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对视,他便也愣住了。
不过他的愣是惊讶的愣,与祝曜渊有本质上的不同,随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拾书赶紧跑!
但祝曜渊好不容易遇见他,又怎么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他的路:“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啊? ”
尽管钟文冉很想回他一句“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事”,但终究是忍住了,闷声道:“我还有事。”
叫他的同学见他这边情况不妙,靠近后,突然闻到祝曜渊身上正因为心花怒放而释放的信息素,登时一懵,发现味道很熟悉,好像前几天刚从钟文冉身上闻到过同款。
他看二人眼神、站姿都很暧昧,连忙退后,去给几个alpha传小道消息去了。
“什么事?”祝曜渊挑眉,似笑非笑,“叫你的同学都走了。”
钟文冉抱着书,不敢看他的眼睛,拙劣的换话题:“你不是军人吗,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他可以找很多借口,甚至可以撒谎。
但当他盯住钟文冉的眼睛,打量他红润的嘴唇,觉得——是alpha就该坦荡点,看上一个人又没什么好丢脸的。
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
于是他停顿片刻,说:“打那天回去后,我就总是想你。”
钟文冉有些懵懂,似乎没听明白。
“我为那天我粗鲁的行为道歉,回去后我反思了很久,擅自用唾液去给一个omega消毒实在太不礼貌了。”
“如果你是因为这来找我,”钟文冉说,“那我原谅你了,没有关系。”
“不,不是,”祝曜渊向前了点,清咳了两声,耳根悄然无息的红了,“我还想了很久另一个问题,刚刚我看到你,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钟文冉后退:“什么?”
祝曜渊把他逼到桌子边,却不敢随便伸出手去触碰他,目光似藏着团火,要把钟文冉烧起来,“我想,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口水去给你消毒?”
钟文冉当然回答不上来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但那天那种又羞又恼的感觉又来了,让他无所适从。
“我觉得是因为……”祝曜渊喉结上下滑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动了别的心思。”
……
祝曜渊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就告得像在调戏人,语气游走在下流与龌龊的灰色地带,可天知道他只是想表达下他对钟文冉心动了而已。
他把方向盘打了一圈,拐进钟文冉家的小区,手机上传来张聪发来的消息。
等停车后,他拿起来一看——又是关于杨嘉的事情,这次是说查出来了他最近在钟文冉的办公室工作,同时还在倒卖违规药物。
那些因为药物所得的钱,最终会被打到个不知名账户中,对方来头太大,他不敢随便查,只能先搁置。
祝曜渊还没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但他决定先瞒着,便回道:那就别查了。
他当初去参军,一共在部队待了四年,学校里给他报送了个普通大学,直接是按休学来算的,他大学前两年根本没读,后来退伍用了后两年时间读了四年的课程,这两年简直比部队里训练还累,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段日子。
结果真就那么忘了,还忘得很彻底,别人改换了他的记忆,还强塞进来个“朋友”,他居然一直没觉到不对劲。
想到此,祝曜渊又想起这空空荡荡的几年,没有钟文冉,没有父母的温情,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甚至一不小心就要这么囫囵过了一生。
他点燃了根烟,刚打开窗户,便看见钟文冉从单元门口出来,手中拎着垃圾要扔。
扔完垃圾,钟文冉扭过头,视线从祝曜渊的车上一扫而过,紧接着顿住。
祝曜渊捻灭烟头,打开车门走出去,冲着他挥手:“宝儿,过来。”
钟文冉有点踟蹰,看周围没人,还是乖乖地过去了,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祝曜渊低头,在他额头上偷了个香,“想你了。”
钟文冉捂住额头,耳根有点红,片刻后镇定道:“你可以跟我打电话。”
祝曜渊瞅他一本正经的就心痒难耐,想捏着他的脸使劲嘬两口,但他还记着钟文冉同样忘记了他,便忍了下来。
“对了,”钟文冉突然想到什么,面容平静,“前两天我把拒绝匹配书撤销了。”
祝曜渊惊讶的看着他,霎时间激动盈满他的心底,他重复了遍:“你取消了?”
