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当然是有,老妈子的肥裤脚里可能会装着从主子家偷来的大米,而“惠子酱”的“小包袱”摊开来兴许只是一截乏味的厚绸缎。
一番功夫花下来,白秀英直觉苏玛珍有意把自己往大和抚子的方向发展,内心苦恼不已。因为她觉得那副卑躬屈膝的承欢模样,实在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
苏玛珍并不在意对方交错盘结的内心活动,只希望白秀英能早点成为一道浸透洋味儿的和风风景。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只要交易成立,就一定会物尽其用。
在白秀英完成学习任务坐黄包车回家之后,吴扬拿着一份秘密文件,到苏玛珍的家里来了一趟。
“老板娘,上面跟下面的‘货’都到了,清单在这儿,您给点点。”
吴扬把贴了封条的文件袋送到了苏玛珍手里,继续补充道,“五箱黄金已经完完整整地运进了赌场。原计送过来的那三十个大姑娘,有两个在舱里断了气,直接被伙计扔到了海里。剩下的那二十八个活的,现在关在后面的杂物房里等着您明天去挑,”
苏玛珍闻言,点了点头,对吴扬吩咐道,“黄金可以,人就不用了。你跟那头说一下,要么直接领回去,要么打发进外面的窑子里去。只要不在香榭丽舍,我随意。”
“您挑一挑吧,总有可用的,看都不看就直接轰走,这不是打人脸吗。”吴扬搓了搓手,沙着哑嗓子说道。
苏玛珍懒得抬头,用细白的手指点了点清单的红手印,嘴里淡淡说道,“香榭丽舍现在不缺漂亮姑娘,找一堆穷乡僻壤不识字的麻烦精过来,要我开个教育堂当女儿教吗?”
吴扬听到这话,尴尬地嘿了一声,连连给苏玛珍赔不是道,“对不住您,这是我的疏忽。”
苏玛珍冲他摆了摆手,并不打算把这事给放在心上。
“那……以后您这要姑娘的标准是?”吴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识字,体面,能改穷毛病。”
苏玛珍言简意赅地下了总结。其实她的要求也不算高,就想多找几个有文化的雏儿,能出来给自己做脸。吴扬殷勤地应了一串“是”后,开口问道,“那您这儿还有什么吩咐没?”
苏玛珍随手把清单丢进了垃圾桶,思忖道,“下次接货的时候多派点人盯着,我总觉得最近这风声还没过头,万一被军把子们找上麻烦就不好了。”
随后,她想了想,又跟吴扬开口补充道,“送来的那五箱金子,你匀出半箱给聂先生,就让他当做是分红吧。”
“老板娘,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吴扬刻意抬头看了苏玛珍一眼,含笑说道,“聂先生跟您做生意,不是为了求财。”
“哦?”苏玛珍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当即反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权。”
吴扬掷地有声地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字,屋子里大亮着的水晶吊灯,映得他眼里发光。
苏玛珍没有急着往下接话,她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替自己点了一根烟,直至吐出一个大烟圈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腔,“聂平川,可以,消息够硬。”
第66章 华宴
千町酒店,二楼包厢,此刻正在进行一场豪华的私人小宴。
外间的红泥小炉上“咕嘟咕嘟”地沸滚着热酒,拉开白纱镶格的小隔门,屋子中央铺着一层软和厚实的羊绒地毯。酒香,境幽,脂粉气也浓,艺妓青葱的指甲一拨三味线,清荡的弦乐袅袅不绝。
真田永一把侍酒的仆妇换成了清一色的年轻歌姬。女孩们眼角嫣红,肤如细瓷,高耸的云鬓盘在头顶,繁复的赤金花钗横斜入发。做工精细的和服把她们纤柔的身体层层包裹,只在后领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落入眼中正是一段动人的好颜色。
“妙,妙!”聂平川望着两手执扇翩翩起舞的艺妓美人抚掌笑叹,偎在身边的两个小歌姬,逢他高兴,一个揉肩一个喂酒,承欢得恰到好处。
聂金宸欣赏不来这种含蓄矜贵的美,同时觉得三味线的声音听起来磨耳。柔情似水的小美人拎着酒壶刚挨上他的肩膀,聂金宸立即警醒地一侧身,目光尴尬地扫了对方一眼,仿佛自己被占了莫大的便宜。
“聂公子,这些女孩都很干净,年轻人出来玩,手脚放开一点嘛。”真田永一搂过一位小歌姬的腰,让她坐在大腿上给自己喂酒。随后心照不宣地跟聂平川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齐声朗朗大笑起来。
聂金宸闻言,别扭地就着小美人的手喝了一口酒,对这二位老油条感到很头疼。
