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你的老光姨)

　　“钱包，还有...报告？”暮暮拿起一叠纸，翻看了一下：“好像是亲子鉴定哎。”
　　小刘走了过去，拿过暮暮手中的材料快速的翻看了一下，十几页，都是从鉴定书上撕下来了最后一页结论，“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支持游某某为刘某的生物学父亲”。
　　只写了姓氏，小刘看了一眼昭昭，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昭昭举起了钱包中拿出来的那张学生证，几年前小刘在小汪钱包中看到的那个。
　　学生信息页的照片，是一个熟悉不过的脸。
　　“这人长得真好玩，像刘哥和我哥哥的混合体。”暮暮拿过学生证，对着照片，看了看小刘，看了看昭昭：“游一...这人是谁啊，哎？”
　　学生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照片，游一在亲吻怀中的人，看得出，是小汪。照片的右下角的金字写着“千禧年和汪凙于卢湾街37号酒吧”。
　　“汪凙是谁啊？这不是李哥么......”
“昭昭！把东西放回去！”瞬间明白了里边是什么，小刘吼了一句。
　　小刘走到呆滞的孩子面前，抢过学生证塞进钱包，带着一堆材料塞回书里准备往书架上放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谁在说我呢？”
　　无声无息的，小汪出现在门口时，昭昭的手还没有从那本翻词典上拿下来。
　　宁静的，面无表情的，每个人都想做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小汪是最先拉开椅子坐在桌子上的人，小刘也跟着坐了下来，其次是昭昭和暮暮。
　　“想问点什么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汪看着小刘。小刘却抿着嘴，选择了沉默。
　　“那个....李哥...啊..不..汪哥...”
　　“叫李哥。”没等暮暮说完，小汪粗暴的打断了暮暮。这样严肃的语气，让暮暮有些害怕，她不敢继续，也准备保持沉默时，小汪却追问了起来：“有什么？继续说。”
　　“那个...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哥的父亲是谁了....”暮暮握着昭昭的手，笑了一下，试图缓解气氛。
　　“不是。我给你刘哥找到父亲了。”小汪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刘，就像期待着什么一样。
　　而小刘在知道结果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学生证他很早就看过，但是亲子鉴定，确实是第一次看到。
　　“我们去...喂猫，你们先聊。”发现事情不对，昭昭拽着暮暮快速的关上门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了小刘和小汪两个人。
　　“我说过不会要动我的东西，尤其是书。”小汪的声音有些颤抖。
　　“学生证我早就知道了...但...有些我不知道....那个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小刘看了一眼地图册，皱着眉头。
“靳初一死前寄给我的，说是好多年前汪光铭做的。”
这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小刘是震惊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坑了你...就像我当年害死他一样。”
　　小汪哭嚎着从口袋中抽出了一份通知书，名字上写着刘侑。果然几天之前就应该寄到的东西，小刘一直没收到快递，原来是因为被小汪拿走了。
　　小刘默不作声的看着通知书上的各种条例，最后点了点头：“我这几天，正好想跟你说这件事情...”
　　“刘侑！”小汪握住小刘的手，语调都在颤抖：“我很早就知道了....很早...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别想了，我只是去一年，很快就回来了。”小刘走过去拥抱住小汪，却被甩开了：“你出去，我想要静一静。”
“你冷静点...”关上书房门的一刹那，小刘觉得自己心里也很乱。
游一，这个本以为活在故事中的人，就跟幽灵一样，再次出现了，而真正的幽灵，似乎是汪光铭，又关靳初一什么事情，小刘想不明白。
想要静一静，想要自己思考一下，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小刘嘱咐了孩子们不要去打搅小汪，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家门。找了一圈，小刘走进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咖啡店，看了菜单才知道为什么无人问津。
　　想了半天，小刘琢磨了一下，给小黄打了个电话。
　　“大哥你不会用微信和支付宝么？？”
　　“这里只能现金或刷卡。”
　　“那你卡和钱呢？”
　　“在家？”
　　“那你人呢？”
　　“外边...”
