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跪了一地的人,乾隆臭着脸,拉着克善离开了淑芳斋。身后除了带来的人,还多了两个宫女,正是夏紫薇和金锁。老乾很郁闷,明明都整出这么多事了,怎么克儿还是没忘了这两个女人呢?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应该把这两个遣送出宫的。
紫薇和金锁低着头被人带走,眼里全是茫然和不安。从头到尾,都没人征求过她们的意见。这又一次让夏紫薇感受到了,身为宫女、奴婢的身不由己。如果,她现在就有格格的身份,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不会被皇后教训,不会被端亲王呼来唤去……
“克儿,为什么偏要那两个宫女,朕瞧着她们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养心殿里,乾隆将克善扑倒在榻上,用酸溜溜的语气问道。老乾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可对上克善就没那么自信了。克儿年轻、英俊、身份尊贵,勇武不凡,怎么看都太招女人稀罕了。
克善楼上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轻啃一口,“还不是因为皇上的魅力太过,让我不放心嘛。听听夏紫薇那说法,由您一句话,连搽药的事都能省了。说来,我都不知道,皇上除了治国安邦之外,竟然还有伤药的功效的。日后我若在上战场,上不得要把您揣上呢。”
乾隆被他啃得痒痒,一低头就亲上去,又忍不住笑道:“克儿在吃醋么?不用吃醋,朕的心里只有你。旁人说得再好听,也没克儿勾勾手指管用。”老乾美滋滋的,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醋样。
这也太好哄了!克善在心里翻个小白眼。
☆、第47章 夜探之前
47、047 夜探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夏紫薇和金锁被带到端亲王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除了头天端亲王的贴身总管将两人安置好之外,就再没见过任何够分量的人。也没人给两人安排活做,每顿饭也有人按时送来。她们特意观察了菜色,发现竟不比小燕子这个格格的差什么。
这样的待遇,没有让两人安心,却让她们更加地惶惶不安。看着那些丰盛的菜肴,精致的点心,两个姑娘食不下咽起来。她们不相信,端亲王那样的人会对她们无缘无故地好,人家心中不知道图的是什么呢。可是,她们两个孤女,又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呢。
很自然地,两个姑娘就想到了一个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开始,她们还将希望寄托在永琪、福尔康他们身上,可渐渐就失望起来了。想来也是,当初在淑芳斋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办法,现在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呢?!
想到自己多舛的命运,紫薇禁不住潸然泪下。看她家小姐哭得伤心,金锁也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抱着她落泪。原以为,进了皇宫之后,认爹的事情就有了进展。可现在看看,不但毫无进展,恐怕连她们自己都搭上了。两个人正抱头痛哭的时候,杨得用亲自来请。
怀着对未来命运的茫然,两个姑娘被带到了克善面前。杨得用将她们引到门前,待她们一进去便将门关上。关门的轻响,却让两个姑娘心中一颤,惊恐地回头去看,又猛地转回来屋里的情况。房间里除了她们,就只有端亲王自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克善刚沐浴过,白皙的皮肤上还余着热水蒸出的红润,一身宽大的浴袍松垮地穿在身上,却没露出半点不该露的肌肤。他闲适地倚在凉榻上,一手托着小巧的青花小碗,另一手修长的手指捏着银白的汤匙。身后,是冒着丝丝凉气的冰块,驱散盛夏的暑意。
“免了吧,坐。”看她们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行礼,克善都替她们难受。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几上,从袖中抽出帕子轻拭嘴角,举手投足间充满闲逸。看了两人一眼,克善随意道:“叫你们坐就坐,本王不习惯仰着头跟人说话。金锁,还不扶你家小姐坐下。”
夏紫薇和金锁闻言就是一颤,同时瞪大眼睛看过去。在宫里,除了淑芳斋里的人,就没人知道她们的主仆关系了,端亲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正在忐忑之时,端亲王一眼扫过来,金锁不敢迟疑,赶紧扶着紫薇在下首坐了。她自己却不敢坐,站在紫薇身边。
“宫里的规矩多,宫女向来是只有名没有姓的。本王还不知道,紫薇姑娘姓什么呢?祖籍何地,生于何处,长于何方啊?家中父母亲人可还尚在?两个姑娘,千里迢迢地赶到京城,不会只是为了陪伴小燕子吧?”克善语气轻缓,问题却一个一个地砸下来。
“回王爷的话,奴、奴婢姓夏,祖籍是山东济南,从小生于厮长于厮。奴婢的娘已经过世了,但父亲尚在。奴婢此次进京,就是来找爹的。”夏紫薇小声地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端亲王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却还是令她从心里害怕。
“原来是这样。”克善笑了,意味深长地道:“这样一看,你的经历倒跟小燕子十分相似。同样是生在济南,同样是娘亲去世,同样是进京找爹。呵呵……真是缘分啊。本王问你,你既然是来找爹的,可现在困在宫中,岂不是无法得偿所愿了。本王,帮帮你如何?”
