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滕野,一个来历不明、高一就辍学的不良少青年,和那位中恒总裁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它们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到了半夜两三点,人都差不多散了,李旭那个新交的男朋友也没了踪影,几个伶仃大醉的人在包间里横尸遍野,滕野已经缩在角落里睡了一觉了。
“走了。”李旭拍拍他的肩膀。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嚯!”
和他睡着之前完全是两个情景。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走不走?”李旭无奈的看着他。
他摇摇头,家是不会回去了,因为那根本就不像个家,更像是囚满他所有悲哀与苦痛的囚笼。
“那就上我那儿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是无聊。”李旭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他看着李旭笑了一下,用胳膊勾住李旭的脖子,“谢谢你,哥们儿。”
“谢什么啊,那么说我可不乐意了,多见外。”
这一宿在李旭家,那下一宿呢?
到了李旭家两人都已经疲惫得无力洗漱了,坐在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大中午了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每次过生日都过得那么难受。”李旭一边摁着太阳穴一边懊恼。
滕野翻了两个身也没有继续再睡下去的心情了——睡姿原因导致伤口被挤压。
“我要死了。”
李旭转脸一看滕野,嘴巴都张大了,滕野身上有几处很明显的伤都已经浸出了血,昨天穿着厚厚的外套他也没看出来,就看见这小子脸上挂了点儿彩,现在脱得只剩一件白T恤,殷红的血迹显而易见。
“你怎么回事儿?被揍得那么惨。”李旭扯过滕野的胳膊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看,生怕错过哪一处伤口。
滕野慢慢的把胳膊缩了回去,这种丢人的事儿他不太愿意说,要是说了李旭肯定也愿意帮他,但是即便李旭家底殷实,四十多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能让亲哥们儿白流这么多血。
李旭啧了一声,不乐意了,“你要把我当你哥们儿你就说,甭说多大的背景我都让人去弄他!”
“不是这么个事儿……”一听李旭又想去打打杀杀他连忙否定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开口。
“我妈……欠人家钱了,我刚好回家就给撞上了,结果就被揍了。”
李旭一边点头一边瞪着他,“行,你小子真行,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给我说?白把你当哥们儿了。”
“嘿,你别急啊,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事儿我管不了,他们也没让我还钱……”
“真没让你还钱?”李旭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嗯。”
“行,不过我先说啊,你要有经济上的困难,哥们儿能帮的肯定帮。”
“亲的。”滕野用拳头撞了撞李旭的拳头。
从李旭家出来后,他去了他一直驻唱的酒吧——一个充满文艺装逼范的音乐酒吧。
他辍学后就一直在这家酒吧驻唱,老板陈望津对他十分不错,就像对亲弟弟一样。酒吧除了他还有一个四人乐队。
说起来,这个乐队有一个叫陈都的键盘手一直暗恋他,虽说是暗恋,可却是人尽皆知,只有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未给过人家回应,
“哟,怎么还挂彩了?”陈望津远远地就望见数日不见的滕野终于现身了,仔细一看,居然还带着伤。
滕野拿过他桌上的洋酒,一饮而尽,“怎么?性感吧?”
一旁的陈都也凑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你注意点吧,性感什么啊。”
“你懂什么,这叫战损美。”滕野扬扬手,“今晚你们有演出吗?”
陈都点点头,“有啊,你要来唱吗?”
“都行。”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听铃声就知道不是他自己的那部,他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喂。”
“喂。”失主的声音异常沉着冷静。
滕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怪不得这么久都没联系他,莫非这人已经拿到了他的定位?
“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你的确切位置,如果你还没有归还手机的意愿,我真的会让你付出后悔一辈子的代价。”失主说道。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现在要准备进行一个几十万的谈判,谈得好他就能拿到钱,谈得不好就容易把自己谈到号子里去。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老成一些,“好,但不知道你说的酬金那件事还算不算数?”
