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别过头,脸上有点烧。
面对谢宁的控诉,庄延愣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他说,他想听谢宁多夸他几次吗?
庄延避开重点:“我之前就准备和你坦白,就是看你画画那次,不过正好被打断了,后来又太忙,没找到机会。”
好在谢宁也没深究。
他茫然一会,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这样啊。”
庄延有很多事情想问谢宁,但其实这会儿他自己都没理清楚,把谢宁带到这里,只是不想在外面被人看戏。
看他的戏就算了,庄延却不能容忍他们看谢宁的戏。
谢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声问:“怎么了?”
庄延:“没什么,我现在想先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
“哦。”谢宁干巴巴地说。
庄延问:“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和饮料?”
谢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外面拿就行。”
庄延皱眉。
谢宁说:“严溪还在外面等我,待得太久了他会担心的。”
庄延想起刚才那个和他对峙的人,脾气挺冲的,但话里话外都是对谢宁的维护。
“他是你朋友?”
谢宁:“嗯,我怕他在外面等急了。”
庄延想了想:“你去吧,省得他还以为我绑架了你,耐不住性子冲了进来。”
严溪好像……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庄延又叮嘱道:“别乱跑,还有那个徐清……”
庄延心底焦躁起来,恨不得把谢宁锁在这里:“你别见他。”
谢宁:“……嗯。”
庄延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喜欢。”
谢宁又应道:“哦。”他也不喜欢啊。
庄延更烦躁了,现在他一想到徐清,就克制不住想揍人的冲动。
谢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庄延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对头,又怕自己等会再对谢宁做什么。
怕伤到他,也怕吓到他。
他和谢宁说自己读书时很浑,不是假话。
大学时已经收敛很多了,最浑的是初中和高中。
那会儿叛逆期,人也中二,带着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整个学校没人敢惹他。
不仅同学,连老师看到他都想绕着走。
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发起狠来把人打进过医院。
后来大概是过了叛逆期,脾气收敛了一点,回头想想学生时代的事也觉得满满的都是黑历史。
但那股戾气却刻在了骨子里。
谢宁在桌子上坐久了,动了动身子:“你让一下,我想下去。”
庄延回过神来,挑眉一笑,朝他伸出手:“你抱紧我,我带你下去。”
谢宁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桌子也就这么点高度,庄延要不挡着,他一跳就跳下去了。
庄延低笑看着他。
谢宁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让开,才磨磨蹭蹭地伸手,勾住了庄延的肩膀。
随后身子一空,很快就被庄延抱着落地了。
小房间里暖气很足,外面的大厅稍微冷一点,庄延喊住外走的谢宁,想了想,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他:“外面冷,你先穿着我的外套。”
谢宁:“……我不冷。”
庄延:“到外面就冷了。”
谢宁现在确实没感觉到冷,甚至觉得脸上有点烧。
庄延望过去,没看到他染红的耳尖,倒是嘴唇红润得像是能咬出水一般。
是被他吻的。
庄延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等谢宁走后,他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双手扣在身前,一点点地整理着思绪。
兔子先生居然就是谢宁……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痕迹。
兔子先生和谢宁都是X大美术系的风云人物,他的学弟。
兔子先生的画让他惊艳,杨老先生也赞誉过谢宁的画。
兔子先生的微博名叫XN_zxcvbnm,XN,不就是谢宁的缩写。
……
真相被揭露之后,才发现处处都是证明,只是他以前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
他想,早知道,应该早点问他名字的。
两人认识这么久,怎么都没问过名字呢?
庄延拿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却没点。
他一直觉得名字不重要,反正都只是个称呼,他更喜欢喊“兔子先生”,把这当成他们之间独有的情趣。
庄延想了想,又觉得这也不怪他,人就是这样,在先入为主地有个固定的称谓后,就不会再去关注他的真名。
他老宅里干了十多年的阿姨,庄延也只记得喊她“蒋姨”,至于名字,还真不知道。
网友见面,喊的也多是网上的ID,就算日后熟了,也未必会去问对方的真名。
庄延一点点沉静下来,想,不管是谢宁还是什么宁,总归还是他的兔子先生。
是他喜欢的人。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是庸人自扰。
但想着想着,又想起了谢宁和徐清的事,刚恢复的心情瞬间低落起来。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
想起谢宁和徐清曾经在一起四年,他心里堵得不行。
不是接受不了,就是……堵得难受。
像是闷着一把火,不知该怎么发泄。
徐清这样的人……徐清这样的人……
谢宁到底看上他哪了!
除了嫉妒,他心底更多的是心疼。
他闭上眼,想起和齐锐八卦时听到的话。
“他和谢宁交往那四年可没少睡小明星,床上的人一天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四年,他想,谢宁的四年人生,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听说就是因为你回国,徐清放不下你这个白月光,狠心抛弃了男友。”
庄延咬牙,忍不住想打人。
“他还把谢宁当成你的替身……”
庄延的手握紧。
“我们私底下都说,谢宁怕是爱惨了徐清……”
他面无表情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砸了。
这样的人渣,爱个屁!
齐锐说:你现在就是横在谢宁心中的一根刺。
庄延回想他和谢宁相识以来的时光。
他们谈论过“庄延”。
谢宁似乎从来都是不吝于夸奖,甚至特别喜欢他的电影,还有他给《独白》画的场景图……
庄延心中一动。
也许,谢宁并不像齐锐说的那样介意他。
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徐清。
庄延不敢细想,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深究谢宁和徐清的那四年。
徐清对谢宁做过什么?
抱过吗?亲过吗?
还是……
他肩膀轻颤,胸口更堵了。
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庄延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
他深呼吸几下,静下心来。
今天实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
他喊了服务员进来,让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随后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
“你是说,庄延就是蓝鲸先生,你的那个邻居?”严溪不可思议地问。
谢宁点了点头:“我也是才知道。”
严溪:“他也不知道你是谢宁?”
谢宁又点了点头。
严溪扶额:“你们这都什么事啊。”
谢宁没说话,他其实也有点迷茫。
蓝鲸先生和庄延……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吗?
严溪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谢宁说。
严溪有点不放心,谢宁把他推了推:“你自己去玩吧,我在这坐一会。”
“嗯。”严溪,“这儿还挺安静的,徐清应该找不到这里。”
谢宁静静地发了会呆。
他倒不像庄延那样纠结,没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回过神来,他随便走了走,没找到严溪,倒是碰到了谢安。
谢安看到他也是一愣:“你居然也在。”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来这种聚会。”
谢宁:“随便来玩玩。”
谢安闻言搭着他的肩膀,说:“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吧,走,哥带你去转转。”
他没回大厅,把谢宁带到了兰斋内部的一间小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大多分散地坐着,谢宁扫了一眼,发现这儿居然还有个小舞台,供人上去即兴表演。
这时候拿着麦克风的是一个男人,带着耳钉,看上去年纪不大,他像是把酒吧当成了KTV,边嚎边手舞足蹈。
台下有人发出了“嘘”声:“别唱了!再唱人都走光了!”
男人讪讪地下了台,走到那群人中间,开始喝酒。
谢安带着谢宁刚进来,就有几个人招呼他们过去。
这群人倒是西装革履的,显得稍微正经一些。
有人问谢宁:“这是谁来着?看着面生。”
谢安笑笑:“我堂弟,谢宁。”
不管认不认识他的,这会都了然地“哦”了一声。
有几个自来熟的人熟练地给谢宁倒了杯酒:“来来来,谢宁是吧,喝一杯就认识了。”
谢安把人介绍了一圈,都是他在商圈上认识的朋友,交情不深也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