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沾染了太多鲜血的胜利,首次获胜的喜悦任谁也背负不起。
全封闭的过道里,在并不亮堂的油灯照明下,显得昏暗幽深,抬头看前面的路,总有种在往阴暗中延伸的错觉。错落有序的脚步声从过道的入口传来,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人影在石砌的墙壁上留下一片阴影,朝着过道深处前进。这条通道是通往地牢的,而那个阴暗严密的地牢,此刻正关押着一个叫做艾伦·耶格尔的少年。没错,艾伦·耶格尔,那个使用巨人之力的少年,那个在绝境中冒险将被巨人破坏的城墙堵上,那个原本应该享受英雄荣耀的少年,此刻正被当作死刑犯一般关押在地牢的深处。
人类是一种喜欢排除异己的生物,对于异于自己的未知的事物都会叫他们产生恐惧和敌意,很不幸的,能变身成巨人的艾伦·耶格尔的少年正是属于那种事物的范畴。即便他拼死地帮助人类守住了巨人的进攻,却仍旧逃不过人类恐惧之下扭曲的阴暗自私——艾伦·耶格尔在他们的眼中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应该被处死的怪物。
然而,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这个怪物为人类战胜巨人带来了希望。于是人类的阵营对于如何处置艾伦·耶格尔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保守派主张杀掉危险度不明的艾伦·耶格尔,革命派却主张利用艾伦·耶格尔的力量。
“利威尔,你觉得那少年……留下的利与弊,哪边的分量比较重要?”走在过道中两人之中,个子高大金发男人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
在人类处于被巨人捕杀的局势下,人类成立了专门对付巨人的武装力量,分为四大兵团。训练兵团,由尚未加入正式兵团的新兵和负责训练新兵的教官组成,新兵毕业后可以选择进入调查兵团,宪兵团或驻屯兵团其中一个兵团;宪兵团,在国王身边管理人民,维持秩序;驻扎兵团,负责强化城墙,防守各个城市,隶属于宪兵团管辖;调查兵团,抱着必死的决心挑战墙外巨人领域,人类阵营中的革命派,长期在前线与巨人战斗,几乎人人都具有非凡的战斗能力,是人类阵营中最精锐的战斗力。而此刻疾步走了昏暗的过道中的金发男子,正是调查兵团第13代团长,埃尔文·斯密斯。
走在埃尔文·斯密斯身边,叫作利威尔的青年,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悍的味道,他上挑的眼梢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情绪,“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埃尔文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是啊,卡洛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卡洛擅长分析形势,他也习惯地在决定之前听一下卡洛的说法,虽然不一定会对他的决策有所影响,却是能让他的谋划更为周密的因素之一。不过,现在走在他身边只有利威尔,而不是利威尔和卡洛这一对拍档。
利威尔心情不怎么好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埃尔文前面。卡洛是他的拍档,是埃尔文团长不知道从那里捡回来的,然后硬塞给了他。经历不怎么美好的磨合期后,至今他已经和那家伙合作了三年。利威尔觉得自己算是了解卡洛的,卡洛在行动上总能很好地配合他,战术布局也相当优秀,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拍档,而且他理智,不会因为自己情感上一时的冲动做出鲁莽的事,不用任何人担心。是的,在此之前利威尔是这么评价自己的拍档的,不过那只是在此之前了——试问,理智的人会选择先去捡回掉落在巨人脚边的荷包,而不是先砍翻自己能够轻易干掉的巨人?而且,你就非要从那个不好控制力道的角度冲过去捡荷包吗?是觉得自己的脑门一定比那块必然会撞上的石壁硬吗?好吧,你选择的其实是距离荷包的最短路程,算得很精确,不愧是被埃尔文当参谋长用的人物!结果呢?却是把自己磕晕在石壁上,简直愚蠢透了!利威尔很火大,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居然没有看透自己的拍档其实就是一蠢货!
没多久,埃尔文和利威尔就抵达了关押艾伦·耶格尔的地牢。
艾伦·耶格尔的双手是被铁镣锁着的,人还是昏睡中,等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醒了过来。利威尔看着艾伦先是茫然了一会,随后是对于自己处境的意外,使劲挣了挣被铁镣锁着的双手,见没办法挣脱才抬头看到坐在牢房外的埃尔文,以及背靠着墙壁而站的利威尔。
利威尔见牢房里的少年一副茫然的模样,嗤笑了一声,用有些阴翳的目光盯着艾伦脸上的表情,开口问道:“你所期望的是什么?”
