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寒星赶紧用手轻轻缕着他的胸口,“你醒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咳了一阵,躺在地上的锦橙动了动嘴唇,微弱的说出这样一句。
大概所有人当中,只有景寒星听清楚了这句话。也只有他能明白,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锦橙已经冰的不像样的手。
导演招呼着剧组的几个人拿几件厚一些的衣服过来,天气寒冷,锦橙和景寒星浑身湿透,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助理们将衣服拿来,欲给他们盖在身上。
“我不需要……”景寒星推开了过来给他披衣服的助理的手,“去给锦橙……”
助理愣了愣,将三四件棉衣,全部盖到了锦橙身上,捂得像个大粽子。
景寒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锦橙那张苍白又粘腻的脸,他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这口气是上来了,人也醒了。但是锦橙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损伤,只有送到医院才能检查的出来。
他刚要开口,突然导演冲着助理大吼了一声,“这他妈什么速度?救护车让人给炸了?”
助理吓得一哆嗦,话都说不连贯了,“刚……刚刚……我又打了个电话催,说是再有俩路口……”
导演皱着眉,驱散着旁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别围着了……锦橙本来就缺氧……”
大伙慢慢散去,剧组的人收拾着东西。
这戏,今天是拍不成了!
拍了个落水戏,差点拍出人命来!
景寒星待在原地没动,他将锦橙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脑袋下面枕着一件棉衣的袖子,“好点了吗?什么感觉?”他边说边给锦橙搓着手。
锦橙虚弱地看了看景寒星,好一会才挤出一个笑,“有种又被碰了一回瓷的感觉……”
景寒星:“……”
因为这次意外,锦橙入院治疗,剧组被迫停工。
第二天从一大早开始,就有各路人马,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不断涌入锦橙的房间。
导演、制片、编剧、助理、还有很多锦橙貌似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的也自称是剧组里的人,将病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导演一进门就开始不停地给锦橙鞠躬道歉,锦橙到最后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俩人差点发展成对拜的模式。
昨天,媒体毫不客气地曝出这次意外事故的新闻,犀利地指出此次事故剧组负全部责任,一时间舆论压力如同洪水猛兽,将倒霉催的导演瞬间吞没。
锦橙的粉丝们更是炸了锅,组着队抱着键盘,没日没夜的口诛笔伐。
锦橙自己本来是受害者,现在倒非常同情导演的处境。
景寒星反倒觉得,一个字:该!俩字:活该!
取景地选哪里不好,偏偏选了一条每年都有“索命”指标的臭水河,没测试过那座坑爹木桥的安全性,就莽撞地让演员以身犯险,雇佣了专业救援教练,却在该救人的紧急关头缩在卫生间里玩贪吃蛇(玩特么什么游戏不好啊,贪吃蛇早都过了八百辈子的气了好嘛!)。
雷鸣是中午的时候来的。手里提了一颗巨大的榴莲。
“看哥们给你带什么来了!”他兴奋地将榴莲往桌上一放。
整个病房内顿时“芳香四溢”。好在这是个单人VIP病房。
锦橙直翻白眼,“哥,我这每天还得持续吸氧呢,你这是使出了一招毙命的绝杀嘛!”
“啊!你不喜欢!”雷鸣怔了怔,“可是我听别人说探病带榴莲是不错的选择……”
“那个别人是谁,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雷鸣无可奈何地将榴莲放到了门口的小柜底下,走到床边直直地望盯着锦橙。
“别用那样一副临终关怀的眼神看我。”锦橙瞪了他一眼,“我再留院三天就没事了。”
“我看新闻了。”雷鸣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太危险了!想想都后怕!”
“这次是多亏了景寒星。”锦橙低下了头,“在水底扑腾那时候,我觉得地狱之门近在眼前……”
“那等你出院了,得好好谢谢人家!”雷鸣诡异地笑了笑,“看是以身相许还是以饭相许……”
“饭……”锦橙莫名地红了脸。
“那这戏还拍吗?”雷鸣换了个话题。
锦橙果断的说:“拍啊。本子我挺喜欢的。”
雷鸣没再说话。
锦橙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帮我个忙呗”,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他的手机,“这手机和我一样倒霉地落了水,开不了机。你有空的话,帮我去买个新的。再帮我把卡换上。”
“没问题啊,下午就把这事儿给办了……”雷鸣接过了锦橙的手机。
“还挺新的嘛。”他低头看了看。随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突然,旧手机如同被他点了金手指一般,奇迹般亮起,几秒种后竟然诡异地开了机!
