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其实从地上捡块石砖也比赤手空拳要好。
他想,如果再有一次他会贸然上前吗?
嗯。
还是会。
何净眯起眼偷偷瞥了一下屋角堆着的文玩瓷器。这些东西他还能有机会贴近了看,但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挺有来头,再加上前两天听历史学院的说最近市场上突然流传了些清朝的文物,他就有所猜测那些东西极有可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偷了多少东西他管不着,只不过,当地有关部门马上要开始勘察西菱村的历史价值了,这些东西被盗可确实很难办啊。
就当舍生取义了,没什么划不来的。
何净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这么形容自己未免太不要脸,突然笑了起来。
柱子听到他笑,突然一个激灵。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正受制于人还能苦中作乐的。
柱子忍不住说:“小子,你别太猖狂了。”
何净摇头,仍然半阖着眼,吝于给他任何眼神或言语。
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在柱子看来无非是在瞧不起他,其实何净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柱子恶狠狠地说:“虽然我们答应了过几天就放了你,可并没有答应说这几天不让你吃苦头!小子,你可把我们几个打的挺狠啊!”
何净勾起唇角,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从他这个方向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腿——他轻轻转了转被绑的有些酸痛的肩头,又扭了扭脖子。
他看着柱子一下子警惕起来的状态感到好笑:“狠话谁不会说?但我实在没见过把别人绑起来还能怂的。”
长时间未着水米,何净的声音有些干哑,伴随着有些陈旧的椅子发出的声响,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柱子用方言骂了句脏话,狠狠地瞪了何净一眼还是走了。
他分明看见何净的余光不停地在瞟旁边的几个酒瓶子,分明没安好心。
何净见人非但不上钩,反而让两个小弟把自己连着椅子直接推到了墙边,觉得有些无奈和大事不妙。
好吧,他一开始确实是把这些乌合之众当作了没什么犯罪经验的傻子,也确实是想过趁他们防守不备迅速砸一个玻璃瓶用碎片把自己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被看破了。
这样一来,他们警觉了起来,何净彻底没了能自救逃脱的办法。
无论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一个都想不出来了。
何净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两项原则,在角落里叹了口气。
昨晚他和李祺刚吵了架,原因简单且无聊,就只是因为张雎安又给何净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大概意思就是死心不改还编排了何净一通。
何净回击后气的一晚上没理李祺,晚上篝火晚会也没心情玩,一个人坐在一边默默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气撒到了李祺身上,按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有话直说。
可他偏就学不会这一点,傲娇的要死嘴硬的要死,有些气宁可憋在心里凝成石块也不愿说出口。
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大可以揪着李祺的衣前襟恶狠狠地说自己受欺负了并让李祺给他个说法,压根没有生闷气的必要。
以至于今天早上业没跟李祺好好说句话,导致现在受困于人心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要是见到李祺……
第一件事肯定要好好跟他解释一通,说自己不是故意不想理他的。
接下来就得问问吉祥胖了没有,这几天乖不乖,晚上的时候没自己搂着能睡好吗。
估计没有。
吉祥哪儿都特别听话,把橘猫的天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时常窝在一边乖乖的陪他写东西看书。但何净知道,它每个晚上只有在自己枕边才能睡好,之前有几次它被李祺关在了卧室外,大半夜的时候何净还能听到它低低的哼唧声。
同样,何净也休息不好。
他睡觉认床认枕边人,在陌生的环境基本上是难以安睡的,就算睡着了也都会每隔一会儿就醒来,一晚上来回折腾。
这和他的病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他从小以来的习惯。
刚从水州搬到临凉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没有睡过好觉,眼下就淤着淡淡的青黑。
不熟悉的环境总会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
不安全。
从小养成的不安全感已经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激起他超强的防备心,矫情地很。
唯一能让他不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洛鸣山,一个就是李祺。
洛鸣山与他认识时间最长,感情堆积地极为深厚,而且睡觉安生不会乱抢被子乱踢人,所以偶尔夜宿一起的时候何净的体验还算不错。
但他惊奇的是,第一次留宿李祺家的那晚他居然一夜好眠,甚至是关系还剑拔弩张的时候,在看水灯展的那天夜里,他居然也能很好的入眠,甚至没有靠药物的帮助。
何净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对李祺产生了这么深的信任,或者说是依赖。
不过这种依赖只存在于内心深处,并不会让他失去判断力和行动力。
就像现在,何净不知道李祺是否从那通语焉不详的电话内容听懂他所表达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李祺会选择等待还是报警,总之,他不会坐以待毙。
何净眯起眼扫了一圈屋内五个人的动静和周围环境,飞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其中三个人在喝酒打牌,具体是谁何净压根分辨不出来,反正都是一堆给那个所谓的柱子哥当小弟的,也没什么战斗力,全靠一身蛮劲和他对打。
剩下一个人和柱子正在用抹布擦着盗来的文物,旁边是几个皱皱巴巴的纸袋。
何净一慌,他们这是要把东西转移出去?
