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野将烂醉的程楚搂抱下车时,那人快步上前,近乎无礼地要将程楚从他怀里接过。游野抬手一拦:“你谁?”他不认识这人,当然,和程楚认识这么久了,除了程楚几个酒肉朋友,他现实里认识的好友,他都没见过。
那人长相不错,就是眼神很冷,尤其对上他,就更冻人了。他恨铁不成钢似地看了程楚一眼,又对游野说:“他醉成这样,操起来也不会有反应的,我找他有事,你们下次约吧。”
如果这人能够好好说话,说不定游野就把程楚交出去了。虽然这个人确实像认识程楚的样子,但这人既然先不客气,他也不必客气。
他收紧了托着程楚的手,避开了那男人:“不好意思,我还真就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男人眼睛一眯,不善地望着游野,两人狠瞪对方,气氛正一触即发,程楚在游野怀里咕哝一声,迷糊睁开眼睛。
男人一见程楚醒了,就没好气地喊着程楚的名字,让程楚过去。程楚揉揉眼睛:“高铭?你来做什么?找你弟弟吗,你弟弟可不在我这里。”
说罢他转身就将脸埋进游野怀里:“小野,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好冷。”
程楚从来没这样喊过游野,都是玩笑般喊他小野野,这样正经又亲昵的喊法,游野还是第一次听程楚这么喊,看来这个叫高铭的男人和程楚不一般啊。
游野怎么说都是一位写小说的,迅速就理解了目前的情况该怎么做。他配合地摸上了程楚的脸,肉麻兮兮道:“我的宝贝冷了,没事,哥哥马上带你进去,让你暖和起来。”
程楚一听,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显然,这笑声惹恼了高铭。高铭看着眼前这对狗男男:“程楚,你家里出事了,你确定还要和这位先生闹下去吗?”
这话一出,程楚虽然还醉着,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他从游野怀里勉强站直:“小野,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这是我朋友。”
游野点头,见程楚摇摇晃晃的模样,有心想把人扶进屋里再说,却被高铭抢了过去,挤到一边,险些从台阶摔了下去。
还没发怒,就见面前公寓门已被甩上,真真是毫不客气,嫌他至极。
游野回到车中,拿手机给程楚发了几条微信,让人有事说,别客气,哪怕回家里洗漱躺下了,他都能杀过来,从恶龙手里拯救程楚。
代驾将游野送回家中,手机支付账单过后,代驾戴上帽子小跑出了小区。游野打开家的门,看着满地猫狗大战后留下来的狼藉,只恨自己没有醉到人事不省,还要面对这样的房间。
他给白狗起了名字,叫巧克力,跟浑身黑猫的奶糖很配。而现实生活中一猫一狗很不配,奶糖撵着巧克力,逼着狗活生生学会了上树技能,竟然逃窜到他的衣柜上。
只可惜巧克力的飞檐走壁功夫,没有奶糖的精妙,逃上去了被追着打下来,带倒了床头灯,水杯里的水弄得铺盖全湿,将他床铺糟蹋得根本不能躺人。
游野废了大劲,将一猫一狗分开,各自关了禁闭。然后从衣柜里翻出大衣,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
将就的结果是,第二日季钦生的慰问电话来时,游野接起,喂的一声,一口破锣嗓子。他感冒了,伴随发烧,病得浑身酸痛,鼻头酸得好似被人在上面捶了一拳。
他的声音不对劲,季钦生立刻就听出来了。他连连追问游野怎么了,是不是喝酒受凉了。被人这么关怀,加上正在病中,游野也脆弱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抱怨家里猫狗让他连床都睡不了的事情。
季钦生让他等他过去,游野就等着,等着等着睡了一觉,直到被电话再次吵醒。
那时季钦生已经敲了数次门,都没人应。他差点以为,游野已经晕过去了,再不接他的电话,他就要喊人来换锁了。
游野拖着病体去开门,门外是穿着西装的季钦生,头发有些乱了,像是匆忙赶来。游野以为对方会带来慰问病号的清粥,怎知没有。季钦生是两手空空的来,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季钦生将身体往旁边一让,一位长相面熟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游野眼前。竟然是季钦生家里那位,他曾经醉后在人面前表演日地舞的厨娘。
以往的人探病,都是送吃的,季钦生直接送人,简直让游野叹为观止,又一时无语,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而起。
第27章
季钦生的视线从游野疲倦双眼,深陷眼窝,苍白双唇一一扫过,他蹙眉,问游野看过医生没。游野有气无力晃晃手上手机,清清嗓子:“这不是你要来吗。”潜台词是,哪里有时间去看。
