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姚毅沉默下来,“你还是不见她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找……对不起,我……”
“不是您的错,现在这样就很好,过去的事情翻篇就行了。”
“但是……”
“别担心,我现在很好,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下次带他回来见见您。”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聂郗成挂掉电话准备进屋去,结果走了两步就注意到旁边有人。
本来应该在卧室床上睡着的易淮站在黑暗的阴影里,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们的对话。
“我吵醒你了吗?”
易淮摇头,聂郗成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我睡不着,陪我一下好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话说出口聂郗成就笃定了他会答应。
聂郗成打开客厅的灯,指了指沙发让跟过来的易淮坐下,然后自己到吧台的小冰箱里翻找起来。
“啤酒要吗?”
“要。”
聂郗成拿了两罐啤酒,一罐给自己一罐丢给易淮。
易拉罐被打开,冰冷细腻的泡沫迅速涌出来,易淮喝了两口就放到一旁,倒是聂郗成,不知是不是说了太久电话口渴,一下子就喝光了一整罐啤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聂郗成丢掉空罐,坐到他的身边,温暖紧实的大腿贴着他的,如果换个场合,肌肤相亲的触感一定会极度令人分心。
“没事,反正我迟早都要告诉你,我不想对你有太多隐瞒。”
“你刚说的那个人,是江阿姨吗?”易淮低头不去看聂郗成的脸孔,用就比耳语大那么一点的声音说。
要不是客厅太过寂静,这样的音量只怕会淹没在夜的洪流中。
“是。”聂郗成回答得意外爽快。
“她怎么了?”
“她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都记得……我记得她因为那件事状态不是很好。”
他记得自从聂叔叔的死讯传来,江阿姨整个人就崩溃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跟她说话都没反应,必须靠注射营养液才能勉强维持性命。
但凡她那个时候状态好一点,他和聂郗成都不至于剑走偏锋最后落到那步田地,可他没有办法去指责一个失去了一生挚爱的女人。
“她疯了,承受不了爸爸死掉的事实所以她疯了,姚叔叔把她带到美国以后她的病情愈发严重,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必须穿拘束服才不至于伤到自己。”
易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她吗?”
他还记得在给聂叔叔扫墓的时候,聂郗成亲口答应过要带他去看望江阿姨。对于她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点侥幸,而聂郗成的那句话填补了他的侥幸。
聂郗成自嘲地笑了下,“别担心,她现在已经痊愈了,嗯,基本上可以这样说。”
“真的吗?”
易淮的惊喜没有持续过一分钟就被聂郗成接下来说的话给浇灭了。
“嗯,姚叔叔为了治好她的病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最后起效的是个催眠师。我不知道那个催眠师做了什么,她的确清醒了过来,不过相应的她失去了很长一段记忆,不记得自己结过一次婚,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孩子……姚叔叔在征求过我的同意以后,告诉她自己是她的未婚夫,他们的生活很幸福,直到去年秋天她出了场车祸。”
“他们……在一起了?”
“嗯,姚叔叔是个好男人,他们在第二年夏天举办了婚礼。Charles是她和姚叔叔生的孩子,男孩子,今年八岁,她和姚叔叔都很疼爱他。”
哪怕她的身体和本能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孩子,但那个的空缺也被Charles的存在填补,让她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现在的幸福里。
“那你呢?
“我本来觉得这样就好,但是姚叔叔一定要收我做养子,这样的话我在法律上还能再跟她有一点关系……”
易淮快要听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比起看着她在疯狂和痛苦中死掉,我宁可她活着。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妈妈……”
对于聂郗成的回答,易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这样和失去了有什么区别?
懂了他的意思的聂郗成回过头,“不一样啊,她死了的话很多人都会痛苦,现在的话,只有我一个人会痛苦……嗯,其实我也不是很痛苦,比看着她死要好一些,最多就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很想她,不是现在的她,是会抱着我笑,不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对我生气的那个妈妈。我已经好久没叫过她妈妈了,现在的她只是Charles的妈妈。”
“好了,不要说了。”听够了的易淮再忍无可忍,“我知道了,你肯定没打算真的带我去看她。我想想,你肯定打算就远远带我看她一眼,确定她平安就好。”
“你怎么知道?”
