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何净尚且已经知道了不要奢求太多,无论是家人的情感还是别的,他都不该贪恋。
在他看来,这里是王家,众星捧月围着的是王窈,他始终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暂居着,不敢有一分过分的请求。
况且……从小也没有过过生日的习惯,在水州时也就徐爷爷会为他特地买一块蛋糕并且摸摸他的头说:“倾尘又长大了一岁啦!”。何谨闵对这些日子不慎在意,从小到大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过。
早已习惯的事物,又何必去改变呢?
可兰良清坚决不同意何净的说辞,非要他提出一个愿望。
“那就……您可以陪我去一次游乐园吗?”小小的何净悄悄抬起头,目光中除了欣喜还有几分祈求。
兰良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肯定陪你去!”
可她食言了。
兰良清所在的数学组在何净生日那几天刚好有个外出学习的交流会,直到何净生日那天她也没能赶回来。
兰良清在电话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啊小净,妈妈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让你王叔陪你去好吗?”
王均海连忙点头说:“小净,我带你去吧,正好叔叔今天没事儿,晚上我们去吃好吃的!”
何净垂着眼睑对电话里说:“不用了,您忙吧。”
说完又对王均海笑了一下:“叔叔,我听到你早上在书房的电话会议了,您今天明明还要跟别的叔叔商量新开发地的产权问题呢,正事要紧。”
何净越是懂事王均海就越感到抱歉:“抱歉啊小净,你妈妈也一定是想回来陪你的,回头我们一起补偿你一个好吗?”
“没事的叔叔,”何净说,“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您不是也已经送了我东西了吗?”
是一套新的毛笔,自从偶尔有次王均海看到何净写的毛笔字后就一直有这个念头,终于趁着这次机会送了出去。
何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盯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就那么看了一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当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深夜了。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繁星和一轮弯钩似的皓月,漆黑的屋子里是沉默了许久的他。
就和现在一样。
何净再睁开眼时已经深夜了,他上网搜索了从巴黎到附近的航班班次,心里敲打了无数声算盘。
他不敢说当自己在电话那头听到张雎安的声音是心绪几何,但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幽暗的房间里钻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任情绪自由流淌。
在这茫茫黑夜,四下只有弯月泄下的一室静谧,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光亮,没人驱散他心里的霾,没人点起他前路的光。
一瞬间他是害怕的。
在面对李祺时,他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对世间万物还留有眷恋的无知少年,正像当年贪恋兰良清带来的母爱一样,现在的他还肖像着李祺眼里的珍视。
上次他面对张雎安的挑衅后,不自觉的动了怒,以至于夺门而走。
那时的他心里确实是滑过要和李祺分手这样的一个念头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当李祺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七贤林,在四下无人的风中轻声说“我只在乎你,不要他的体恤。”时,他的心绪又成了十一岁那年,面对兰良清充满诚挚的“告诉妈妈,妈妈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一样的充满幻想,充满美好。
无一不是赌上了全身心的信任。
算了。
最后一次。
何净捂着眼想。
如果李祺明天回来了,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他最后的卑微。
王窈刚回到家放下行李就扯着嗓门大喊:“哥!生日快乐!”
何净刚睡醒正在背单词,被王窈这么一吼差点没吓着,他一个激灵,回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妈呢?”
王窈嘟着嘴拆开行李箱,不满的说:“难得我一大早回来给你庆生,你还不欢迎啊?爸妈还在玩呢,我被他俩虐的不行了就回来了。”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什么似的,疑惑道:“你怎么没跟李祺出去开房啊?”
何净刚喝了口牛奶差点没呛着,咳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白皙的脸上敷着层薄红:“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啊,”王窈无所谓地一摊手,“你脸皮怎么这么薄?食色性也不是人之常情吗?”
“就算是,也不是挂在嘴边成天说的!而且李祺不在。”何净严厉道,“去背道德经!不背完不许出去玩!”
“八十一章呢!真背完的话这一天可就过去了!”王窈睁大眼,“我随便背两句你惩罚一下我得了,咱们不是还得出去玩呢?”
何净好奇:“你怎么知道?洛鸣山说的?”
