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杀阡陌说的,下诅咒是会消耗元气的,无论那人是何族类。
一旦元气尽逝,则油尽灯枯。
头晕目眩的花千骨一个趔趄,瞬间狼狈地跌坐在地,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也为了给守护容挽歌舍命换来的天下苍生的安稳,她连续下了三道的诅咒,元气已然消耗到了极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丝的元气,还能再让她苟延残喘一会儿。
花千骨深深地看了众人最后一眼,再次闭上了双眼,失去血色的双唇欲张又合,似乎是在无声地念着法诀,速度颇为勉强地结着一道道手印。
“骨头,你在做什么?”似乎猜到花千骨想要做什么的东方彧卿不由得在此刻彻底惊慌了。“快停下来!”
只是这一切终究是来不及了……
众人只见花千骨立即昏厥倒地,呼吸渐弱至无,而后整个人闪过一道金光,身体与神魂散作一片耀眼的暖黄色光芒,从东海迅速地扩散开来,兀自穿透到世间各处去。
那些荒芜的、死掉的、残破的或是毁灭的世间万物与六界生灵开始一点点地复苏再生,那些因妖神出世直接和间接死亡、破灭、受伤害的人或事物全部变得安然无恙。
世间万物又呈现出原来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仿佛十方神器从未被集齐、妖神未被释放、容挽歌也还未舍命护天下……
看着眼前的美好景象,众人皆有些怅然若失,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可是他们也很明白刚才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骨头!”
东方彧卿难以置信地看着花千骨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取出了袖里的匕首,想要随她一同去了,却发现自己果真如诅咒所言一般不伤不灭,不由得大为悲恸地泪流满面,满心悔恨懊恼,却只能径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花千骨的名字,只可惜花千骨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
“今日种种事故,皆因我的前世因果与你的推波助澜而起,你我难逃干系……”
“东方彧卿,我以百花之□□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是夜,皎皎明月高悬夜空,兀自流转着亘古不变的清寂与薄凉。
东方彧卿又再一次地从那场百年来如一日的恶梦中惊醒,浑身泛着冷凉的汗水,面色仍有惊惶、悲伤、绝望等等复杂情绪未褪,却始终不及心中那一种昼夜不停翻涌的疼痛来得深刻透骨。
自从花千骨以其血肉修复世界之后,流年暗中偷换,迄今为止已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在这一百多年以来,由于十方神器已然化成飞灰,也由于花千骨接二连三所下的诅咒,尤其是仙界与妖魔界,二界之间倒是鲜有征战了,六界俨然是一派和平的景象,极其可贵。
然而这一切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对于挚爱容挽歌的白子画而言是如此,对于挚爱花千骨的东方彧卿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借鉴原著_(:з」∠)_
第72章 第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百多年以前,东方彧卿当即向孟玄朗辞去了大学士一职,孟玄朗倒是很干脆地答应了,毕竟不管是东方彧卿隐瞒异朽君的身份一事,还是在他不晓得花千骨有多怨恨东方彧卿的情况之下,眼看着花千骨被逼得对东方彧卿下了诅咒一事,孟玄朗已经无法再信任东方彧卿了。
前者是东方彧卿隐藏太深,深得一朝被人揭穿了身为异朽君的真面目,还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温雅书生兼蜀国大学士,竟是‘六界中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异朽君,孟玄朗担心有一天自己有天会在东方彧卿的辅佐之下不知不觉地将蜀国江山拱手让敌。
后者则是因为花千骨毕竟是孟玄朗喜欢过的女子,见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子落得如此下场,心里有些不痛快,以后见面也难免会有疙瘩横亘在彼此之间,那么以后能不见就不见吧。
孟玄朗的心态,东方彧卿了然于胸,却没心思去在意了。
接着,轻水开始出言质问东方彧卿为何要隐瞒身为异朽君的身份,还有东方彧卿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将花千骨逼到如此境地……
东方彧卿闭了闭双眼,自嘲一笑,事到如今,再多的质问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没开口说些什么,也懒得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辩解一二,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再怎么悲痛欲绝、懊恼愧悔,也无法挽回了。
“糖宝,过来这儿……”
于是东方彧卿眼见着糖宝乖乖地来到他的身边之后,就使用异朽阁的秘术带着糖宝离开了东海,瞬间回到了瑶歌城的异朽阁去。
……
回到异朽阁之后,东方彧卿抛下糖宝,径自往天冥堂的方向走去。
站立在巨大的天冥石面前,东方彧卿垂首低眉,微启薄唇,声音异常嘶哑地问道:“敢问天道可是在责怪我当初不该为了免于花千骨遭受种种苦难,而提出改变花千骨命运一事,所以今日才会降罚于我吗?”
