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你的老光姨)

“嗯。”
“知道，不熟。我们爹关系不错。”
一句话后，再无更多的交流。熄灯前，小汪和小刘面对面站着。学校的要求，熄灯前，站在寝室的床前，等待教官来查房。
教官，也就是别的学院四年级的学长进来瞥了一眼，说了一句：“明天不要给学校丢人”就离开了。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还要去别的学校上课？”送走了学长，小汪撇了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小刘，然后目光就移不开了。
　　小刘了，自然也明白小汪在看什么，抄起桌子上的一个深蓝色压纹纸的小薄本朝小汪飞了过去：“因为你从来不看培养计划，上边写着呢。”
“好麻烦...算了，反正跟你住一起，听你的就行了。”小汪翻了翻，把本子一扔，干脆直接靠在床上，看小刘换衣服。开天辟地头一次，小刘感觉再同性别面前换衣服，挺尴尬的，因为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狗哥不看我了好不好？”
“不好。有意见么？”
“没有。”面对理所应当的小汪，小刘也停止了动作。
“你睡觉不换衣服啊...”
“熄灯了再换也一样。”
“？？？”
小汪刚准备继续，就看到小刘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瞬间，熄灯哨就响了。小汪刚准备说话，小刘就向前一步，关掉了寝室的灯，随后唰唰两下脱了衣服叠好，爬上上铺，钻进被子，一系列动作非常完美，看的小汪火冒三丈。
　　“晚安。”
“嗯？？”
小汪爬回床突然的一句话，听得小刘一愣。
这种日常学校简直太正常不过的问候，这里是不被允许的，准确的说，应该是熄灯后说话是不被允许的，更没有什么寝室的深夜聊天。只有着带着玻璃和没有反锁的门，以及幽灵一般在外边忽然检查的教官。
犹豫了一下，小刘还是回了一句：“晚安。”
简单地两个字，可是带着不小的决心，被抓住，就是操场20圈，200个俯卧撑的惩罚。
第9章 第 9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安排，开学正式上课，第一周第一天就是《医学伦理学》。
　　从军医大到某旦路上只要5分钟，说是门挨门也不为过，但是目的地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却需要一行人横穿某旦的校园。
　　穿着常服，拎着公文包，两排列队前行。从出校门就成了一道风景线，到对方学校的时候，简直是被一路围观。
　　那时候手机没现在这么方便，但已经有拍照的功能，大家走到路上，都能感受到有人在偷拍。
　　到达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稀稀拉拉的，看到一群正装军人走了进来，无比目瞪口呆。
　　小刘班级的位置是固定的，学校一开始就安排好了，中间位置的5,6两排。虽然不方便出入出，但确实教室最好的位置，显然某旦校方也相当重视。
　　一群人按照队列做好，坐的笔直，听教官训话。
　　“注意自己言行纪律，你们是军人，要处处体现你们的先进性和为人民去服务的精神，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伙异口同声喊道。
　　“还有，如果有人拍照，就让它们拍。但我不希望看到什么不雅照片。懂了么？”
　　“懂了！”又一次异口同声。
　　带队教官送完人训了话，转身就离开。开门时正好还有女生进门，教官则非常绅士的开门让行。姑娘们的表现，不出意料，惊吓并感谢，小碎步冲进教室看两排穿着海军军装的人，更是一脸懵逼。
　　趁着人少，小刘班里的人，虽然都坐的笔直，却也在低声交谈着，画面非常有趣。
　　“话说为啥会让拍照啊。”
　　“有个词叫“形象工程”你不懂么？”坐在排头位置作为颜值扛把子的小黄说了一句。
　　小刘也同意这个说法，他早就听说了，这个专业并不是单纯的医生和研究人才，所以当时在面试时，对于相貌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当然，小刘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人是视觉动物，总会凭借第一眼产生好感。医生，长得和善点是好事，能减少病人的紧张情绪。
　　“你看人家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啊。哎，穿的真随意。”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别羡慕了，你能考上人家学校么？”班长布和坐在小刘身后，说话时小刘竟然能感受到班长的喘气声，扭头看了看班长，果然又胖了一圈。
　　“行了吧，不是我吹，咱们在做的，除了学霸，我真不信有多少人能考上这个学校的分数线。学霸，你高考多少分？”
　　正闭目养神的小刘，感觉背后被人戳了戳。皮球被踢到自己这里，小刘只得无奈的扭头说了个：“719。”
　　“没加分？？”
　　“没有。”
　　“我…擦…学霸……你们那里某旦学校录取分数多少？”