　　“那你让孩子给你出来送一趟啊...我现在看孩子走不开。”
　　“好吧....对了，你帮我个事，帮我查个人。”小刘挂了电话，把游一的这两个字发给了小黄，然后写了一句“长得像我”。小黄回了一个问号，但马上又回了一个OK。
小刘琢磨了一下，打了一句“你知道靳初一和汪光铭的关系么？”
没想到小黄很快回了一句：“暂时不能告诉你”变没了下文、
　　几分钟后，昭昭在店员目瞪口呆中走进了咖啡店。
　　“您这边一下午大概有多少营业额？”
　　店员也不知道是不是光顾着看昭昭了，随手比了一个5。昭昭立马打开微信扫码转账，对店员说了一句：“我们离开前，您别让任何人进来。”
　　随后，店员直接把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示意小刘和昭昭上楼。
　　“刘哥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跟咱们很像的男人是谁？”
　　“你李哥的前男友..叫游一。”咖啡厅二层，咖啡搅拌的声音，带着魔性。
　　“你知道？”
　　“知道。知道一部分。至于其他的，我也是几分钟前刚知道。”看着昭昭，小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个名字，知道那个人的长相，知道小汪没有忘记他，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这...哎.....”看了一眼小刘，昭昭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不在乎么？”
“在乎什么？”看着昭昭，其实小刘很懂，昭昭想问他的，是不在乎当另一个人的替身么。
“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其他的又如何呢。”说到这里，小刘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见多了生死，现在的他，对待很多的事情特别的淡然。
“偶尔想起那个人，我会难过...但如果真让我离开小汪，我觉得我会后悔一辈子。”
听到这句对话，昭昭看着小刘，也低头不语。
　　对话陷入了沉默，不习惯喝咖啡的小刘，被苦涩的味道刺激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昭昭看着小刘，疼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忽然，小刘开口了。
　　“其实，说不嫉妒是假的。在亲密的时候他想着的是另一个人，在你在外边受了委屈想要回家，却不知道家里的人等待的是谁...除了狠自己来的比较迟，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甚至会想，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个人，他是不是真的爱你...”
　　该说点什么好，但不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捂着脸，眼泪流了下来。
　　人生就是如此，当拥有，你会在意很多，挂念很多，渴望很多，而当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忽然感觉，世界一片空白，宽广也好，寂寞也罢，甚至更多的是自由。但一切过后，充满这片空白的，是悲哀。
成年的分寸，大概是一种心照不宣，或者说是善意的欺骗，但谎言究竟是谎言，一旦被拆穿，依然是蚀骨的疼。
　　刚想安慰，昭昭的电话响了，接通，是暮暮哭嚎的声音。
　　“哥，你和刘哥快回来啊，李哥不太好......”
第169章 第 169 章
车窗外，树木疯了一般向后跑着，小刘的脑子里的画面跳跃到了另一段记忆里。
　　EICU观察病房会开放30分钟，一次一个人探视，亲人们跑接力赛一般，快速的问候两句换下一位。
　　今天也是如此，小汪用不想面对来应付小刘。
　　“跟他说句话吧，最起码要谢谢啊。他是你的救命恩人。”终于，EICU里边的大夫看不下去嘟囔了一句。
　　借酒消愁的小汪，因为失眠服用安眠药出现了昏迷，呕吐倒吸。如果不是小刘抢救及时，已经当场窒息。接踵而至的，吸入性肺炎，虽然保住了命，现在只能在EICU里观察。
　　看着不愿沟通的小汪，小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紧紧抓着病床的护栏，戒指碰到了防摔栏杆，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明天我就要去报道了。”
　　没有回应。
　　“体检结束后，是三个月封闭训练。”
　　依然没有回应。
　　“去一年。”
　　小刘看到小汪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
　　“我会想你的。”
　　说完这句，小刘把一个小本子放在了小汪得身旁，转身离去。小刘离开后，小汪翻看着本子，看到里边一只一只可爱的小河豚，小汪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哭泣的，不只有小汪。病房的通道内，小刘没走多远，就停下脚步，捏了一下山根，却没有止住眼泪的下落。
　　“你确定世界上真的有游一这个人？”
　　“有。”
　　“有你个头啊。”
　　那天晚上，小刘被小黄带到了干舅家。最近的干舅，脸色相当的不好，嘴唇是青色的。
　　“查过了，没这个人。没有出入境记录，那个什么学生证，假的....我查过那所学校的入学记录，没有游一，核对过照片，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