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撞伤您吧?真的抱歉,需不需要去医院?我送您去医院吧。”
戴春城见他打着一条波多尔红雪花纹的领带,倒是会扮俏,以为是哪家少爷:“没事。”
少爷递上名片:“您怎么站在路中间呀,太危险了。敝姓孙,孙文岭。医药费我会出的。”
戴春城瞥见名片,很惊讶,没想到是众联石化董事长孙春生的儿子。
他把手伸过去:“戴春城。”
孙文岭愣了,脸上堆出一个笑:“戴先生,久仰。”他反应也快,“我看这是车子出了问题吧,您去哪儿,要不我送您一程。”
车子最终开到陈家门口,陈颐欢欢喜喜地把两位贵客迎进来。戴春城明白过来,陈颐要介绍的人就是这位孙少爷。两人坐在陈家古色古香的会客室里,陈颐叫人端点心,他穿一条鼠尾蓝色的毛领长衣,丰茂的毛皮子簇拥着他纤巧白净的脖子,一张笑盈盈的脸伸出来,活像个要吃人的妖婆。自从死了老公,他这张脸越发浓艳漂亮了。
“文岭算晚辈吧,这碗茶你给戴先生端。”陈颐指着珐琅茶碗。
孙文岭恭恭敬敬把茶碗端过去,戴春城虽然接下来,但看着茶碗心里那口气顺不下来。孙文岭看他不喝茶,以为他不高兴,不敢说话,一味向陈颐递眼神。
陈颐笑了:“别看我,我已经把戴先生给你请来了,他帮不帮你,看你自己的本事。”
孙文岭咬咬牙:“本来应该是家父出面拜访您,但是最近他身体不太好,就让我来锻炼锻炼。众联在争取滨海风力发电那个项目,想问问您认不认识环境局的人,能不能搭个话?”
戴春城说:“这个项目我不了解,如果只是搭个话我可以去问问。”
他觉得奇怪,众联石化这么大一个能源公司,环境局应该是最常走动的,怎么找到他去和人搭话。但他把问题留了留,心想姓孙的应该还有后话。
果然孙文岭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拿了信封出来,显出薄薄一张卡片的形状,放在小茶桌上。戴春城甚至懒得去碰,摇头:“不用这么客气。”
孙文岭解释:“听说您交接手续办得差不多了,现在收这个没关系了吧。”
别说他还没正式离职,就是真的不在位置上了,戴春城也不会要。
孙文岭来之前已经听说戴先生是从来不收钱的,但他也不知道戴春城喜欢什么,就没有准备礼物。看着戴春城一直盯着陈颐的茶碗,他想,这位副检察长不会喜欢茶具吧?家里倒是还有一套没开的青瓷茶碗,值不值钱他看不懂,但他爸几经辗转才弄到手,应该错不了。
“您喜欢茶具么?家里放着一套不错的茶碗,您要是喜欢……”
“我们收礼物也要上报的,不用费心了。”
谈话陷入了僵局。戴春城也不想为难他,他既然答应了陈颐,就不是来摆脸色的。孙文岭看着年轻不经事,说不定这是他第一次跑去和人送礼,戴春城也于心不忍。
他说:“钱和东西你都收着,我是来帮朋友的忙,不见外。”
孙文岭犹豫道:“那我也不敢瞒您,上半年因为电池的事情和环境局闹得不太愉快,那边一直不肯见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要对方答应能见个面,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电池是怎么回事?”
“嗨,众联没有回收电池的资质,但现在环保是硬指标,只要涉及电池,都要考虑回收。众联要是想做发电项目,肯定要考虑电池,爸爸想和环境局疏通一下,先把资质审核通过了,再找第三方合作。但是环境局不同意,爸爸他有时候态度也比较强硬,所以……”
环保是这几年的重点,是上头压下来的硬指标,检察院都不敢在上面做文章。这是孙家自己的问题,戴春城帮不上忙,去搭话反而会惹一身腥。
孙文岭赔笑:“只要您愿意搭个话……”
戴春城说:“这个忙我的确帮不上。你们只能靠自己拿到回收资质。”
“只等着这张证开工呢。”
“我很抱歉。”
“您是不是怕招惹麻烦?”