钟文冉“嗯”声:“现在我们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来了解彼此。”
反正四周无人,祝曜渊决定让忍耐什么都去一边,他猛地抱住钟文冉,把他摁在怀里,甚至想把他抱起来转圈。
他把头埋在钟文冉的脖颈间,使劲嗅他的信息素,还摇头磨蹭着乱动,像是因为太开心而控制不住自己了,边蹭边道:“大宝贝儿!冉冉冉冉冉冉冉冉……”
钟文冉被他蹭的脸颊悄悄红了一片,他衣襟凌乱,手上推他的头颅,却没用力。
“我们从现在开始,任何的接触从法律上讲都是合法的,”祝曜渊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耳边,“那在你这儿呢?我合法了吗?”
钟文冉更回答不上来,他惯用沉默来逃避。
“没关系,”祝曜渊却不在乎这个了,他摸到钟文冉的手,握在掌心,眼睛亮晶晶,似乎有泪,“这次你没推开我,我就当我是合法了。”
他突然这样豁达,钟文冉以为是自己之前伤透了他的心,心中一下子掺了些歉意。
因为他自认为对祝曜渊还是没有爱情的,仅有的那些,也只是愧疚。
祝曜渊的欢喜让他感到难过。
隔天钟文冉去上班,祝曜渊来接他,到研究所之前还和往常一样,但当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车门却锁住了。
转过头,祝曜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早安吻吗?”
钟文冉一下子手足无措,他还愣着,那边祝曜渊已经倾身过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食指轻轻摩挲,眼神深沉:“那我自己来讨了。”
说完他就低头把唇贴了上去。
柔软、湿润的唇部相触,钟文冉浑身僵硬,祝曜渊跟逗小狗似的,时不时还挠他的下巴,紧接着把舌头伸进去,黏黏糊糊的吸他。
他把他抵在车椅上亲了会儿,直到钟文冉的手软绵绵地搭上他的胸膛,他才松开嘴,捧住钟文冉的脸又轻轻亲了两口。
“新的一天,早安。”他说。
钟文冉晕晕乎乎进了办公室,坐到座位上后,有同事调侃他:“小钟涂口红了吗这是,嘴好红啊。”
他连忙摇头,忍住了捂嘴的冲动,正巧这时杨嘉推门而入,与他的目光撞上,脸色很是奇怪。
钟文冉一直尽量避免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抵不住同在一个岗位工作,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他刻意的靠近,给钟文冉的感觉就像黏上了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可今天他一反常态,进来送了份资料后,便默默退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中午午休,钟文冉在实验室里泡着,忘了让助理给买饭,他正把个样本放显微镜下观察,左胳膊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他抬起头,看见杨嘉拿着饭,淡笑道:“老师还没吃饭呢吧。”
“你的隔离服呢?”钟文冉皱眉,“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赶紧出去。”
杨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置若罔闻,把饭放在操作台的边上,斜倚住台沿,表情颓然、阴翳,“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钟文冉见他实在顽固,头疼的摘下隔离手套,冷声道:“是,所以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杨嘉却上前一步,用一种急切的腔调说:“祝曜渊他根本不爱你,你不要被他骗了!”
钟文冉突然笑了笑,“他不爱我?难道你就爱了?”
“他才开始看你离过婚,就说过……说过不要这段婚姻,”杨嘉眼睛通红,“而我……爱你,我爱你爱到能为你去死,老师,请您相信我……”
“为我去死,”钟文冉重复这句话,带些讽刺,“是恨不能让所有接近我的男人去死吧,杨嘉,有些事情我没戳穿,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杨嘉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不禁后退。
在钟文冉回到研究所的第三天,无意间听见几个助理在讨论杨嘉竟然用化妆品,还是很多遮瑕美白的膏体,他想起那天绑架他的绑匪,就这么起了疑心。
但杨嘉盯他盯得紧,他没办法接近他的书桌,只能拜托助理去看了看,看完后拍了照给他,果然全是遮挡肌肤瑕疵用的,一件别的用途的都没有。
然后他又让助理趁着杨嘉洗手去看他的手,果不其然又发现了个牙印的疤痕。
钟文冉一直以为杨嘉是个温润腼腆的大男孩,他的喜欢应该也会在遭到拒绝后适可而止。
但扒掉他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后,其实他的性格偏激、阴暗,还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劲头——那天绑架他的人是杨嘉,而那个醉汉应该也是他雇的。
钟文冉觉得心累,他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所有喜欢他的人都要这样,先是祝曜渊,而后是杨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