柱子等人也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况且他们还顺手掳了个人过来,因此更担心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派了一人先去联系买家,他们先着手准备把东西脱手。
他们可能以为何净自己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翻不出什么名堂,也可能以为何净再作不出什么妖了,总之一个比一个看管的松懈。
这样一来,他们几个人各忙各的,就没人注意何净了。
他前后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以便想到解决办法,直到被人重新戴上的眼镜有些下滑,他才想到可以把镜片取下把绳子割断。
之前树脂镜片的那副眼镜被吉祥咬了,何净只好临时换了幅玻璃镜片的,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这样好了,先把眼镜弄到腿上,之后抬腿把眼镜弄到身后的地上,这样自己一仰身就能捡到。
何净尽可能的把头往下低,折腾一会儿把镜框从耳朵上甩下去一点就要看看周围有人看他没,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终于在满头大汗中终于……
把眼睛摘掉弄到了地上。
而且离他还有段距离。
何净失望地紧闭上了双眼。
他双手被绑在背后抽不开,双脚也被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镜框还正好掉在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何净有点头疼,他原本想的好好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算了……
何净心一横,双脚点用腰力强劲地让自己身子带着椅子一扭,再顺势向后一仰。
背摔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在抓紧时间抓到眼框抠下两个镜片攥在手中之余还在想,洛鸣山看的那些美国动作片果然是骗人的,他都摔的差点龇牙咧嘴了这椅子还是没散架。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迅速看向他,甚至还有两人走了过来。
柱子把他扶起来时还在讥笑:“大少爷果然不一般,坐个椅子还能摔了。”
何净扭了扭脖子淡淡地说:“坐累了翘了下角,你们家椅子太不禁翘了。”
听听这倒打一耙,要不是何净头上还冒着紧张的冷汗,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何净把两个镜片迅速藏到了凳子面一屁股坐上去藏起来,任柱子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最后柱子只好气急败坏地走了,还一脚踢开了何净的镜框,看着金属框架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他恶狠狠地说:“这次别想要你的眼镜了。”
“无所谓。”何净在心里回答。
他迅速抽出玻璃片,在身后的粗麻绳上来回摩擦。
玻璃片并不锋利,他割了好久才出现半点断痕,他有些气恼地把玻璃片往椅子上撞了好几下,这才出现一个锐利的豁口。
何净继续割,这下比之前省力了不少。
他还在苦中作乐地想,以后等洛鸣山拍有类似情节的电影时,一定要告诉他,虽然他被粗麻绳绑了好几道,但是只割开其中一道就行了。
就像现在。
他割开绳子的其中一道,挣了挣手腕,整根绳子顺势滑落到了地上。
粗麻绳刚一落地,柱子就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地看着他,又看着地上的粗麻绳。
啧。
何净迅速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拎着椅子站起身,看着面前向他围过来的五个人,先一步把椅子抡了出去。
椅子砸到第一个人身上让他有些懵,瘫坐在地上好久没回过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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