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完结+番外 (月色白如墨)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月色白如墨
- 入库:04.10
林言一出来,他立刻站起来,像个遇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
但是看到林言, 他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微微张开, 又闭上, 最后不大自然地手动了动, 指了指餐桌, 低声道:
“那什么......今天不出去吃吧。餐点我帮你拿上来了。”
林言没说话, 坐过去慢慢地吃。
电视里正在播新闻,报道中国一名国际富豪在美国涉嫌性侵。
陆含谦原本也没吃早餐,是一直在等着林言的,但好不容易林言这会儿出来了,他又不太敢靠过去了。
——要是此时陆含谦知道林言心里在想什么,他会庆幸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正确的决定。
林言脑子里从昨天一直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他在想,要不要对陆含谦说:
“算了,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万幸陆含谦没有走过去,这句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林言很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餐,出门的时候陆含谦下意识站起来,说:
“我送你吧。”
然而这次林言挡了他一下,然后错身和陆含谦擦肩而过,没有和陆含谦对视地匆匆走开了:
“不用。司机已经在楼下了。”
陆含谦回头,看着林言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过转角处,再也看不见。
林言走出酒店大门,果然已经有一辆劳斯莱斯在门口等待。
他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但是在车辆发动前,林言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朝酒店的六楼望去。
那是一个很微妙的角度,林言知道,从六楼的落地窗往下看,是肯定可以看到他上车的样子的。
而陆含谦此时就站在窗前,林言可以瞟见他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不清具体的神情,但林言猜那必定不是什么好看的神色。
陆含谦静静望着林言坐着别人的车远去,就像一个被留在原地,还不允许去追的大型弃犬。
下午的时候,林言去沃尔的私宴演出。
沃尔本就是个喜欢钢琴的人,又非常惊艳于林言的才华,得知林言还和陆含谦认识之后,更是频繁地和林言联系,邀请他来自己的各种宴会演奏。
“林先生,我真的非常抱歉今天邀请您过来演出。”
沃尔道:“您答应前往,我感到万分荣幸,祝福您。”
林言有点莫名,他平常也会过来弹一两支曲子,又第一次拜访,怎么今天沃尔格外客气。
好像今天十分特殊,耽搁了林言的时间很不好意思似的。
但在之后的时间里,也并未发生什么比较意外的事情,林言就没太挂在心上,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事上。
晚上,陆含谦打电话过来说有事临时出门了,比较晚才会回去,可能不能来接林言。
林言倒是觉得无所谓,沃尔这边也有车,麻烦司机跑一趟就好了。
到了酒店,房间里果然黑黑的。林言按亮灯,见客厅各处都收拾整齐,早上出门前留在餐桌上的盘子也洗的干干净净。
冰箱上留了张小纸条:
“芒果汁是新鲜的,拿出来放一会儿可以直接喝。”
林言芒果过敏,但又很喜欢吃。
导致他过敏的物质大部分都附着在芒果皮上,每次想吃的时候,就得有人帮他剥好了放在盘子里,或者榨成汁,才能解一解馋。
失忆那段时间,陆含谦天天帮他剥芒果,剥得指甲缝里都黄黄的。
想想陆总出去签合同的时候,伸出金贵的一双手,大笔一挥落下个漂亮的签名,但是合作方小心翼翼一瞅,看见陆总指甲缝里的芒果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林言拉开冰箱,见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放着三杯芒果汁,两杯加冰,一杯加酸奶盖。
他拿了一杯出来,盘腿坐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林言不到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巴黎,在中国生活这么多年,使得他对欧洲的文化其实还是不太习惯的。
看了会儿脱口秀节目,其余的内容也不太能吸引到他,林言开始觉得无聊。
陆含谦在的时候他觉得压抑不安,陆含谦真正不在了,林言又感觉似乎缺点什么。
他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曾经在陆含谦身下感到过屈辱难堪的自己,一个是失忆时茫然彷徨,除了陆含谦再无依靠,百分百信赖着他的自己。
在沙发上坐到十点多,林言实在是困了,忍不住先去洗漱,准备睡觉。
然而就在他进浴室的时候,酒店门“滴”得一声被拧开,陆含谦总算回来了。
林言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可陆含谦也没有找他的意思,在外头窸窸窣窣一阵儿后动静就停了。
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有点不习惯,又有点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不高兴。
他奇怪想,陆含谦今天怎么这么成熟,没来问他早上下午晚上都做了什么。
林言洗漱完后,又做了个眼部热敷,准备换睡衣睡觉了。
陆含谦还是没有过来找他,林言就干脆走过去,要把门反锁起来。
然而就在林言反锁完门,回到床边准备关灯了的时候,眼皮突然微微一跳——
门缝里有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缓缓塞了进来。
林言:“......”
林律师以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完热敷,眼花了的怀疑心态僵僵坐在床边,一动没动。
林言活了二十五年,虽然学生年代没谈过恋爱,一直在努力上进,却也听过别人的经历——可是这等场面,他着实还是第一次开眼。
当下不由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这是搞的什么把戏。
那个小信封其实是没完全塞进来的,仍有一个边缘留在门外。
于是,就有更令林言愕然的一幕发生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粉色的小信封又给抽了出去!
陆含谦蹲在门外,蹲得脚酸腿麻,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信封塞进去,才发现自己还没把信装好,信封特么是个空的。
他祈求林言千万没看到,还在洗澡,塞信封的时候手简直抖得像帕金森重症病人。
然而正塞到一半的时候,陆含谦突然想,这样会不会惹怒林言?
林言说过不让他再讲顾兆教过的那些骚话。
虽然这都是他自己想的,跟顾兆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万一林言误会了,陆含谦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是好不容易才找个机会和林言重修旧好,万一因为这么点儿破事又给林言踹了,到时候连小白脸都没得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真是惨上加惨。
陆含谦手里捏着信封,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冒进了,此举风险略大。
要不再等几天?
正巧昨天林言才和他生了气,说不定还在气头上,这时候再去惹他并不是个好打算。
陆含谦犹犹豫豫,有点想把信封再抽出来,还是稳中求进比较好。
然而信封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被哪里卡着了,陆含谦往外抽的时候,突然抽不动了!
他拽了拽,那头纹丝不动,卡得还挺严实。
塞信封这事儿,陆总本来就快紧张死,现在时运不济,竟然还被卡在哪里了,更是让他十分慌张。
林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洗完澡出来了,到时候万一看见他的这封信,陆含谦就完了!
这种感觉大概有点类似于学生时代考试时打小抄。
好不容易趁老师离开,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条,却心慌手抖,没来得及瞟上几眼就把小抄给抖掉了。
那时的心情大抵总可以归为一句话:
“谁来救救我......”
陆总蹲在门外抓紧信封,死命地换着角度把它往外拽,紧迫得都快手心出汗了。
然而在门另一边,林言两指摁着信封,恰巧点在“挚爱林言(收)”的“林言”二字上,也不肯撒手。
直到信封中间都出现了一道裂痕,眼看就要给撕裂的时候,林言才蹙了蹙眉,妥协地松开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