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皓祥喜形于色,向克善行了个谢礼。只要能保住额娘跟他的命,旁的人他也管不了,也不想管。说他不孝顺阿玛嫡母也好,不友爱兄长姐姐也好,他都认了。反正,他就是个心性凉薄,生性刻薄的。这一点,岳礼没看错,也没说错。
迟疑了一下,皓祥还是问了出来,“能不能请您明示,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事?可是跟洋人有关?”这为人卖命的事,他琢磨着还是问清楚的好,别不明不白地就把自个儿卖了,还回头帮人数钱。虽然以端亲王的身份,不至于图谋自己什么,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笑着冲皓祥眨眨眼,克善摆摆手,“行了,你们坐吧,本王回了。你回去也准备准备,说不得这一两天,旨意就会下了。有什么该收起来的,都别客气,寻摸个地方放好。省得日后,还得本王给你发安家费。”
他也没让皓祥去宗人府,回宫之后便直接去了养心殿。乾隆正斜倚在炕上看书,一副严肃认真、十分投入的样子,偏偏克善一眼便能出来这人是在装模作样。那板着的脸,黑黢黢地,一看便是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呢。克善摸了摸鼻子,心里明白老乾多半气的是他。
“皇上,忙完了?”随手抽走乾隆手里的书,克善挤到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在老乾腰上。他摸摸乾隆仍然黑着的脸,讨好地笑笑,“干嘛不理人,我惹你生气了?今儿我出宫,碰上件有趣儿的事,跟您唠唠呗?您还别说,我出宫的次数不多,可回回都有新鲜事呢。”
看他这样,乾隆便是气也气不起来,只能忿忿地在那唇上啃了一口,抱怨道:“难怪朕寻了你一天也没见影,这又是去哪儿凑热闹了?跟朕说说,碰上什么好玩事了,让你乐成这样,让朕也跟着乐一乐。”
“呵呵,让我乐的事,可不一定能让您乐呢。这硕贝勒府啊……”克善搂着乾隆的脖子,在他耳边将雪如前后办的事儿说了,毫不意外地看见老乾的嘴越张越大。看着乾隆的目瞪口呆的傻样儿,克善将脸埋在他颈间,很没良心地笑出声儿来。
偷龙转凤?真是胆子大得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乾隆哼了一声,就将之丢在一边,心思全放在了怀中人的身上。颈间灼热的呼吸,挠地他心里痒痒的,手自动自发地就不规矩起来。灵巧地解开盘扣,利索地探进衣内,贪婪地抚摸着指下温热滑嫩的肌肤……
克善一把按住这只色手,氤氲的凤眼斜挑,“等等,你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他们呢。那只耗子跟我不对付,就指着你为我出气做主呢。这混淆王府血脉,再加上骗婚公主,怎么着也该是个抄家除爵的罪名吧?到时候,让我去宣旨,好不好?”
“这是克儿的枕边风么?”乾隆失笑,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想到岳礼那一家,乾隆的眼神就是一冷,“抄家除爵?那不是便宜他们了。那样的罪名,满门抄斩都够得上了。不过,念在岳礼当年救驾的份上,朕会留他一条命的。”
“朕原本还打算过几日,就将兰馨的指婚取消,连理由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他们自己作死作得如此彻底,倒是让朕省了些麻烦。”乾隆的手探进衣衫下摆,在克善的腰臀间抚弄,“克儿既然不待见他们,那明日就去传旨,朕给你这个作威作福的机会。现在,给朕专心点。”
自从互相表白,已经两个多月了,就连夏天的尾巴都快要看不见了。可乾隆还是没能把嘴边的肉吞下去,这让他相当郁闷。他跟克儿亲亲摸摸都没有问题,可就是没能进行到最后一步。谁都想把对方压倒,却偏偏势均力敌,到现在也没能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
克善嘿嘿一笑,手臂用力拉下乾隆的脑袋,用力吻上去。龙袍上的盘扣难解得很,他懒得一颗颗去弄,干脆手上一使力,将之撕成一片一片的。做工顶级的袍子,不知道花了绣娘们多久的功夫,在克善的手里分分钟就支离破碎,实在是暴殄天物的紧。
第二天一早,岳礼、雪如等人还在琢磨着怎么把事烂在府里,绝不能外传的时候,管家慌慌张张地冲进内院,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贝勒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侍卫,已经将府邸围了起来。还有一位王爷,叫府上的主子全去接旨呢。”
“什么?!”岳礼闻言眼睛一缩,这是昨天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他不由得狠瞪着脸色煞白的雪如。就是这个蠢女人,给府上招来这么大的祸端。没工夫收拾雪如,岳礼满心忐忑地出来。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连寻人求情的时间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克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明黄色的圣旨,正笑吟吟地等着。等勉强认出白吟霜的时候,克善也很是吃了一惊。他能猜到这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竟被整成了这副样子。这岳礼是用什么喂出来的,才两个月就能出栏了。
听着少年清朗的声音宣读完圣旨,岳礼颓然地跪坐在那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一个治家不严,就让他被贬为庶民,即日发配充军。皇上也太绝情了,难道就不怕寒了忠臣们的心么?!岳礼不服啊,这事他原先根本不知情,凭什么要他为此负责?
