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杨舒纳闷地问:“为什么别急着放,你是不是听错了?”
于闻一时间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可能真的听错了……”
他犹犹豫豫地抓起笔,又被游惑摁下来。
他确认道:“楚月说的?”
于闻:“昂,对啊。”
“那就别放。”游惑说。
“你确定?”
“嗯。”游惑说,“应该刷时长去了。”
“刷时长干嘛?”于闻更懵。
游惑沉默两秒,木着脸说:“怕晚上睡觉又是我跟秦究到处抓人吧。”
于闻:“噢噢噢!明白了。”
游惑和秦究在镜子里呆的时间最久,受影响最大,所以替代萨利和雪莉的是他们。
如果不做任何变动,今晚跑不掉又是这俩。
这谁受得了。
现在楚月主动挂机,把游惑换成她结果能好一点。
最起码坐等被逮的人里多了个游惑,战力能平衡点不是?
如果他能醒的话……
于闻想想又很绝望。
他们等到了6点前的最后两分钟,踩着点将秦究和楚月放出来。
由于修改过太多次答案,纸上又蹦出一个-2来,扣掉了卷面整洁分。
出于学生本能,于闻肉疼了一下。
但其他人连看都没看。
可能是被大佬传染了吧,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来考试的,目的也早就不是求高分了求通过了。
他们就是来搞事的。
***
夜里7点20分,风从窗缝里溜进来,吹起了主卧的窗帘。
今天的主卧很冷清,大床空着,前两天挤在上面的姑娘们不见踪影,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她支着头歪坐在沙发里,短发挡着半边脸。
不是别人,正是楚月。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她的肚子叫了两声,在寂静的夜色下突兀又清晰。
她皱着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倏然睁开眼。
“好饿……”楚月咕哝着,声音干哑,跟平日里很不一样。
她撑着沙发扶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太饿了。”
她说着便走向门口。
一片影子从她脚边滑过,是那只被追了一下午的皮球。
它不知何时回到了主卧矮柜,正无声无息地跟着楚月。
可能是角度原因,胶皮上的卡通人脸嘴角下拉,显得茫然又委屈。
楚月拉开房门,皮球顺势钻出去滚到对面。
今晚的儿童房也少了一个人,游惑不在。
房门被楚月拧开,秦究已经醒了,正站在房间中央扣着袖口的扣子。
皮球咕噜噜滚到他脚边蹭着长裤。秦究弯腰拾起,和楚月一前一后出了门。
拍球的声音沿着楼梯下去,逐渐离远,床上的鼓包这才探出头。
“雪莉”淡金色的头毛睡得乱七八糟,她脸朝下趴着,手脚成大字型,一边一根绳捆在床的四个角上,模样有点滑稽。
“萨利!萨利!”她的脸憋得通红,小声叫着下铺的人。
不一会儿,萨利也从被窝里伸出头。
“帮我解绳子!”她说。
萨利:“……我被捆了两道。”
就因为他饿极了比雪莉疯。
“没用!”她又说。
萨利把脑袋又闷回去了。
“那我自己来。”雪莉气哼哼地说:“帮我看着那些讨厌的客人。”
萨利闷声闷气地说:“他们都在楼下,你没听见吗?傍晚就说过了,今天其他客人都睡楼下,不可能上来的。”
“雪莉”又哼了一声。
床铺一直在吱呀吱呀地晃动,上面的人扑腾得很凶。
如果是以前,萨利会比她更卖力,光靠他一嘴细密的牙就可以咬断所有。
他舔了舔嘴唇却没有动。
今晚他莫名提不起精神,可能是因为看到客人们追着皮球跑,翻出了很多……很多东西。那时候他跟雪莉还没这样。
“你干嘛要起床?”萨利瓮声瓮气地问,“今晚有别人帮我们喂饱肚子,你干嘛要起来?”
虽然吃下去的还得吐出来,但也过了个嘴瘾不是。
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我讨厌皮球。”雪莉忙得呼哧呼哧的。
这一刻,她的语气和日记后半截的疯话一模一样。
“他们只跟皮球玩,我讨厌她!我才是雪莉。”她咕哝着。
以前,她说完这些话,萨利会跟着附和一句“是啊,又蠢又讨厌。”
但今天他没有吱声。
“雪莉”咧开嘴,尖细的牙像钢锯一样咔嚓咔嚓摩擦着绳子。
她手短脚短,脖子却伸得老长……长得很不协调。
过了好久,萨利突然咕哝了一句:“你才不是。”
雪莉龇着牙顿了一下,故作天真的表情倏然收起。
她眨了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歪头问:“你后悔了嘛萨利?你不是很讨厌她占了你的位置吗?我占她的位置不是在帮你?”