“环保现在是高压线。我去也没用,人家不会同意的。”
戴春城摆摆手,拒绝的态度很明确了。他有点烦躁,心想陈颐找人之前也不搞清楚,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敢给他揽过来。这种忙是能帮的吗?他还嫌命短呢。
从陈家出来,戴春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求他帮忙的人很多,有帮得上的,自然就有帮不上的。
两天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他点开,熟悉的脸一下子撞进视线里。
他认出来那是二十六岁的他,是公诉厅一名出色的检察官。一年后,他会以杰出校友的身份去参加大学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在那里他会遇到裘严,遇到他一辈子最爱的男人。但一年前他还完全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校庆,他正在酒店的床上沉睡,赤裸的肩膀从被单下露出,一个笑容甜美的女人一边亲吻他的嘴角,一边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第3章
这次孙文岭自己打电话给戴春城,约他见面。戴春城不记得自己和孙家有过什么过节,他看着孙文岭的目光冷峻严酷,面色森寒,逼得这个小他八岁的晚辈差点拿不住手机。
孙文岭道行浅,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在戴春城面前气势不足,他梗着脖子硬挺腰杆迎上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背上渐渐汗湿,差点吓得落荒而逃。他想,万一要是这位副检察长抄起茶碗砸他,他也只能吃这个闷亏。毕竟人家是当官的。
戴春城说:“把备份和储存设备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孙文岭悄悄地做了个吞咽动作:“一向清廉正直的副检察长曾经睡过资助的女大学生,还留下香艳床照。难不成不陪睡就拿不到助学金?”
戴春城笑:“试试看,是我这点风流事人们感兴趣的时间长,还是孙家能耗的时间长。”
孙家出此下策,无疑是到了绝望的地步。想想也知道,滨海发电是多大一个项目,动辄数十亿的资金。只要环保局一天不发资质,孙家一天不能动工,一天就要往里面浪费钱。贷款银行利息每天上千万,就是金山银山都耗不动。他戴春城有时间陪孙家玩,但是孙家耗得起吗?
孙文岭摇头:“孙家不用戴先生担心,您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好。”
说完他把照片放在戴春城手里,推门走了出去。
陈颐匆匆忙忙地赶到,发现气氛不太对劲:“怎么回事?”
戴春城把照片摔到他面前,冷笑:“怎么回事?你揽过来的好事!我告诉你陈颐,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了,咱们俩以后没有交情可以说。”
陈颐瞠目结舌地对着那张艳照。这回他是真的被冤枉了,谁哪里想得到姓孙的会搞一出先礼后兵。孙文岭在他面前装得和大尾巴狼似的,他以为只是来攀关系的。戴春城这些事情统共知道的人不出十个,东西当年也都被销毁了,怎么还会流出去呢?这要是让裘严知道了,那还不翻天去?
陈颐扁着嘴巴很委屈:“我不知道嘛,我以为……”
孙家就是看他好忽悠才让他来请自己,戴春城知道,现在拿陈颐撒气已经没用了。
裘严这次出差的时间延长了。他们在一望无垠的草场上,缎面光亮的天,碧浪逶迤,风里带着甜味。车子跑了两百公里,草场也跟着跑似的,总跑不到尽头。裘严喜欢这样广阔的自然风光,他想以后休假可以带戴春城来玩,他们可以在碧波中央建一栋房子,从远处看像失了风帆的船,他们在海上漂,直到岁月悠悠,天长地久。
晚上他接到丈夫的电话,戴春城的语气像是有点累了。
“又是临时加班?”裘严察觉出他不高兴。
戴春城想见到他:“你能不能早一点回来?”
这不像戴春城会说的话,裘严很纳闷:“家里出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
“怎么了,春城?”
“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爱你。”
戴春城躺在床上,把自己埋在丈夫的气味里。裘严像是无处不在,在他耳朵边上、在肺管里、在脑袋里、心里、在现实里、梦里,他是有丈夫的人了啊,他有家庭,有等待的人,他愿意就这么呆在家里,一直等裘严,一直等他回来。只要他还有一个人能让他等,他就觉得幸福。
他的手指抚摸到自己的喉咙,顺着锁骨一直向下。裘严正准备挂电话,就听见另一边传来暧昧低压的喘息。他心跳一滞,没有错过接下来戴春城隐晦的呻吟声。这简直就是做梦,他和戴春城恋爱五年,结婚三年,就是热恋期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戴春城这么主动。
发什么疯?吃了春药了?
“阿严……严哥哥……”副检察长难耐地啜泣。
裘严气息渐渐沉重:“春城,你要什么,说出来,要什么?”
戴春城哭出来:“要你……你给我,给我……”
裘严狼狈地射出来,咬牙切齿地把电话挂上,让秘书改机票。
外头再漂亮终究比不上家里风景好。戴春城像是做足准备等他,只套一件黛螺银纹睡袍坐在床上。那一床千金万贵的绫罗,中间堆出一个明珠如昼的戴春城,他不敢看他,害羞似的低头,发尾堪堪垂到耳朵下,白色小耳垂像茉莉花悄悄开在枝丫间,怯生生探出两片可爱的花瓣。裘严吻上去,要把那朵娇花咬下来,戴春城疼得抽气,身体却自然地对着丈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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