艾伦怔愣地看着利威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对方问的究竟是什么。
利威尔掏出一把钥匙,拎着钥匙上的绳索,让尚在愣神中的艾伦看去他手中的东西。艾伦在看到那把眼熟的钥匙的瞬间,瞳孔陡然紧缩。
那是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钥匙……
那是他家地下室的钥匙……
那是自己父亲在失踪前唯一留给他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还给我!!!”艾伦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挣扎着铁镣想要伸手夺回在利威尔手中的钥匙。
利威尔没理会艾伦的无用功,微微勾起嘴角,“哦?这对你很重要?”
“还给我!”艾伦依旧死死地盯着利威尔手中的钥匙,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利威尔轻哼了一声,收起钥匙,沉下了脸,“喂!快点回答,你所期望的是什么?迟钝的家伙。”
这个时候,完全清醒过来的艾伦才注意到利威尔衣服上的兵团徽章,那是一对是重叠起来的鸟儿翅膀,被称为自由之翼,是属于调查兵团的徽章。
这人是他一直渴望加入的调查兵团的……
“加入调查兵团……”艾伦用激动得颤抖的声音,回答着利威尔的问题,“总之就是把巨人一个不剩地杀掉!”
“哦?这个回答还不赖……”利威尔走近牢房的栅栏,透过栅栏见的空隙,审视了一会艾伦,然后才重新开口,“我同意你加入调查兵团。埃尔文,这个家伙交给我负责,你就跟上面说,我还不信任这个家伙,如果这个家伙暴走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这个家伙暴走时,也只有我有能力杀掉他,上面应该会同意的。”
埃尔文松了口气,艾伦能这样坚定地站在巨人的对立面,那么他借用艾伦的巨人之力的提议就能多一分通过的机会。
想要听到的已经听到了,埃尔文站起身,打算离开地牢,临走前告诉艾伦他会向上面求情,让他先在地牢待一段时间。
利威尔刚跟着埃尔文走出通往地牢,那个幽暗的通道,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直奔他们而来。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在他们面前止住脚步。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佩特拉。”利威尔对于自己班的成员,这种不镇定的举动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佩特拉顾不得平复呼吸,立马汇报道:“利威尔……兵长,不好了,卡洛他……卡洛他坏掉了!!!”
埃尔文眼角抽搐了一下,默然无语——什么叫卡洛坏掉了啊?
“哦,他身上少了哪个零配件?”利威尔很镇定地问道。
“不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们了……”佩特拉缩了缩脖子,换成了正常的回答。
利威尔扫了她一眼,“以后别学韩吉说话。”
虽然利威尔听到佩特拉传达的消息时很镇定,但到底还是马上跟着佩特拉一起去了卡洛疗伤的地方。
再次回到卡洛疗伤的房间,佩特拉发现除了开始就留在房间的里的韩吉女士,和说话总咬到舌头的奥卢欧,还多了两个男人,留着小辫子的艾鲁多·金和栗子头的根塔·舒尔茨,最后加上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利威尔,利威尔特别作战班全员到齐。
房间里,卡洛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韩吉坐在椅子上和他面对面,不停地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是一副看戏的姿态,饶有兴趣地看着卡洛满脸通红地面对着韩吉的问话。
利威尔看到卡洛那副样子,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那不该是出现在卡洛脸上的神情。
“他到底怎么回事?”利威尔问的是韩吉。
韩吉听到利威尔的问话,扭过头,眼角带泪地望着利威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颤抖着声音道:“卡洛他……卡洛他……变得好好玩哦!”
利威尔:“……嗯,你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第3章 陌生的世界03
陆征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原主人跟此刻挤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些什么关系。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朋友,是来探病的,但是——看他们的神态明显就是来看戏的成分多些。而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的,叫做韩吉女人,只是在最初露出担忧的情绪,但是转眼间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着他进行的冗长演说中了,美其名是在帮他恢复记忆,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韩吉在满足她自己的演讲欲,以及耍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