萨利不吭声。
雪莉又把脖子伸出去,沿着之前的痕迹张开了嘴。
咔嚓咔嚓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啃断了第一根绳子,松了左手,然后小姑娘一样耍赖撒娇的语气说:“你后悔也没用!我就是讨厌皮球,我今天就烧掉它。”
“你听——”她轻声说:“她的脑袋跳着去楼下了,应该在客房吧。你能听到吗?她的身体还在楼里滚,可能想追过去。我要去捉她。”
“今天的客人真慢,怎么还没开始呢?”她抱怨道:“我都准备好眼泪了。”
萨利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今晚不想理上面那位……“妹妹”。
但饥饿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没过片刻,他也伸长脖子,开始啃着手上的绳子。
“啊……开始了。”雪莉突然说:“我感觉到啦!他抓住了一个倒霉蛋!”
***
楼下,秦究和楚月站在客房门口,砰砰的球声不紧不慢。
楚月揉着肚子,用诡异的音调催促说:“快开门,我真的太饿了。”
秦究挑起眉,转动门把手往里一推——
推不动。
楚月:“……”
秦究说:“有东西抵在里面,挡住了门。”
楚月肚子又叫了一声。
秦究嘘了一下,说:“别急。”
楚月:“……”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秦究对门里的人来了兴趣,似乎觉得食物们很有意思。
他没再指望悄悄进门,直接用力一推——
门里响起一阵钝重的摩擦音,像是挡门的椅子被推开。
这声音在夜里简直惊天动地,看来椅子上压了重物。
秦究透过门一看,就见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从扶手椅上滑下来,垂在一边。
那是一只清瘦好看的手。
秦究:“……”
狭小的客房塞得满满当当,除了门后挡着的这位,床沿趴了三个,地上还蜷着两个。
他又把门推开一点。
重重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来。
这动静实在太大,而且穿透力惊人。
趴着的三个姑娘陆陆续续抬起头,地上的鼾声也停了。
唯独那只手还垂着,一动不动。
“卧槽!”于闻仰头看到门缝就惊醒了,接着屋里一阵鸡飞狗跳。
“哥”长“哥”短地叫成片。
秦究被吵得头疼,偏偏楚月的肚子还在旁边伴奏。
他彻底没了耐心,决定速战速决。
结果就在他推第三下门的时候,那只垂着的手动了。
扶手椅被门刮得转了个方向,窝坐在里面睡觉的人总算醒了。
游惑睁开眼皮,满脸的不耐烦在看到秦究的时候消散掉了,换成了略带新奇的目光。
他上下打量着秦究,重点盯着他手里的球。
屋里的人有过一次阴影,站在后面不敢动。
游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走到门口,背手“砰——”地关上了门。
他靠着门框,对秦究说:“来,逮我试试。”
***
“雪莉”弄断了所有绳子,从上铺爬下来。
看到坐在床边的萨利,她嘻嘻笑了一声,说:“笨蛋萨利,你不是今天不想跟我玩吗?”
萨利看了她一眼,晃了几下短腿从床边跳下来。
“我饿。”
他低声说。
“我知道。”雪莉摸了摸自己同样干瘪的肚子,纳闷地说:“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食物下肚?”
说话间,他们听见楼下一阵乒零乓啷的动静,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梆——
“好像是沙发倒了。”萨利慢吞吞地说。
接着某个玻璃碎了。
花盆摔了。
椅子……起码三把椅子砸地了。
……
这可能是在拆房子。
“雪莉”听了一会儿,冲萨利招了招手。
他们轻轻把门开了一条缝,像一对趁着父母吵架偷跑出去的普通孩子,一溜烟穿过走廊。
“雪莉”在走廊尽头某片阴影之下找到了其中一个皮球。
她费力地抱起来,咕哝说:“还差一个。”
皮球上的卡通人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拉得更长,扁着嘴像是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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