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心生同情,想干涉钟文冉的思绪,将他从纠结中解救出来。
钟文冉抬眸与他对视,脸上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冷清,他缓缓道:“我骗过你,张医生。”
医生微微一愣。
“我说过我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事情,”钟文冉抬起手,他的指尖在颤抖,“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爱上任何人,因为梦里那个人在每次转身之前,都会告诉我……”
“——‘等我回来’。”
*
祝曜渊一整天眼皮都在跳,心里没个着落,导致他工作时都心不在焉,有几次差点出错,还是程滢在一旁提醒,他才没酿成大祸。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才暂时放下了杂念开始专心致志工作。
下班后,他下意识去摸车钥匙,想晚上接钟文冉出来后再带着他去吃点什么,基地周围的馆子都吃遍了,可以换个新鲜地方了。
然而没等他走几步,他突然恍然,钟文冉放假了,还很嫌弃的表示需要休息,他想象中的约会是完全不存在的。
但见不着人归见不着人,电话又不是不能打。
祝曜渊一秒钟都等不及,在车上连着蓝牙耳机就拨出去了电话,那边响了很久,电话都快自动挂断了,钟文冉才接起来。
他好像刚睡醒,声音有点迷糊:“喂?”
祝曜渊听见他的声音,觉得一天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他强作镇定,沉声道:“干什么呢?”
钟文冉道:“睡了半小时。”
祝曜渊到了个转弯的地方,把方向盘一打,闻言有些愧疚:“我吵醒你了?”
“嗯,”钟文冉道,“没事就先挂了。”
虽然祝曜渊并不想挂,他还有好多想说的,但钟文冉最近待他明显冷落了,他不太想再刷低钟文冉的好感,于是就答应了。
电话挂断后,他把车开到路边,怅然若失的盯了会儿手机,才继续上路。
正好到家,张聪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他以为是钟文冉,匆匆拿出手机来看,一看清来电备注,顿时丧失了接电话的欲望。
不过张聪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他及时接了,贴在耳边道:“喂?又是杨嘉的事儿?”
“不是不是,”张聪声音里透着股喜悦:“是另有喜事儿,我刚办事儿去了趟政务大厅,你猜我看见谁了?”
——祝曜渊心底的不安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
他握紧手机,皱眉道:“谁?”
“你那个未婚夫……钟什么来着,”张聪道,“我看见他拿着份文件进了婚姻办事区,之后我买通那里的工作人员,那文件居然是拒绝匹配申请书,单向的。”
他说得每个字祝曜渊都懂,合在一起却又让祝曜渊困惑。
他觉得呼吸困难,心脏绞痛,若不是他手还在车顶上撑着,浑身必然是一点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猪哥被激怒了,强制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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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2章
挂掉电话后,钟文冉对着面前空白的纸呆滞了片刻。
他从政务大厅回家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实验室里的工作是告一段落,可有几个地方还需要他调整,但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想起他说完那句话后医生震惊的神色——他就知道会这样,没有人会守着句虚无缥缈的话过日子,只有他那么固执,也只有他能理解自己日日夜夜的痛苦。
医生说:“你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也已经做了记忆洗刷,你当初能同意做这个手术,就代表着想和过去一刀两断,可如今你却用句梦中的话禁锢住了自己,这是很令人痛惜的。”
钟文冉知道医生碍着职业素养没直接骂他傻。
然而他拜别了医生后,还是把手中带着的文件交到了应去的地方——他去了民政大厅,手中的文件正是拒绝匹配申请书。
根据帝国关于匹配的有关规定,第一次单方拒绝匹配罚款五万公民币,第二次罚款十万公民币且降低公民等级,他虽然离过婚,匹配却是第一次拒绝,应该是按第一条处理。
五万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也拿得出来。
他这次是铁了心,决不能让祝曜渊继续深陷下去……也是阻止自己心动。
若是再任由这种状态发展下去,钟文冉知道自己迟早会松口,到时身体上的病得到了安抚,心病却一直不能痊愈。他不想午夜梦回哭叫着醒过来,被祝曜渊看见他扎根于另一段感情的丑态。
这对谁都是伤害,而既然已经能预料的后果,他便尽力不让这种想象成为现实。
可是他……
钟文冉握着笔,眼睛盯台灯太久而有些酸涩。
他正陷入沉思,门突然传来阵急切地敲门声,平常人敲门一次就敲三下,以免引主人反感,可敲门的人似乎比较暴躁,一连敲起来没完,且节奏杂乱无章,听起来十分刺耳。
钟文冉还以为是物业,出了什么事情才这么着急,他透过猫眼,却意外看见了祝曜渊的脸。
他一愣,而后毫无防备的开了门,紧接着便被浓烈的信息素给熏了个跟头。
alpha暴怒时的信息素与发情时的信息素味道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也大不相同,发怒时的alpha会通过信息素给人强烈的恐惧感、压迫感以及焦躁感,omega的嗅觉大部分比alpha还要敏感,闻到这种气味,双腿发软都是轻的。
只开门这一下子,钟文冉就明白——祝曜渊已经知道了,知道他递交的申请书,并且为之震怒。
祝曜渊没了平时的耐心与温柔,强硬地挤进门内,双目通红,却还是笑了下:“老师干什么呢?”