“那可不是,鸣哥都发了好几条朋友圈了,顺便一说啊,你初中那时候的小迷弟今天也会去。”王窈调皮的眨眨眼。
何净一抖,有些想把刚洗好的脸抹黑。
王窈白了他一眼:“出息呢?人梓炎早不喜欢你了,说你又孤傲又臭屁,还不如白荔可爱。”
“白荔性格确实好。”何净稍微回忆了一下,“长的也挺可爱。不过人家是个直的,一心喜欢你们班那个谁不是?”
“苏灿妍,跳爵士的那个小姑娘。”王窈翻了个白眼,“绿茶婊一个,真不知道小白荔看上她哪儿了,还不如喜欢我。”
何净呵斥:“别在背后随便说人坏话!”
王窈敷衍道:“行行行,我不说,你赶紧收拾,我在那边逛商场的时候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试试?”
何净:“……”
何净始终不忘他曾经答应过李祺以后不随便风骚出门了,但王窈对他寄予了厚望,他的信念在“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做到”和“妹妹这么可爱怎么能令她失望”中来回摇摆,最终选择了折中。
何净冷淡的说:“我不要用这个香水,味道太大了。”
王窈只好默默收回了业界评价里号称最后男人味的一款香,看着她哥黑道大佬的模样,总觉得美中不足。
何净从头到脚一身黑,只有宽松的T恤是白色,王窈甚至还夸张的在他脖子上挂了李祚某次演唱会同款骷髅头大铁链。
具体什么链子何净不太知道,但从重量上判断非铁即钢。
王窈马尾高束,妆容艳丽,也是一身黑色系的bf港风,站在何净旁边两人不像庆生,活像去砍人的。
何净戴上墨镜,不苟言笑的脸绷成一条线,觉得外套稍稍有些厚……
洛鸣山早在目的地等着他们,他昨晚联系了一处园子,本来是个饮茶品酒的竹园,后来被人买下做成了一个静吧,里面装潢整个换了样,又找了驻场歌手终日弹唱清新淡雅的民谣。除了外面的竹林,和以往再无一处相似。
何净到的时候被浩大的阵势惊了一惊,几十个人都在迎接他,有班里的同学,有以往跟洛鸣山一起结交的一些朋友。
驻场乐队和歌手热闹起来,演奏的是充满电流气息的改编版生日歌,点燃了所有气氛。
这是何净第一次公开过生日,每个人都尽着最大的努力带给他欢乐。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却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忘了说,净哥一直是个团宠来着。
这一卷,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就快结束了。
两三章的事儿吧……
(并不快…)
第一百零六章
凌晨两点,李祺还没睡。
张雎安留院观察了,他觉得没必要彻夜陪护就在他睡着后回了酒店,坐在床上盯着床头发呆。
算一算时间差的话,这会儿何净那边已经是九点,早就醒了。
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陪他。
李祺心里空荡荡的,可一句都不敢问。
他瞒着何净跟张雎安一起出去玩,这是欺骗在先,答应了何净能在他生日当天赶回去却无法做到,这是食言在后,哪儿还好意思腆着张脸问何净的生日过得怎么样?
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与何净分别那天晚上是十五月圆,在几天的盈亏变幻后,就连月亮都不复完整,变成了一弯残月。
何净坐在一片喧闹中,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头很自然的贴在靠背顶端,盯着天花板吊着的水晶灯看个不停,右手还无意识地攥着那颗莲花吊坠。
有不少人想来找何净灌酒,都被王窈给瞪了回去。
“滚一边去今儿专业挡酒的没来,我哥酒精过敏出事儿谁担?”
那人转身就看洛鸣山,所有同学过一场的人都知道洛鸣山酒量最佳,也是一直帮何净挡酒的人:“这不是在呢?”
王窈翻个白眼:“没看带着家属呢,你们给灌醉了算怎么回事?”
说完阔气地一磕酒杯,笑得豪气:“来吧,今天我就给我哥挡一次酒。”
何净明显心不在焉,时而拨弄手机,连王窈就在身边的对话也没听见几句。
何净发呆的时间,王窈已经推杯换盏了好几轮,王窈每每余光一瞥都是沉思着的何净。
王窈看不下去了,酒气混着热胆上涌,脑子不清不醒地问:“哥,你跟李祺到底是怎么了。瞧你哭丧个晚娘脸的,我都替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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