失主吸了口气,沉着道:“当然算数,只要价钱合理,这就好说。”
“二十万,不知道值不值你手机里的那些资料?”滕野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道:“好,你定个地点,今天之内,我给你钱,你给我手机。”
滕野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失主会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是现在失主答应了,他却没想象中的那么高兴、那么轻松,毕竟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可是……生活所迫啊。
现在离那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冷平生独自走向了厕所,从进门一直数,数到了倒数第三个隔间,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了。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与隔间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定了几秒钟。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晚在夜总会看到的无辜少年,会是眼前这个小偷加勒索犯。
滕野脑子里炸出了无数道烟花,他这辈子做什么好事坏事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问心无愧,可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恨不得能马上钻进马桶里。
第五章
“是你?”
“是你……”
同一句话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疑惑的是冷平生,无奈的是滕野。
“我……”滕野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该怎么解释,而且他还得分出半颗大脑来想,这钱是要还是不要,要了他对冷平生的期望就彻底破灭了,不要他就得被卸胳膊卸腿。
“哎!”冷平生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了那张二十万的支票递给滕野,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你是有自己的难处的,以后别做这样的事儿了。”
滕野看着眼前白晃晃的支票,脸被憋得老红,他实在没有勇气伸手去接住那张支票,因为冷平生的每句话语流露出的暖意都在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他不能在这个人的眼里毁了,更不能去算计这个人。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要你的钱。”
闻言,冷平生深深的望着滕野,疑惑道:“为什么?”
滕野从兜里摸出冷平生的手机塞给他,然后擦着他的肩膀跑了出去。他愣在原地看着这小孩儿的背影,竟然生出一种怜爱。
……
外面的积雪还未融化干净,被人踩得脏兮兮的铲在一旁堆着。滕野被几个彪型大汉扔在脏兮兮的雪堆上面。
“说过会来找你的,你丫就是插上翅膀也甭想逃!”说狠话的还是那天的那个大胖子。
那天的伤口还未愈合,现在被这么一扔,伤口立马渗出了血,疼痛袭来。
他瞪着大胖子,艰难地站起身来,道:“我说,她欠你们钱,你这们怎么找我找得那么执着呢?反正都是卸胳膊卸腿儿,干嘛非得卸我的啊?”
大胖子怒瞪着他,“就因为你小子嘴欠,怎么着都得弄死你!”
说罢,几个人袖子一捞,围着滕野凑了上去。
“干嘛呢?欺负小孩儿?”来人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寒风。
几个人纷纷回头,看见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不衬景的站在破烂的旧墙前,还以几个垃圾桶为背景,十分像是隐匿于市的超级英雄。
大胖子皱了皱眉,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在了解其背景之前最好先不要惹,“你谁啊?”
冷平生指了指被他们围住的滕野,说道:“我是他哥,赶紧把人给我放了,你们要是伤到我弟弟一根汗毛,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哥?”大胖子笑了笑,露出黄褐色的牙齿,拿出一张纸,说道:“那正好,你既然想管这事儿,就替你弟把钱还了,这是借条。”
一直因为冷平生的出现而愣神的滕野一听这话,立马开口辩解道:“谁欠你们钱了?别他妈乱说话,我滕野要是向你们借过一分钱我就是孙子!”
大胖子剜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父债子还,你妈欠的钱自然得你来还。”
“放屁!”滕野愤怒的吼道。
“他妈欠了你们多少钱?”冷平生低声问道。
大胖子笑指着借条上的内容,说道:“加上利息,不多不少四十七万。”
冷平生眉头一皱,他总算知道滕野为什么要狮子大开口的问他要那么多酬金了,原来是被这帮无赖给缠上了。
但是面对送上来的支票,滕野选择不要这笔钱,说明这个孩子不是个真正贪财的人,那作为一个有担当并且有社会责任感的成年人,这个忙他必须得帮了。
“这个钱我会替他还的,你留个地址,我让我助理去还钱签字。”
大胖子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冷平生,“行,要是明天见不到钱,我们还会找上这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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