　　“697，比这个学校高了23分。”
　　这个数字小刘别提多熟悉了，分数线出来后，老师跟他蹦了半天，恨不得把他拉回去复读。
　　“你高考这么高分为什么来这里啊...”围观同志们泪流满面。
　　“免学费，毕业包分配，百分之百北上广三甲医院，为什么不来啊。”小刘不假思索的说。
　　“学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现实……你的青春你的梦想你的激情呢...”同学听完都快哭了。
　　“我的梦想就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小刘摆弄着手上的钢笔，声音平稳。
　　“这可能就是成熟吧。”班长摘掉眼镜擦了擦，一脸辛酸。
如果不是纪律要求，估计围观同志们已经开始抱着哭了。
　　“爹坐牢的人，来这里洗个白将来混个受人尊重的铁饭碗有啥不好的。”
　　后排传来的不和谐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个声音，来自了班级里一个叫鲁青的人，似乎家里也有点背景，为人比较专横。这个声音小刘很熟悉，这是那天花坛里出来的声音之一。
　　小刘扭头打量了一下满脸得意的鲁青，抿着嘴扭回了头，没法反驳。鲁青看不起小刘，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之前就是鲁青提议把小刘和小汪关在一起的。
　　“鲁青，少说一句。”班长训斥道。
　　“是，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我操心，学校都同意了我还能说啥。”鲁青转这笔挑了挑眉毛，邪魅一笑。
　　就在大家都尴尬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小汪开炮了：“有些人啊，就是觉得世界就必须按照自己想法转。都什么年代了还看出身，往上翻翻，你家就一定干净？咱们都是普通人，想安安心心混口饭吃很丢人？自己怎么进来的还没点谱？哪儿来的底气评价别人。”
　　“哦，那请问您在帝都艺术学校放着不上跑来这里干嘛，当明星不比干医生赚钱么？还不是医生比戏子地位高么？爹级别高真好，学校都能随便换的。”鲁青说完，周围的几个人跟着笑了一下，丝毫没有看到他们老大小黄脸上的不悦。
　　“鲁青，叫少说一句。听不懂么？”班长有些按耐不住了。而鲁青呢，看了一眼小黄，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这人生呐，结果不同目的相同。有人来这有人为了饭碗，有的人是为了梦想，有的人是把儿子送进来认识点朋友往上爬。还有人，比如我爹，害怕我出去乱搞得艾滋把我送这里让组织看着。但现在咱们都坐在一个教室，这里是起跑线，大家是平等的。别把自己家搬出来羞辱别人的人，觉得自己特别高尚么？”被点名的小汪，自然也不示弱。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帝都长大的原因，小汪一开口就跟讲相声一样得得得一堆，排比句加节奏感强语速快，让人无法插嘴。
“你....我跟你这种走后门的人没啥好说的。”嘴炮占了下风的鲁青丢了一句，看了一眼小黄，似乎期待着小黄能为自己撑腰，可没想到小黄忽然冒出来的一句，却秒杀了全场。
“走后门有啥不好的么？我挺喜欢的呀。”
　　而这种信息量巨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语，直接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围观群众们拱手作揖“小黄牛X，佩服佩服”“狗哥，你也是条汉子”。被自己的老大当头一棒，鲁青回不过神，看着小黄，小黄却面带微笑看着小汪，小汪黑着脸，扭过头不再说话。看到小汪这样子，小刘想安慰一句，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行了，开始来人了别说话了，小汪你也注意你的言行。”班长皱了皱眉头。
　　大家也都开始低头看书。
　　某旦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场了，虽然不敢明着拍，但大家都感觉到了有人在偷拍。
　　小刘偷偷扭头看了后排一眼，果然发现小黄在盯着小汪看，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小黄对着小刘笑了一下。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小刘不舒服，今天小黄算是帮了自己么？
小刘不知道。
　　“你今天没必要那样说的。”下午上完课回到寝室，小刘拦住小汪：“外边人多嘴杂，你这样做完一被拍下来了怎么办。不值得。”
　　“你还真是个天生当兵的料啊，这么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你要是我爹的儿子他不得乐疯了？”小汪说着说着冷笑了一声：“老子最看不惯戳别人痛点取乐的人，不是你我也会杀杀他气焰。我看到那个鲁青和黄岐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