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枪支,”宋炎在一旁接过话,“昨晚跟着他父母去了趟他家,就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
卫朝问:“这么说他在完成袭击后还回过家?”
“对。”宋炎点头,“卫朝出事是在五月五号,他父母说在六号晚上他回过一趟家,并且反复叮嘱不能说出去。”
闻道问:“他父母和他关系怎么样?”
“不好。”宋炎说,“他家还有个哥哥,叫钱远,成绩特别好,他父母从小就偏爱他哥哥,大学毕业后就在雅州上班,钱恒心里不平衡,赌气也跟着来,想在这儿和他哥比,之后应康不知怎么帮上了他,在应康做了他的助理。钱恒经常在家里夸他,还说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闻道听完了会儿问:“在他得到应康的帮助后,他父母和他关系有改善吗?所以他和他父母住在一起。”
“不是。”宋炎说,“他很记仇,一直都很恨小时候他们偏心。但是他老家在西部农村,房子拆迁赔款也还没得,他父母没有地方住,他哥又是自己租的,没办法只能来这儿和他住。”
“你们昨晚要是在,看一眼就知道了。”冯经山摇摇头感叹,“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父母,儿子死了,两人像是没那层事,该吃吃该喝喝,带了盒饼干来还说带少了。”
宋炎搓搓脸抵抗疲劳,说:“像他这种儿子不要也罢,他不是还打爹妈吗?”
闻道惊讶:“还动过手?”
卫朝点头:“要来何用?”
冯经山摇摇头:“你们还小,不知道。那可是连着血肉的孩子,再忤逆不孝人都凉了也不至于冷漠到这种程度。”
三人没说话,冯经山说:“先让他哥来问问话,看知不知道他吸毒的事,不行就传应康吧。”
“行,一切行动听指挥。”宋炎站起来,“那冯老您先忙您的呗,我带他们下去,估计张胜他们也该到了。”
冯经山挥挥手居然让他们参与:“去吧,两位也跟着一起吧,最近事太多,把这个尽快弄清楚。”
“现在这儿等吧。”卫朝到了审讯室里率先坐下,“什么年代啊,这地儿可比楼上凉快多了。”
“可来这儿的其他人不觉得。”卫朝嫌弃,“那是配合的,不配合的呢,阴森森还亮着个灯,索命。”
宋炎闭上眼睛:“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懂的。”
养尊处优吗?那还真不是,在之前大家都还在上学只担心成绩不好被家长老师骂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为工作奔波了,不眠不休熬夜的时候不少,半夜三更从被窝里爬起来为艺人填坑的时候更多。
不过这些都懒得说,卫朝问:“现在对于张胜,你们手里没什么实质上的犯罪情况,怎么问个话还敢把他弄到审讯室。”
宋炎像是已经睡着,闻道似笑非笑看着卫朝:“可你看上次来的时候,张胜没有任何觉得有不妥当。”
卫朝突然明白过来:“阿闻的意思是……”
宋炎睁开眼,很是欣赏地看向闻道,又接着卫朝的话说:“他有问题。”
“一般人来了警察局帮忙问个话谁能进这儿。”宋炎说,“可他进来了这么个让人害怕的地方,居然没有反应,而且全程,很自然地适应了看起来本不该是他的角色。”
卫朝同意,问:“他老婆的事你们查过了吗?”
“查了,是真的。”
闻道突然问:“他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宋炎奇怪:“没有啊,怎么了?”
闻道正准备说伤疤的事,小尤却开门说张胜已经到了,问是不是立刻进来。
宋炎没怎么把闻道问的话放在心上,让他带进来。
小尤悄悄对宋炎说:“赵欣乐要去上学,他不让我打扰她。”
“这才多久?”宋炎问,“张先生怎么让孩子那么快上学?”
“你说呢?”张胜显然硬气了很多,强硬的这句话只是开端,“怎么了宋警官,妈死了孩子就连学都不让了?有屁快放!看你们就烦!”
“张先生这是吃了□□还是准备自爆?”宋炎在这种地方显然很习惯了,“我们是查案子的,不是当孙子的。”
闻道像是一早就知道张胜会是这个反应,他轻笑着说:“张先生,别太夸张,宋警官只是好意关心乐乐。”
话不受听,张胜却不甘不愿地暂时停下来,问:“我为什么得进这个地方?要谈出去谈。”
宋炎轻松回答:“哪里都是谈,这里多凉快。”
“闭嘴!”张胜压抑着,“我不在这里接受问题。”
“上次呢,”闻道看着他,“你为什么愿意。”
张胜并没有回答,只是反复自己的话:“我不在这里。”
“行吧。”宋炎站起来,“走吧,去前面,不懂享受呐。”
“闻先生能坐我前面吗?”到了前面的房间张胜提出要求。
闻道挑挑眉:“可以。”
张胜看着坐在闻道旁边的卫朝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闻道说:“你猜猜看。”
“你不是这样。”张胜盯着闻道却又不看他眼睛,“你不应该和他坐在一起,你们明明是敌人,他明明想要文盛。”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闻道问,“文盛在谁手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胜低头:“我只是劝劝你。”
“赵珍岚和你一模一样。”宋炎玩味地看着他,“你们都在仰望闻先生,是吗?”
