　　“那个交易就是，你再给我生个孩子。”楚秦侧脸，嘴唇压在林一的脸上，眉头死死皱着。

　　“林一，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起你。”楚秦张嘴轻轻咬住林一的嘴唇，片刻又放开，“我知道你恨我。”

　　“没关系，你恨我吧。”楚秦咬着林一的嘴强硬的挤进去，林一拼命的反抗，楚秦一点也不留情，直到不断交缠的唇舌中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散开。楚秦离开林一的嘴唇，擦了擦嘴角破皮出流出的血。

　　“多恨我一点也没关系。”楚秦伸出手指温柔的将林一嘴上的血渍擦掉，林一愣了愣神，呆呆的一动不动。

　　“林一，我不放你走的。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灰留着带在身边。”楚秦看着林一绝望的眼睛，“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会好好养他长大。”

　　“如果你活着，我就会一直抓着你。”楚秦声音淡淡的，手指描摹着林一的眉眼，“直到我死。”

　　“非得这样吗？”林一累极了似的，分明是怨愤的，可是他累得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非得这样。”楚秦抱着林一，就像溺水的两个人，命悬一线。

　　“我不信。”楚秦闭上眼，脑袋靠在林一的肩上，伤口又隐隐作痛，“我不信你不爱我了。”

　　“如果你不爱我，你就不会哭了。”楚秦喃喃似的，眼皮沉重。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楚秦手掌顺着林一的脊梁骨来回抚摸，“你给我的最后机会。”

　　“林一，我们慢慢来，我们还年轻。”楚秦语气很轻，又像是重若千斤，“你说的那些我们都会有的。隔壁邻居家的猫生了一窝小猫，送了我一只，先前放在李叔那里养着。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怕你不给我机会了。”

　　林一还是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避孕药也被我换了，那瓶子里装的是维C。”楚秦脑袋越来越沉，“Kris的事，是你那天晕过去我才知道的。我没想耍你，我回家问了我妈才知道你能生孩子……”

　　“你要是嫌楼上的葡萄酸，咱们重新种。都好几年了，也不像你说的会甜……”楚秦闭上眼，十分怀念的样子，“画室里的画被我拿到公司去了，有几幅被我弄坏了，我怕你生气……”

　　林一依旧呆呆的，像是做梦一样。

　　“你以前都只给我做我喜欢的菜，还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楚秦似乎笑了笑，“我都以为你也喜欢吃那些。”

　　“你别说了……”林一沙着嗓子，难受得抠心抠肺。

　　“易文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他和我分手之后也会给我发些短信，楚荆见他在我身边待太久了，就找人撞了他。本来是打算弄死的。”楚秦声音越来越低，“易文后来瘫痪了，因为瘫痪性功能也出现了障碍。”

　　“其实都是我害的他。”楚秦闭着眼，“那时候他公司还打算送他去国外深造的，全都毁在我手里了。”


第五十二章

　　“别说了，求你……”林一痛苦的闭上眼。

　　“第一眼见你，我就硬了。”楚秦笑了笑，有点耻辱似的，“我差点以为我早泄，反应太大了。”

　　“后来终于操到人了，又把你直接做晕了。”楚秦皱着眉，安抚似的摸了摸林一的腰。

　　“我身体比人机灵，见着你，下面就自动发信号。”楚秦仍然断断续续的，毫无章法的说着。

　　“可我对你做了太多错事了。”楚秦抱着林一，“活该我六年只能拿着你的画打飞机。活该我差点把你弄丢了。”

　　“林一，我大概回不了头了。”楚秦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林一的背，“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了。”

　　楚秦闭着眼睛，“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可能老了，就剩一个老头子，孤独老死。”楚秦笑了笑，“我媳妇不要我了，我儿子也不认我。”

　　“别说了，别说了！”林一抓着楚秦胸前的衣服，脑子被搅得一团浆糊。

　　“林一，我不会放你走的。”楚秦安心的闭着眼，鼻子蹭到林一温软的头发，“你舍不得的。你不忍心。”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林一像强调什么似的，又重复一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会相信你了……”

　　“林一。”楚秦捧着林一的脸，眼睛对上林一慌乱的眸子，“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林一痛苦的捂着头，“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不要！”

　　楚秦吻了吻林一的发丝，“好，我不说了。”

　　“楚秦，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林一悲戚的看着楚秦。

　　“……”楚秦看着林一，有点失落似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就一定要给你吗？”林一喃喃，“十年，之前那十年我也想要，你也知道我想要的，你怎么就不给我呢？”

　　“我不要的时候，你偏偏要塞给我……”林一近乎崩溃。

　　“你这辈子必需对易文负责，你知道易文喜欢你吗？”林一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知道他都这样了，还要我回到你身边吗？”

　　“你知道他不举，每天晚上想着你和我上床是什么感受吗？”林一有些变态的笑起来，喘了一阵又断断续续的说，“你和易文怎么都这么聪明啊？他要死了还来向我表明他喜欢你，而你说你死了都只喜欢我。”

　　“到头来，什么债都是我背。”林一还在笑，笑了一阵又觉得累极了，“楚秦，我没那么伟大，我见不到你身边还有别人。”

　　“你懂了吗？”林一自嘲的笑了笑，“我他妈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好。”楚秦沉默片刻，声音笃定，“只有你。”

　　“我只要你。”楚秦伸手抚着林一柔软的头发，“你不喜欢就不会再见着了。”

　　“真的吗？”林一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到头来，他也只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只要你回来。”楚秦抱着林一，抱了半天，才感到林一颤颤巍巍的伸手回抱住他，“林一，只要你还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