聂平川近来借着雪夫人的人脉跟真田永一靠上了关系,两人一个会求财一个会弄权,彼此都很欣赏对方,颇想把手上的有利资源给互相“让一让”。而真田永一今天对席上的两位贵客,极尽了东道主的礼遇,正是为了趁热打铁,好让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聂先生,您是我在中国合作最顺心的一位好伙伴,因为我们大家都懂得给对方行方便。”真田永一向他摇摇一举酒杯,郑重其事道。
“真田先生过奖了,是您看得起我才对。现在的世道不缺有钱人,多亏您替我指了条明路,聂某人才有机会散财铺道啊。”聂平川哈哈一笑,接过小歌姬手里的酒杯仰头冲他一饮而尽。
真田永一就喜欢跟这种八面玲珑的阔绰豪客打交道,虽然明知对方是在吹捧自己,却也忍不住被聂平川奉承得笑容满面。
两杯酒下了肚,真田永一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半遮半掩地向聂平川透口风道,“聂先生,你的心思我是清楚的。上次那话我也挑明了,您想求权,只要积极,我就能给您找个稳当的中间人。目前能在中日两地活络自如的投机皇商只有三浦会社,您顺着这根杆子往上扶,绝对错不了。”
聂平川把这话放在心里寻思了一遍,点了点头,含笑问道,“这确实是再好不过的办法,背靠一棵大树扎根,比自己单枪匹马地开路要轻松的多。”
“谁说不是呢。”真田永一呷了一口酒,深以为然道,“您别瞧我已经在对外的机关工作了,说到底还是上面人手里的一颗棋子,哪儿缺位往哪儿放。很多人都以为三浦会社的人来我眼皮子底下都得讲究礼数,殊不知我还要腆着老脸向他们先请安呢。”
聂平川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内心不为所动。他要听的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牢骚话,真田永一这个老狐狸十句里面只有三句话有用,给他透露的消息只能捕风捉影,根本没法往下细察。
思及至此,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真田先生,我曾听闻三浦家的正副社长各自为政,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个什么缘故呢?”
真田永一拿着酒杯手里顿了顿,把实际情况掐头去尾后,挑拣出当中一段无伤大雅的内容讲给他听,“各自为政嘛,倒不至于,只不过是三浦会社的能干之士比较多,看起来很容易导致大家族里的势力分化。不过正副有别,怎能僭越,东晖社长两手抓着日本国内的核心要务分身乏术,这才把对外的理事权力分派给了三浦健龙这个胞弟。副社长在外崭露头角,再怎么风生水起,那代表的都是东晖社长啊。”
真田永一这话说的隐晦,不过不难听出三浦健龙这个家族次子,乃是长期处于三浦东晖那位社长大哥的光环之下。
真田永一看到对方一脸耐人寻味的探究模样,连忙摆手讪笑道,“我今天这是闲出油嘴了,居然把人家的豪门秘事拿出来显摆。还请聂先生不要介意我废话多,哈哈。”
聂平川跟在他后面哈了两声,目光刻意地把周围的侍女扫了一圈,语气为难道,“真田先生,我有句私人话要跟您讲,不知……这儿方不方便?”
“聂先生但说无妨。”真田永一笑声爽朗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往后补充道,“千町酒店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接待朋友的地方,如果连这里都不保险,我也就不会今天把您请过来吃饭了。”
聂平川目光越过真田永一,再从充当人肉背景的聂金宸头顶扫过,他微微一笑,终于放了心。
他手里捏着白瓷酒杯,拇指指腹摩挲过光滑的杯沿,语气沉稳道,“我得您指点在香榭丽舍里面入了一股子,不为求财只为弄权,只是不知能否得这幕后的庄家的垂青……若是能借真田先生的东风乘快,请您别吝啬给我个登天的机会。”
真田永一挑了挑眉,面部表情很舒展。聂平川这话问得相当有水平,连他想暗示的话题都一并提了出来,简直叫人有些意外的惊喜。
“聂先生客气什么。”真田永一扬了扬手里的酒杯,目光悠远道,“您信任我,我也不跟您含糊,香榭丽舍的后台就是副社长健龙先生。而在健龙先生之前,三浦会社是不屑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毕竟家族的大本营在日本,实力也不输旁人。而作为商政相连的皇商,本着避嫌的因素,也该在运作上面洁身自好一点才是。”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补充道,“只是你知道的,同一片海域容不下两条真龙。就像你们中国的古代皇帝一样,在传位上面难免会有夺嫡之争。健龙先生的能力并不在东晖社长之下,屈居人后焉能甘心。现在是百花竟放的黄金时代,不走到外面去又怎么能保证家族辉煌能跟时代共进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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