季钦生先伸手,拉着游野直入卧室。游野没什么抗拒,几乎是纵容着季钦生就这么进入他的私人领地,卧室。大概是因为生病的人心理防线都比较脆弱,能被轻易攻陷。
他眼看着季钦生给他翻出外套,将他裹紧,又问有没口罩,外面风大。临出门前,季钦生体贴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对吴嫂嘱咐的。
游野蔫蔫从凌乱的刘海后抬眼,扫到已经在厨房清理冰箱的吴嫂一眼,指了指书房的门,说哪里都行,就那间房别进就好。
季钦生进厨房跟吴嫂交代几句,就过来要扶游野出门。游野只觉得浑身别扭,他是感冒,不是坐月子,更何况身后还有季钦生家里的佣人在,他不知道这是季钦生单独请的,还是季家长期聘请。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如果是后者,怕没过多久,季钦生父母怕是都要听说他这号人物了。
他有些用力地将手从季钦生那里挣出,揣进兜里。季钦生一怔,没多言,只轻轻关上门,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键,电梯抵达,还伸手扶门,侧身让他先进,非常有教养,很绅士。
虽然关于季钦生风流的传言很多,但倒没什么人骂他人渣。大概也跟他为人处事,风度翩翩有关。
胡思乱想着,游野将领子立起,挡风,顺便将下巴埋进去。他脖子怕冷,尤其是现在有些低烧,更畏寒的厉害。
季钦生看他这幅模样,轻笑着抬起手指,在他露出的耳朵肉上轻轻一刮,往下一滑,就碰到了他的脖子。季钦生的手指不冷,碰到脖子,按理来说,并不刺激。可游野就跟被冰到一样,嘶的一声,禁戒似地缩起脖子,往旁边一闪,再往动手的人身上一瞪。
他的一连串反应,更是逗得季钦生笑颜越盛。游野捂着脖子,闷闷道:“很痒。”确实是很痒的,他最怕人碰他脖子,在床上。
就是不在床上,这样碰他脖子,也让他有种过电般的酥麻,相当于敏感点,他不信季钦生这个跟他上过床的人不知道。
但仔细一想,他和季钦生最后一次做,都能追溯到几年前了,说不定这人还真的不记得了。
一路无话进了车,季钦生从抽屉拿出一支矿泉水,又从后座翻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一条新的毯子,连带着小票都掉了出来。
游野附身捡起,看了眼时间,是来的时候买的。他将小票扔回纸袋里,饮了口水,心里简直服了季钦生了,这人体贴起来,真是要命。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物,大概不管爱上什么样的人,应该都能大获全胜,得人身心。
季钦生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让他睡上一觉。游野在季钦生平缓的驾驶技术中睡着了,也不知道是音乐还是车里适宜的温度,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却不太好。
梦里他推翻了书桌上所有东西,包括他重要的稿件,尽数被他全毁。他取下手上戒指,远远扔了出去。相框被他砸碎在地,森森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是,可他全然都顾不上了。
他被背叛了,狠狠的,极其狼狈的,再一次被背叛。梦里的他愤怒又心碎,这是他动情最深,也伤得最狠的一次。
在被季钦生从那混乱的梦中叫醒时,游野还深深沉浸在情绪里,他睁眼,无措地望着季钦生,在回神时,他只觉得右颊湿润,季钦生也震惊,眼神深处有更深的东西,轻轻闪烁,便藏进里头,轻易再翻不出来。
他抬手给游野擦拭脸颊,没有多问,只在他被泪湿过的温热颊边落下一吻,又在他右眼亲了亲,没有多问,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开门出去。
游野下了车,才找回神志,瞬间被自己刚才那点眼泪,给累得外焦里酥。他刚刚在做什么,不就是个梦而已吗,还梦哭了,季钦生现在怕是憋笑憋得肚痛了吧。
幸好季钦生没有,他并没有和他同行,而是保持着一步距离,走在前面,给游野留下能够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
游野抬手狠狠搓脸,粗糙的袖口磨得脸一阵生疼。他不算完全直男,也颇为爱惜自己的脸,再由爱美达人程楚的教导下,也会用护肤品,又因自身资质,所以面部皮肤细腻,光滑如瓷,被这么一折腾,等到了医院里,他的脸就泛起红来,浮现血丝。
季钦生将他带到私人医院,装潢大气华美,来往护士服装整洁,脚步轻钦,地面光滑洁净。大概是富人的权利,游野几乎没等,就已见诊,医生让他验血,检查报告也拿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