不久,天道淡淡道:“东方彧卿,天地万物皆应我之意而生,而忘川河神、异朽阁乃至于你这个异朽君之所以会被我赋予特别的使命,其中自是有我的用处。”
“既然你奉我之意成为异朽君,你自当要好好地履行身为异朽君的责任,而不是为了复仇就滥用本事,不仅窥探神祇命格,还胆敢算尽天机,此乃一罪也。”
“你既为异朽君,理当了解世事万物的盛衰生灭自有定数,命格窥尽则已,天机算尽则变。若是你能冷眼旁观,花千骨的命数不至于如此不堪,然而你为了报复白子画而不惜介入这场乱局中,也违背了‘异朽阁不涉六界事’的原则,此乃二罪也。”
东方彧卿愣了一愣,想起了容挽歌降生之后,他一边听着传入异朽阁内的百鬼哀嚎声,一边掐指一算,却算到了‘鬼神降临,天意未定’这么一个结果,所以在他们回到了过去之后,天道才会安排容挽歌作为这个影响天数之人,特意让他三番四次地捉摸不透天意为何。
“身为异朽君,你非但怠忽职守,还要求回到过去改变花千骨的命运。为了重一人而轻天下人,这已然违背了‘异朽阁事天下人’的原则,此乃三罪也。”
“面对你所犯下的三罪,难道我不该降罚于你?”
“东方彧卿知罪。”东方彧卿不禁苦笑连连,现在的他总算是知道何谓人算不如天算了,然而现在才悔悟终究是太迟了。
沉默了仿佛有半晌的时间,天道再次说话的时候依旧语调平淡,说:“你既为花千骨下了永生永世不老不伤不死不灭的诅咒,怕是再也难当异朽君之责,加之此后世间再无妖神为祸六界,而异朽阁亦无须存在了。”
天道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这么决定了世事万物的兴亡生死。
对此,东方彧卿一脸不以为然,倒是对于世间再无妖神为祸六界一事大感兴趣,开口就是这么一问:“敢问天道,世间再无妖神为祸六界一事,可是真的?”
“忘川河神与我立下天契,以自身神格、神魂以及永生永世无存于世为代价,来换取妖神彻底寂灭,永生永生不得出世以为祸六界。”
天道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平淡得好似在说着寻常闲话一般,却听得东方彧卿心神一震。
容挽歌以自身神格、神魂为代价来换取妖神寂灭也就算了,可是她竟然还以永生永世无存于世为代价,她怎么会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东方彧卿闭上双眼,只觉得心中异常难受,若不是当初的他一意孤行,或许容挽歌还会一直好好的,如今他竟是间接害得容挽歌立下了永生永世无存于世的天契。
想着想着,东方彧卿不禁低声呜咽起来,尽管当初的他为了花千骨而舍弃了容挽歌这个挚友,直到被解开了记忆封印之后,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是把容挽歌当作是此生唯一的挚友来看待的,可是他非但将容挽歌推入火坑,到最后还将容挽歌给间接地送入死地……
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倒也不必如此伤心,上古众神与妖神一战之后,我本没打算再让神族存世,冥界之所以会有忘川河神,不过是为了待得妖神出世之际,再与妖神一道同归于尽。就算没有你要回到过去改变花千骨的命运一事,忘川河神终究难逃与妖神同归于尽的命数,归根究底,此乃她生而为神的使命。”
闻言,东方彧卿不由得向后踉跄数步,容挽歌向来心怀天下苍生,他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容挽歌为了天下苍生可以做得这般决绝。
白子画知道这件事吗?
忽然之间,东方彧卿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起了白子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怨恨的感觉,只有怜悯——花千骨尚有转世的机会,东方彧卿自然是等得起的,可是容挽歌……从此再也难以得见芳踪,谈何来世?
白子画,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
“轰——”
七天后,天际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异朽阁瞬间付之一炬,六界无不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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