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家的支配和剥夺,像一只无形的手扼着他的喉咙,随着乌锋回国,那只手越扼越紧。他对遇到的每一个人平和地微笑,却没人能洞察他背后的窒息。“廖旷群山”这个号经营了一整年,每晚一句诗文,看似追星,其实于他而言是唯一的治愈。
他抬手关了花洒,裹上浴袍重新坐回电脑前。
对家的喷子也被禁了言,但还能如常接收私信。
乌锐清果断小窗敲下两行字。
【@廖旷群山:出来吧,别在网上喷了。你能请得起Blacker,应该不至于太幼稚吧。我们开诚布公出来聊聊。】
回车发送——
【系统提示:对方已对您开启屏蔽,您的消息可能不会被他(她)看到。】
乌锐清:“……”
温和淡漠的年轻总裁终于被气疯了,攥拳重击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房间里静谧了几秒,而后,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那只手无助地捂上了胃部。
胃病就像一颗不□□,饮食失衡、情绪过激,都会发作。上次乌锋来公司找事他都稳住了脾气没过于激动,但却被对家喷子气得连着发病两次。
那家伙身上有种邪力,总是能精准地戳中他的怒点,让他压不住火。
乌锐清嘶着气,起身要去老地方拿药,手指却突然僵住。
应急的药昨天被顾卓立给扔了。
乌锐清:“……”
等外卖送药来的二十分钟里,乌锐清在心里发了一个毒誓。
——如果某天,机缘巧合下让他知道了那个对家喷子到底是谁。无论对方是什么身家,他都要把那家伙抡起来暴打一顿。
不把那家伙打得痛哭流涕跪下磕头,他就此再不入追星的坑。
……
第二天一早,乌锐清正要出门,手机忽然收到一条顾卓立的消息。
——“我在你家地库,黑色幻影。”
乌锐清有些意外,下到车库找到顾卓立的车,坐进副驾驶,“还真来给我当司机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的情绪有些恹恹的,没有平时高亢。乌锐清顿了顿,又问,“怎么了?公司的烦心事还没解决吗?”
顾卓立明明是被那个无耻黑他号的站子气得一宿都没睡着觉,他挂着两个圆润的黑眼圈,没精打采道:“被对家粉气的,天杀的,不要脸。”
乌锐清闻言也有所触动,“是啊,我就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
两人一起感慨了两声,开着车的男人忽然问道:“所以呢?”
乌锐清抬眸,“什么所以?”
男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把着方向盘,语气散漫,“所以咱家后面怎么办啊,秋季盛典前还有没有别的资源和活动啊?”
乌锐清想了想,“业界内似乎没听到太多风声。但据说四大男性时尚刊物中的《本色》十月刊封面突然跑空了,金九银十,十月还是挺有分量的。我有点想替廖山争取一下补这个空档。”
他说着掏出手机又刷新一次商业价值排行榜,指着细分项目说道:“沈灌比廖山高的分数里,杂志售卖这项贡献很大。沈灌今年上半年上了六个单封,两个群封,廖山只有三个单封和三个群封,还有追回来的空间。”
男人倒吸一口气,像是咬着牙,“你还真是野心大啊……”
乌锐清愣了一下,错愕道:“怎么了?”
“没怎么。”顾卓立微笑,“有野心是好事。廖山有你这种能花钱能跑资源的大粉默默支持,真他……真是积了德了。”
乌锐清闻言莞尔,“你不也是这样的粉丝吗?粉丝无高低,支持爱豆自得其乐罢了。”
你还挺谦虚,男人心想,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怎么帮他啊,《本色》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亲故倒没有,但Pierres化妆品集团也多少算和时尚圈搭点边,给个赞助顺口提一句吧。”乌锐清想了想,“不是必争的资源,要不来也无所谓。我总不能每个资源都亲自出面去谈,那样的话用不了几次整个业界都知道我追星了。”
顾卓立闻言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点头:“很有道理。”
乌锐清回到公司就把《本色》的事给忘了,新品牌Amber即将登陆,市场部和财务部每天有几十个预案给他过目。这个被小众知情圈子背后议论即将下台的年轻总裁仿佛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对Amber的事上心到了一种反常的地步,从代言人拍板到大小策划,无一不亲自把关。
等他终于忙完这茬,想起来替廖山跑跑《本色》十月封这事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让Lucy去和杂志社简单接洽,然而Lucy没用上一会就回来报告道:“Boss,《本色》那边跑空的十月封好像已经被填了,我还要提我们的人选吗?”