“没有人能玷污他。”张胜看着卫朝,“你不能,你也不能!”
卫朝在警局都快想打人了,却被闻道示意没事。
“谁让你这样做的?”闻道直接而笃定。
张胜身体猛然一颤,而后目光闪躲,手不自觉握得越来越紧。
闻道看似掌握他经历的一切:“那个人没告诉你,不要欺骗我吗?”
“我叫杨胜。”张胜看着他,“我没有骗你。”
正说着孟笙箫进来了。
宋炎问:“老孟,怎么样?”
孟笙箫声音还有些喘,额头上也全是汗:“我带着人去了所有的农.药批发市场,拿张先生的照片一处处问,最后,一位李老板说,确定赵珍岚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张先生去买了药。”
张胜眼睛突然瞪大看着孟笙箫,又转向闻道,想要说话。
宋炎眯起眼睛,语气冰冷:“这次可以进去了?”
第33章 是兄弟吗
“我没有!闻先生,不是我,你相信——”张胜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扑向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的闻道,卫朝护在他前面,而此时跟着孟笙箫的人立马上来按住了张胜。
“不是我……闻先生,你相信我,闻先生……”
宋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带进去!”
直到重新坐回审讯室,张胜还在拼命挣扎:“他们都在冤枉我,闻先生?你信我!”
宋炎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喊孟笙箫:“老孟。”
“是。”孟笙箫点头,自己对张胜说,“我特意要了李老板的联系方式,张先生,或许你可以和他聊一聊。”
“我……”张胜被呛着咳嗽了几声,而后底气不足地说,“我不和他说话。”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宋炎抱着手看着他,“为什么事到临头又不敢见人?”
“我……我……”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找个人诈我?你们和他提前通了气,他一定死活说是我。”
闻道和卫朝站在一旁,匿在阴影里,张胜却一直盯着他的方向:“闻先生,你一定不会颠倒黑白,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不。”闻道说,“警察才是不会颠倒黑白的人,你该相信的人,不是我。”
“狗屁警察,他们只会帮有钱有势的人说话,根本不顾我们死活!”张胜在灯光下唾沫横飞,指着卫朝说,“我不相信他们,一群拿着老百姓税却只为有钱人服务的蛀虫!”
宋炎扭了扭脖子,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提精神,而后含着糖轻描淡写地说:“那手想上拷是吗?我成全你。不过你说错了,我们这里的人是一群拿着税,却工资低得交不起税的人民公仆。”而后他招手示意旁边的人,“来,给这位张先生的手冷静冷静。”
张胜怒目瞪向走过来的人,然而那么大的块头却根本像是不管用,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戴上了手铐。
大家正在张胜的吼骂声里耳朵嗡嗡响时,闻道却走过去对宋炎说了几句话。而后宋炎让专业审讯员坐上自己的位置,跟着闻道卫朝一起出去了。
宋炎坐在办公室头疼问:“闻先生你说什么?”
闻道耐心简短重复:“他确实不是那天撞坏我车的人。”
卫朝有些担心:“阿闻,能确定吗?”
闻道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前我第一次见到张胜,就发现他脸上没有那块疤,口音也不同。但那时我特意看了好一会,发现他们长得确实是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之前是装的,疤也可能是贴上去化装的。但今天我再次注意看了好一会儿,想起来那天那个男人牙齿整整齐齐,而且很白,张胜的牙齿却被烟熏得又黑又黄。”
卫朝说:“怪不得你刚才让我看了张胜兜里确实有烟,手指也被熏得黑黄。”
“对。”闻道点头,“那天那个男人在我下车后诚惶诚恐,一般吸烟的人早就递上烟了。”
宋炎明白了:“怪不得那会儿闻先生问我张胜有没有兄弟。”
卫朝问:“去买药的会是那天那个男人吗?他应该有问题,不然哪有这么巧。”
“张胜反应很激烈,不知道是因为哪一种情况,等老孟他们审审吧。”宋炎累得不行,眼睛里都有了血丝,“之前我去是为了看看他对闻先生的态度,他们更专业,先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