雪如是罪魁祸首,秦嬷嬷是帮凶,这两个被收监下狱,三日后的午时就将人头落地。死到临头,雪如悔地直抽自己的嘴巴。早知如此,她哪还管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啊,什么能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跟性命重要。现在为了个赔钱货,生生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太亏了。
“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啊,还有公主也不是我要娶的,为什么连我也要入罪?为什么要把我充军发配?我不服,我要求见皇上……”混淆血脉,骗婚公主的罪名砸晕了皓祯,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不过,没人理会他,直接堵上嘴捆了被人拖走。
“白吟霜,你还记不记得本王当初的提议?”克善在白吟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道:“若当时你父女留在龙源楼做工,白盛龄也许不会早死,你的身世也许不会被揭开,也许你会寻一个老实平凡的丈夫,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你现在告诉本王,你后不后悔?”
“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白吟霜抬起头,少年俊美的容颜刺得她双眼生疼,眨出眼中泛起的泪水,她笑了,“我本就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又才貌双全,凭什么要辛劳困苦地度过一生?我不过是想过上富足的日子,这样也有错么?”
“错的不我,是他们。”她指着所有人,就连皓祥和翩翩都没放过,“她对我生而弃之,他从头到尾都不认我,他鸠占鹊巢二十年。还有,她为什么要怀孕,他又为什么要出生?全都是他们的错,让我一出娘胎就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现在,该他们赎罪了,我后悔什么?”
“还有我爹,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身世,到死了才说?还不是怕没人给他送终。还有你端王爷,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却要我去过苦日子……”白吟霜魔怔了一样,清脆的嗓子也变得尖细起来,听上去刺耳得很,口口声声地控诉着。
看看这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的样子!果然,有些人是不该同情的。克善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人将白吟霜带走。他不知道白吟霜是不是真的不后悔,还是纯属嘴硬。不过,不管怎么样,等待着她的,将是青灯古佛,白菜豆腐的一生。这样的结局,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减肥成功呢?
而且,这女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怎么会连他都被牵扯进来。她喜欢一个人,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他么?爱慕爷的人多了,爷还不是就喜欢上一条色龙。这事儿真是……不知所谓!
圣旨里连贝勒府的下人们都被判了充军,却根本没提翩翩、皓祥母子。皓祥便知道,这是端亲王在其中使了力的。现在人多,他只能感激地点点头,便赶紧带着翩翩离开。这座府邸充公了,他昨日虽然已经寻好了院子,却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呢。
前脚圣旨传下来,后脚京城里就传开了。不光二十年前偷龙转凤的事,就连前段时间岳礼府里的事也都被掀了出来。这一家子上演的闹剧,为京城人士提供了不少谈资。也让不少人狠狠地查了自家的内院,就防着自家也出了这种败家混账的媳妇。
坤宁宫里,皇后板着脸盯着跪在地上为皓祯求情的兰馨,心中烦躁得很,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最近十三阿哥病了,身子时好时坏的,她焦虑之下脾气本就不好,偏偏这个兰馨还上赶着添乱。这七八年,算是白养了她了。
皇后疲惫地闭闭眼,沉声道:“兰馨,你说你要削发为尼?好,本宫成全你,准你带发修行。容嬷嬷,派人送她去跟那个白吟霜做个伴儿。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还有个儿子病着,没工夫在这儿瞎胡闹。
时间进入到十月,京城的天气彻底凉爽下来。南疆那边不怎么太平,回部的小和卓霍集占杀副都统阿敏道,公然举兵反叛。继乾隆二十年平定准噶尔之后,大小和卓再次叛乱,天山南路又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