钟文冉后脊发凉,他刚被祝曜渊标记过,对他的信息素感受是最明显的,他额头冒了层汗,汗毛几乎倒竖。
他知道祝曜渊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他也就不费力气挣扎,强作冷静地看着祝曜渊。
祝曜渊捏住他的下巴,这次的力道和以往都不同,钟文冉疼得眉头紧锁,抿住血色渐消的嘴唇。
“怎么不说话呢?”祝曜渊松开他,如雄狮巡逻领地,看见桌子上的书,走过去看,“休息时间还工作呢,真辛苦老师。”
他离得远些了,钟文冉缓了阵,站在玄关根本不能往里走。
但他清楚祝曜渊这次的生气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加深他的怒火,一只手扶住墙寻找了个支撑点,声音尽量放缓:“还好。”
然而他这语气到了祝曜渊耳中就成了冷漠,祝曜渊蓦地冷笑:“你当然觉得还好,早干完活,就能早摆脱我。”
“我从没这样想过,”钟文冉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有事就快点说吧,没事还请回家,如果是来没事找事,就滚出去。”
祝曜渊没想象中被彻底激怒,他怔愣的盯着钟文冉,叫他名字:“冉冉……”
每当钟文冉以这种强硬的姿态去维持他的尊严,祝曜渊就无法抑制的身心战栗,他想贴近钟文冉,想吻他,想对着他做尽一切过分的事情。
他想让他的尊严在他的身下被撕碎,颤抖着哭泣,他早就想了,他爱极了这样冷淡的钟文冉,他总是去想这张冷淡的脸沾满红晕的景象,可是他通通抑制住了。
钟文冉犹不觉危险的到来,他扶住墙,扭过脸去,以掩饰他快控制不住的情绪。
如果有第二种选择,他绝不想与祝曜渊撕破脸。
“你还是……快走吧,”钟文冉发觉他的声音开始抖了,太糟了,“我早说过我们不合适,别让我更加确定我的想法。”
“别再拿你那狗屁理由搪塞我了。”
祝曜渊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钟文冉猛地回头,与祝曜渊的鼻尖相贴,他吓得后退半步,却被他拦住腰。
钟文冉眼眶微红,手脚毫无动弹的力气。
“你哭了?”祝曜渊顶住他的额头,眼中闪过狂喜,“你为什么哭?”
然而钟文冉开始推他。
这几下堪比欲迎还拒,祝曜渊包裹住他的手,紧攥着他,又问了遍:“你为什么哭?”
“我……”钟文冉声音抖得连祝曜渊都听出来了,“我……没有。”
话虽如此,泪还是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他自己毫无所觉,身体上再也撑不住,软倒进面前的胸膛。
“你喜欢我的吧?”祝曜渊充满期待,“喜欢的吧?”
钟文冉流着泪摇头:“没有……我没……”
“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好感呢?”祝曜渊不死心。
可是钟文冉摇着头,紧紧地拉住他的领带,用微弱的声音道:“我不喜欢你的啊,拒绝匹配的申请书都交上去了,你怎么还问呢……”
是啊,他怎么还问呢。
打他进门的瞬间,两人都知道他这趟过来是因为什么,也都知道平静对话下的暗波汹涌,可是他偏不死心,看见了钟文冉的眼泪,就以为该是为他而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