夏紫薇心中轻颤,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小燕子他们担心起来。她们的计划,其实有许多漏洞,若没人深究便能蒙混过去。可若是细究起来,又有很多地方是说不通的。端亲王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万一被他弄清真相,会不会对小燕子、永琪他们不利呢?!
金锁心里却有些高兴,忍不住向她家小姐使眼色。看昨日的情形便知道,这位年轻王爷有多得宠,在皇上那里多有地位。她家小姐虽然已经失了信物,可若能得到端亲王的帮助,说不定就能早早要回自己的身份。他们原本那个所谓的计划,好像根本就行不通嘛。
原先的计划,建立在小燕子十分得皇上喜爱的情况下。可她在宫里这些天,特别是经历了昨日那一场之后,已经深深地看明白了,小燕子远远不像五阿哥和尔康少爷所说的受尽宠爱。甚至,皇上根本就没有册封过她,没打算给她格格的荣耀。
可是,夏紫薇让金锁失望了。她看见了金锁的眼色,却不能去做那样形同背叛的事。对她来说,认爹很重要,可小燕子的命更重要。现在,她受点委屈没什么,总比小燕子掉脑袋要强吧。而且,她根本不相信端亲王帮助她,是出于好意,他一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本王虽然住在宫里,可在京里还有些人脉。紫薇姑娘不如将你爹的情况跟本王说说,本王派人替你找寻,如何?或者,本王也可以做主,将你们放出宫去,也省得你们在宫中苦熬。想来,你们已经见识到了,宫中的日子不好混,受点委屈还没什么,一不小心会送命的。”
克善一手托着腮,面容诚恳地说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两个姑娘,不放过她们一丝一毫的表情。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就越翘越高,一双凤眼却弯了起来。
“况且,你们也许不知道,宫里的宫女都是出自上三旗包衣。你们两个能进宫,想必是令妃为你们入了籍的。可是,一旦入了包衣籍,那就世世代代都是皇家的奴才了。不但你们自己是奴才,就连你们的后代,也是包衣奴才。”好吧,克善承认他是在糊弄无知少女了。
果然,夏紫薇听了这话反应有点大,金锁就更是花容失色了。她家小姐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去做包衣奴才呢?!夏紫薇也很痛苦,当初进宫的时候,福尔康并没有跟她提起过包衣籍的事情。当然,即便她知道了,也会选择进宫,可尔康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金锁忍不住就想替她家小姐说话,将她们进京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在她看来,与其相信抢了小姐地位的小燕子,死命维护小燕子的五阿哥,没什么本事只会瞎嚷嚷地尔康少爷,还不如相信这位强势得宠的端亲王。可夏紫薇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开口。
“奴婢谢王爷抬爱。”夏紫薇站起来,盈盈一礼,道:“只是,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劳烦王爷。奴婢的爹,也许已经有了活泼可爱的女儿承欢膝下,奴婢不想打扰他的生活。而且,格格在宫里没什么玩伴,有奴婢这个姐妹陪伴,也能聊解寂寞。奴婢愿意陪伴格格。”
“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啊。”克善坐正了身体,双手轻轻击掌,“本王不知道你定要留在宫中,有何等目的。但是既然你不愿出宫,那就得好好学学,如何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宫女。你和你的丫鬟,很显然都是不合格的。得用,派人好好带带这两个。”
这么想做宫女,那就去体验体验,宫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在淑芳斋里那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可不是宫女的全部。何况,这夏紫薇恐怕也没干过什么活儿,有小燕子在后面挺着,又有金锁那个勤快的丫头在边上护着。她真的知道,宫女是做什么的么?
相比起克善这边波澜不惊地谈话,淑芳斋里就像是起了狂风暴雨。夏紫薇和金锁被克善带走,刚出了福尔康的视线,这厮就开始发狂了。上蹿下跳地不消停,一会儿暴躁地在淑芳斋里乱转,一会儿又怒冲冲地想冲出去。小燕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在一旁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