“我去……你对它做了什么!”锦橙猛然间从床上坐起。
雷鸣也愣住,紧接着他憋着一脸坏笑望向锦橙,“估计是意外触碰到了它的G点……”
“……”
“那也再帮我买个新的吧。”锦橙忍住内心对雷氏流氓思维的强烈抵制,又躺回到床上,“总不能每次开机,都四处寻找它的那个点。”
雷鸣没接话,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锁在了屏幕上。
锦橙偏过头看他……
许久,雷鸣才从喉咙里卡出了一声不知暗含了几层深意的感叹,“我擦嘞……”
☆、第 34 章
雷鸣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无比“亲密”的二人,半晌,他看向锦橙,“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锦橙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在枪击现场拍下的,我用来纪念大难不死……”
雷鸣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我说的不是照片,而是照片里的人。”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可听组里的人说,那天他英雄救美,不对,救你,那架势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的兄弟关系!”
“嗯?”锦橙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望着雷鸣,“那你悄悄告诉我,他们认为我们是怎么个不普通的关系?”
“反正不是纯洁的革命同志的关系……”雷鸣说。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抛开从剧组那边道听途说来的各种小道消息,那天期末考结束之后,锦橙和景寒星之间诡异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是小情侣闹别扭时常有的情绪。
他作为一个浪荡多情、阅女无数的公子哥,在这方面上,比其他人要敏感的多。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锦橙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刻意去八卦。
他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去给你买手机,你趁这会清闲多休息吧。一大波人马应该就快要逼近……”
锦橙垂下了眸子没说话。
下一秒,他忽然坐直了身体,“雷鸣……等等!我有个事问你!”
雷鸣怔住,“什么?”
锦橙脸上严肃的表情,让他有点发蒙。
“你过来……看着我的眼睛……”锦橙半诡在床上,一双眸子涌动着别样的情绪。
他想要拿雷鸣做一个测试。
“几个意思?”雷鸣疑惑地坐了下来,此时他们两个的距离不到半臂。
“你在盯着我看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快、血液翻涌、身体燥热的感觉?”锦橙压低声音问。
雷鸣疑惑地眨了眨眼,“没有……”
“你有没有一种突然想要亲我一下的冲动?”锦橙边说着,边又往雷鸣面前凑了凑,同时将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没有……”雷鸣再次说道。
“哦……我也没有……”锦橙歪着头说。
“你这是在玩我吗?伙伴?”雷鸣有点无语。
锦橙没有答话。他的手依旧搭在雷鸣的肩头,目光也没有移开半寸。
他们这种姿势持续了足有一分多钟,锦橙的心依旧淡然平静,未掀起一丝波澜。
这就奇了,同是男人。他在同雷鸣和景寒星近距离接触之时,居然会有截然不同的心境与反应。
一者心如止水,一者紧张亢奋。
这是个什么逻辑!
难道就因为景寒星亲过自己,还亲了不止一次?但是第二次那是特殊情况之下的人工呼吸,算不得接吻。
或许因为景寒星长得比雷鸣帅?但是自己总不至于肤浅到对着男人也能见“脸”起意吧……
唉,愁人……
正当俩人如雕像般定格着无比暧昧与诡异的造型,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走了好几家也没买到你要的鸡排饭,你就将就着吃三杯鸡……”声音顿了一下,“吧……”
雷鸣:“!!!”
锦橙:“!!!!!!”
景寒星:“……”
雷鸣和锦橙看着在门口有点愣神的景寒星,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对方的身体,分开了足有二尺二的距离。
“咳……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正在进行时……”景寒星将手中的打包盒放到了门口的柜子上。
“你……你……你去买饭了……”雷鸣从椅子上蹦起,话语里莫名透着几分慌乱,“哎。你看,我就是个糙汉,都没想到要给锦橙带饭这一层,我只带来了一个大榴莲……锦橙还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