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再听到傅言璋自以为是的命令,会让安予知觉得可笑,背叛过的人是没有权利再要求什么的,因为他不配。
“我为什么要离郑荣霖远一点,我和你不一样,就算走得再近也不会和他上床,我跟朋友来往大概不需要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安予知还被傅言璋抓着胳膊,他抬眼直视他,眼神锐利,语气平淡。
傅言璋35岁了,因为工作几天没刮过的下巴微微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不影响他的帅,是那种成熟的硬朗的帅气,眼睛微吊,鼻梁硬挺,嘴角勾着,总是带着不可察的笑意,他年轻时候就是这幅痞坏样子。
让安予知说得有些心虚,傅言璋让自己垮下来的脸尽量恢复柔和,也收了命令的语气,商量着问,“周末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她想你了,特想见见你。”
安予知捏了捏刚刚被抓疼的胳膊,侧身避开傅言璋,“再说吧,不忙我就过去。”
郑荣霖先把他妈送回了家,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趁着天亮匆匆往自己家赶。折哲今天上午的声乐课,这会儿应该在家,难得郑荣霖也休息,他就想早点回家陪陪小家伙。
进门让茹妈收了外套,郑荣霖抬眼看见折哲斜靠在沙发上,他半躺着,只露出半颗圆圆的后脑勺来。
“先生,太太是下午赵小姐送回来的,许是午饭喝了酒,自己坐了半天了,我劝回屋也不回,劝喝点热汤醒醒酒也不喝,混混沌沌的,就说要等您回来。”茹妈在一边轻声说着,他很少见太太这个样子,先生再不回来,她也要慌了。
茹妈一说,郑荣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茹妈再去把汤热一热,然后直接拨通了赵岩的电话,他语气薄怒,直埋怨她为什么带着人去喝酒了。
赵岩没多做解释,只是言语中还是怪郑荣霖平时管折哲管得太紧了,他最近练习得开心,吃饭时点了酒,边喝边跟赵岩憧憬他不久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耀,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挂了电话,郑荣霖就坐到沙发上把折哲抱了。喝了酒总会有些反常,像以前,折哲是不会硬要郑荣霖陪着,他巴不得他不回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腰把郑荣霖回搂了的。
“你回来啦?”折哲问,竟还带着撒娇的语气,仔细品还能品出“你怎么才回来”的嗔怪,不过这是郑荣霖的脑补罢了。
俩人抱着不说话,温存了一会儿郑荣霖才问,“听茹妈说,我不回来你就不喝汤,也不肯回房间去休息?怎么跟茹妈也任性起来了?”声音轻柔,是哄孩子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得意。
“我不能再喝酒了。”折哲脸埋在郑荣霖怀里小声说着,“郑荣霖,怎么办,我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爸爸妈妈,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但是他们怎么躺在血泊里呢?”
郑荣霖听着,感受着怀里人愈发剧烈的颤抖,整颗心像被架在火炉上煎着。
☆、第十四章
折哲还是太小了,就算他平时再怎么伪装戒备,遇到难以排解的情绪时,还是最容易亲近依赖的人,没了父母,这么些年,他无论承认与否,都已经把郑荣霖当成最亲的人了。
以前他是他的舅舅,现在他是他的丈夫。
醒酒汤不怎么好喝,折哲只喝了两口就皱着眉躲,他按住郑荣霖的手腕,拒绝他再把勺子往自己嘴里捅,他不满,“这个难喝,我要吃玉米鸡蛋羹。”
郑荣霖舀了一勺汤送进自己嘴里,酸甜的口味其实并不难喝,他故意吮了一下圆勺,然后又舀了一口递到折哲嘴边,哄道,“不难喝呀,乖,再喝最后一口。”
折哲平时不喜欢跟郑荣霖共用餐具,虽然郑荣霖是连他吃剩的芋圆都会直接吞进嘴里的,但是折哲不愿意。他迷迷糊糊,此刻也反应不过来这勺子是郑荣霖吮过的了,他被哄着,听话地张嘴含了郑荣霖刚刚含过的勺子。
那小嘴水红水红的,小口里能瞥见白白的两排牙齿,还有无意轻舔在勺子上的粉嫩嫩的舌头尖儿,郑荣霖越老越多恶趣味,只喝个汤而已,喝得他四肢百骸的血都往腹下一点冲。
喝酒这事有利有弊,郑荣霖既怕伤着折哲身子,又期待着这醇酒浇灌的温柔乡。
后来又喂着吃了鸡蛋羹,折哲被郑荣霖背着上了楼。
他在家总是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衣服肥大能盖住屁股,虽然底下套了短裤也会被遮住,白花花细长的两条腿就那么在白衣服里面晃,任谁也受不了啊。
楼梯长而曲折,上次因为折哲摔了下来,郑荣霖特意铺了地毯,柔柔软软的,郑荣霖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怕他在上面爬。