“被填了?”乌锐清怔了一下。昨天还在念叨,今天就被填了。这事说来也是寸。
Lucy:“毕竟现在九月中旬了,最晚再过一周就要官宣封面人物加预售,杂志社那边也急。”
“这样。”乌锐清叹了口气,“给谁了?”
Lucy摇头:“还没宣,对方口风紧,可能要官宣了才知道。”
“行吧。”乌锐清不再纠结这件事,看了眼日历,吩咐道:“帮我备晚上参加小顾董生日宴的车,把礼物放到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顾卓立:江湖规矩,先下手为强,承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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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调整至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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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G」
晚上八点,帝江海晏顶层宴会厅。
乌锐清穿着一身深蓝色晚礼服,里面是线条利落的白衬衫,领口两粒云纹贝母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十分柔和。他现身宴会厅,没有将礼物放在统一的收存处,而是拎着那个系着香槟色丝带的扁平的黑盒子,漫步进衣香鬓影的酒会。
Lucy一直担心他不擅长酒会社交,但这种场合他在伦敦出席得太多了,多则厌,虽然酒会是这个圈子里相对高效的社交场合,但还远远达不到他的标准。
他和几个上来寒暄的老总打过招呼,目光扫过宴会厅中的面孔,挑出两位有聊天价值的目标。
一个叫吴广海,胡桃基金重要董事之一。另一个叫Charles Yvan, 是Pierres同行业对手La Couronne集团的中国区总裁。
要跳槽,投资公司自然是最优选择。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同行业巨头也算是稳妥。
他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顾卓立给他发了消息。
顾卓立:你来了吗?
乌锐清回复:在宴会厅,没看见你。
顾卓立:我的造型师还没帮我弄好,稍等。
乌锐清忍不住挑起唇角。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家伙盛装坐在镜子前挑剔造型师的画面感,他轻咳嗽一声,收起手机。
不远处站着一伙衣着不菲然而身材已严重走形的中年人,正激烈地讨论。乌锐清听了两句突然觉得声音耳熟,仔细一想,是望煊集团的董事们——那伙被顾卓立亲切地称呼为老乌鸦的大佬们。
其中只有一张年轻的面孔,那人身材中等,戴着金框眼镜,偶尔和众人搭话几句。那群老董事似乎很信他,时不时停下来等他的看法。
乌锐清在脑海里把望煊集团重要人物过了一遍,那位应该是望煊的执行总裁秦睿昊。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打算先去碰一下胡桃基金的吴董事。
一个声音在背后突兀地响起。
“站住。”
乌锐清皱了下眉,转过身,果然看见胳膊上还绑着板的乌锋。
乌锋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爸爸似乎没有把你的名字写进乌家收到的邀请函里。”
“是吗。”乌锐清神色淡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他包裹严实的肩膀,“伤好了?”
乌锋身上一绷,周身那股子阴鸷愤怒几乎要把西装涨破了。他本来就胖,发起怒来脸上的横肉都僵着。乌锐清看着他,平静道:“既然伤没好就离我远点。乌庆泰那么护着你,我卸你一条胳膊,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乌锋攥紧拳头,几乎压不住音量,“你是聋还是瞎,感觉不到自己实权流失?乌庆泰,那是你爸!你是什么卑微粗鲁的贱种,直呼你爸的名字?”
乌锐清并不恼怒,只是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听你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之前还来公司叫嚣要把我从户口本上清出去,这会又承认他是我爸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轻声笃定道:“你承认,我可不承认——我没有这种货色的爹。”
乌锋宽厚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乌家给了你今天,就算有一天你被乌家扫地出门,你也要学会感恩戴德。”
乌锐清抬眸,和煦的黑眸背后透着深冷的心机,“感恩?我看应该是相互利用。”
“我和你那个爹就是相互利用的两头,较着劲看谁利用对方更彻底,你心知肚明,又和我装什么瞎?”
乌锋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预感似的,冷声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