聂郗成被人推倒在沙发上,坦然地看着那个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我就是知道。”
“真是瞒不了你,小坏蛋,你从小就敏锐得可怕。”聂郗成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和脖子,“不过我打算把你介绍给姚叔叔,就说这是我的未来伴侣,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说我性格有问题,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易淮躲开他的手,低下头咬他的,“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记忆中的聂郗成就像是太阳,那光芒一直照到了他的黑暗深处,让他无论何时都眷恋不已。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易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俯**虔诚地亲吻聂郗成身上的伤痕,呼出的热气让聂郗成痒痒的。
这些伤痕遍布聂郗成的上半身,每一次看到都令他心脏紧缩,“你还有我。”
陈旧的伤痕即使亲吻也不会淡去,它们将会一直一直存在于这个地方,提醒着他们过往无法抹去。
“我是你一个人的。”
第四十八章 黑潮(二)
沉溺于**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聂郗成差点睡过头。
窗帘缝隙透着灰暗的天光,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床单上连剩余的体温都没有,他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到外面去找人。
厨房里正把煎蛋转移盘子里的易淮刚察觉到身后有人就人从身后抱住。
“早上好。”聂郗成迷迷糊糊地说。
挂了样大型重物的易淮有些动弹不得,顺着他的话回道,“早上好。”
聂郗成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磨蹭,手不安分地圈住他的腰,“起那么早,身体没事吗?”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易淮有些脸红,但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早餐,“先放开我一下。”
聂郗成抱够了就听话地放手去餐厅里等,顺便到咖啡机前接了两杯咖啡,一杯多加奶不要糖一杯什么都不加,前一杯放对面,另一杯端在手里自己喝。
没一会易淮端着几个盘子出来,聂郗成伸手过去帮忙拿,“下次我记得早点起来帮忙。”
“没关系,我也想你能多睡一会。”易淮拉开椅子坐下来,先挑培根尝了下,说实话味道不差,但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皱起眉头很是懊恼地说,“还是叫酒店外送好了。”
“有你说的那么糟吗?”
聂郗成倒是对这方面没什么所谓,一口口地就把这份卖相一般的早餐吃光了。
之后喝咖啡的时间里,聂郗成十分不经意地问起罗弈身边人的事情,“最近又上八卦杂志的那个莫心雅是罗弈妈妈?”
易淮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老常客,隔三差五就被媒体拍到点什么,早就见怪不怪了。”
虽然莫家这几年因为洗白衰落了很多不复往日辉煌,许多东西也不再摆到台面上讲,但莫亦勋和莫政雅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道上许多事情往深了挖还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至于莫心雅,哪怕她本人只是个没什么大用的花瓶,光莫亦勋女儿和这罗弈生母两重身份就足够让八卦杂志把闪光灯时刻对准了她。
“你见过她没有?”
易淮露出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差不多是我高中最后一年,因为安保的疏忽我见过她一次。”
“怎么样?”聂郗成透过杯沿看他,看他脸色不太好,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很糟糕。
“她真的……不可理喻,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疯得这么让人不舒服的女人,完全看不出来罗弈有哪点像她……或者说不像才是好事,光她一个就够让人头大了,两个我真的受不了。”
想起那次一地鸡毛的会面易淮就庆幸自己已经吃完了早饭,可即便是吃完了,他的胃还是有些扭曲地痛了起来。
他和她正面交锋的时间不到三分钟就被从楼上下来的罗弈给打断了,被费川强行带走的他只能听见身后她对罗弈漫长的尖叫和辱骂,连那时对罗弈只有惧怕和恨意的他都禁不住同情起那个沉默的男人。他可以理解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反正对他流露出敌意和厌恶的又不止她一个人,但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后来几年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点,罗弈会定期去陪她吃饭,她也不再表现得那样疯狂,他记得还是只有那天的歇斯底里,这大概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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