今天外边日头正好,郑荣霖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全都是干燥温暖的太阳的味道。折哲安静趴在郑荣霖背上,手臂突然把对方脖子攀紧,他强作镇定却带着哭腔说,“小时候我每次放学,铺子离着我家有好远一段距离,爸爸如果不忙,就会这样把我背回家里去,镇子上的阳光总是正好,爸爸身上也是这样暖暖的味道。”
郑荣霖脚步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把他背到房间,然后裹到被子里紧紧抱着,他不说话,只把人搂紧,无声地告诉折哲,我在呢。
被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人突然开始颤动肩膀,郑荣霖感觉到胸前湿了一小块儿。
这是郑荣霖第一次见折哲哭。
没过几天便是折哲父母的忌日,这些年都是郑荣霖陪他回去。
云塘镇在D市最南端,开车只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如果不是特殊日子,折哲几乎不回来。
每到这两天就会下雨,先前还觉得是巧合,时间久了,折哲总觉得,那是他爸妈在哭呢。
早晨出发,晌午就到了,折哲从不把郑荣霖带到他父母坟前,他每次祭拜,郑荣霖都在路边等着。
折哲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凶宅,自他父母死后便一直空着,没人卖,也没人敢买。
门前开阔的柏油路,现在放眼望去,二层的小阁楼也显得十分气派。别人都说,折远宁当初要不把房子建得这么富丽,还建在这么显眼的路边,兴许也不会遭了贼,也就送不了命。
折哲起初听着还会遗憾,后来听得久了便也麻木了,他父母本没有错,错的是那该挨千刀的杀人凶手。
中午是在外婆家吃的饭,她已经80多岁了,牙都要掉光了,如果不是这么大年纪,她也不会把折哲送到福利院,后来又让人领养了去。
外婆的儿子肯养她,却不肯养折哲,他是有亲舅舅的,却不及一个不亲的舅舅。
老人家握着折哲的手念叨:“孙孙啊,你说你不回来我还想你,你一回来我又怕见你,你和你妈妈长得像啊,我总觉得是她回来看我了。”
折哲回握住外婆的手,不说话。
她又瞥见旁边站着的郑荣霖,西装革履的,人看着精神也气派,她是不知道郑荣霖跟折哲的关系的,每次见了都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地跟郑荣霖说,“他小舅啊,我们孙孙拧啊,你平时别跟他生气,他不是什么没教养的孩子。”她说到一半总是叹气,叹够了才又接着说,“这都是命啊,想我孙孙当年也是镇上最有钱的小娃娃呢。”
折远宁当年做古董生意,是云塘镇的首富,如果没有意外,顺风顺水,折哲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该是养得金贵,不愁吃穿的。
折哲小时候一直戴着一块和田碧绿,小兔子形状,是四岁那年折远宁送他的生日礼物。
父母下葬以后,折哲就把那玉跟他们一起埋了,当年七岁的他在坟前没掉一滴眼泪,他说,爸爸妈妈,我早晚会来找你们的,东西留着我总怕丢了,你们先替我收着,改年我带着那凶手去下面给你们请罪去。
说完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直起身子来额头都往外渗血。
镇上的警局离着不远,折哲几乎每次回来都会过去问,当年负责案子的鲍成久两年前当了局长,但是现在案子还没破,他其实有些怕见折哲。
折哲又长高了,都要比鲍成久高小半头了,他穿着一件米白色衬衫,下身是浅色的牛仔裤,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遮不住出众的气质。鲍成久倒是不知道折哲当了明星,他只觉得折哲还算幸运,让城里那家人养得精心。
折哲叫鲍成久鲍叔叔,他每年回来都问,“鲍叔叔,案子有新的进展吗?”
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当年除了凶手的半枚指纹,还有折哲咬住他胳膊时留在口腔里的对方的DNA,便没有什么了。当年镇上排查没有结果,数据库比对也没有结果,自那之后,那个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每到这个时候,折哲就会变得很焦躁,再加上又下了一天的雨,空气也黏腻得让人不舒服。
晚上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雨点子砸在人身上都疼。
这是第一次他们回来赶上这么大的雨,看这阵势晚上估计回不去。
外婆硬留下他们,折哲只吃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去,他踩着木质的楼梯去了二层阁楼,却被楼上潮湿混着土味儿的空气逼得蹲在地上干呕。
相似小说推荐
-
薄荷与柠檬 (北羽霜) 晋江2019-05-03完结三的健气阳光好学生郑小正遇到了贫嘴又漂亮的同级生王妙,单纯正直的少年遭遇了有预谋的搭...
-
偶像的报恩 (学卿) 晋江2019-4-29完结你以为我只是想报恩,但你错了,喜欢你是真的,报恩才是幌子。我就是不择手段地想要接近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