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云嗤笑一声,仿佛被打的不是他的脸,摔门而去。
云凌拿两根手指拨了下刘海,呼了口气,对奚老说了声:“对不起,爸爸。以后不会让他再这么胡闹了。我会派人看着他。”
奚老不仅没在意何慕云这口出狂言,反倒又开导云凌:“阿凌,教孩子不能这样子的。”
云凌侧头看了眼奚树辞,突然皱了下眉,又扭过脸,“我记得了,今天告辞了。明天我去看看弘谦,就回去了。你保重。”
奚树辞看着母亲的背影,眼里尽是空荡荡的失落。他从来不知道母亲这个词的意义。
岳拾钦扶着奚老出门,因为没有办法去抱一抱他,心里疼得要命。
第30章 第三十章
岳拾钦陪着老人在院子里听了会儿戏,浇浇花草,奶奶拉着他的手:“你去前面店里看看树宝,同他讲讲话,他心里不高兴。”
岳拾钦笑说:“奶奶别担心,我知道。”
店里,奚树辞在抄东坡词,笔走游龙般的小行草,他心里乱的很。匆匆的见了一面,连几句亲切暖心的话都没说,他好多话想跟她讲,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好好跟他说一句话。奚树辞怕他把思念说出口,母亲只会抬一下眼皮说“知道了”。
爷爷奶奶再好,可从小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窟窿似的,对母亲有一种期待与畏惧并存的复杂牵挂,每次想起来或者见到母亲,这个窟窿就像个黑洞,把他那点期待吞噬转化成失望,畏惧还是畏惧。
小时候,他以为是自己功课做得不好,饭没有好好吃,可后来,他做好了这些,母亲依然不会对他笑,不会像爷爷奶奶那样叫他“树宝”。
他摇摇头,拼命地把母亲的模样从脑子里赶出去。手里的笔,走的越来越快。
岳拾钦站在他身边,背对着朝向院里的花窗,勾过他的手指,把他手里的笔放下,“我看你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饿不饿,我再给你熬个皮蛋瘦肉粥吧。”
奚树辞抬头看着他,把手搭在他腰上,他又把奚树辞的手拉下来:“别乱动,爷爷奶奶在院里呢。”
奚树辞不说话,就盯着桌上的书画愣着,岳拾钦太了解他了,气来的快,就牙尖的呛人,不能跟他辩解,跪着认错就完事儿了。生闷气就得跟他胡天海底瞎拉扯。
岳拾钦捏捏他的耳朵:“宝贝儿,宝宝,不生气了啊。给哥哥笑一个,哥哥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啊。”
奚树辞:……
岳拾钦嘴皮子不值钱,“去完游乐场再去动物园看长颈鹿和大熊猫好不好啊,咱带着胡萝卜去喂草泥马。”
奚树辞实在崩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笑了,纠正道:“那是羊驼。”
岳拾钦揉揉他的头发,“我要说羊驼你能笑么?”
奚树辞收了收东西:“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岳拾钦扭头看了眼院里,老人已经回屋休息了,搂着奚树辞亲了亲,知道他今天心里有事,也不过分的腻着他,“你也上楼早点睡。这几天局里在办一个旧案,我可能要忙几天,忙完之后,我跟爸妈和爷爷奶奶谈一下我们的事,行么?”
奚树辞低头“嗯”了一声,岳郎和徐荷梨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取向,也打心底里喜欢他,他也自信能说服爷爷奶奶。可想起今天晚上母亲一言不合就打何慕云,他心里就跟也挨了一个耳光似的。
岳拾钦回去的时候,何慕云已经收拾完东西走了。他第一次见奚树辞的母亲,云凌整个人就像海底岩石缝里的海胆,一身的刺。他觉得可能树宝自己几年都不能见母亲一次。
云凌既不喜欢奚树辞,似乎也更不喜欢何慕云。岳拾钦不便多问,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淡漠这份诡异戳心的亲情。
岳拾钦安排刑侦队,轮番的将邱泳和宋歌带回局里,卡着允许最长审讯时间的节点,放回去,不到两天,再带进来。
赵副局安排方邃也时不时去查宋歌的账目。
没过多久,线人那边有新的情报,三天之后,宋家要有动静,毒/品处理,清盘洗白。
赵副局不安心,在办公室夹着烟转来转去,“时间确定了,三天后,但是地点没确定,不知道柳未青能不能拿到他们的具体行动方案。”
岳拾钦微微皱着眉,双手交握着,食指在鼻梁上摩挲,“按缉毒队以往的战况,大多是城郊废弃工厂和娱乐场所。”
赵成南摇摇头:“最不能以经验办事的,一个是缉拿犯罪现场,一个是手术台。一点偏差,都是人命。每次都要全力以赴,都要制定最精准的全新的应对方案来。”
岳拾钦正色道:“是。”
赵成南拍拍他的肩:“你心里有数就行,回去你们刑侦队内部开个会,先制定出大概方向给我,等柳未青确定时间,我会立马通知你。”
岳拾钦起身:“我先去找陆正煊,跟他打个招呼。”
“去吧。”赵成南语气依然有点沉,眉头一刻都没有平坦下来。
岳拾钦去特警突击队找到陆正煊,冤家路窄地碰到了齐珩,岳拾钦给陆正煊递了根烟,对着齐珩抬了抬下巴:“认识?”
陆正煊点点头,齐珩还是那副样子,笑意温良,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无所事事的风流。
齐珩识趣地起身告辞:“两位慢聊。”
岳拾钦看着齐珩出门:“齐家这二少爷每次打照面都能让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啊,生意人,在行政圈里八面玲珑我倒不好奇,还能勾搭到你这儿?干嘛的?”
陆正煊给他沏茶:“什么事儿到你嘴里怎么都跟屎里捞出来似得,好好说话。”
岳拾钦笑说:“主要是齐珩这人长得就祸害。我不信他能干什么正经事儿。这些豪门公子哥儿。”
陆正煊低头摸了摸下巴:“嗯,是挺祸害的。”
岳拾钦一惊:“不是吧,真有一腿?”
陆正煊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接话,问道:“你找我干嘛来了?”
岳拾钦这才说起了正事儿:“三天后有个案子,需要你帮个忙。明面上是查个文物案,就局里刑侦队和老马带一些治安队的人。但是实际上,不够。”
陆正煊想了想,也没多问,“地点?”
“线人还没确定。给我五个突击四人组,二十人。”
陆正煊大体算了下:“特巡名义的话,装备不行。”
岳拾钦接道:“那就野外实训,能带着狙/击/手。”
陆正煊点点头,试探着问了句:“一点也不能透露?”
岳拾钦摇摇头:“少知道点,对你有好处。有个万一,没必要都背处分。”
陆正煊笑了笑:“行了,你这时间卡的太紧,我现在就得去办流程。”
“谢了啊。”岳拾钦也不过多的跟他客气。
等岳拾钦走了之后,陆正煊又给齐珩打电话:“你说星月塔可能会出事儿,哪儿的消息?”
齐珩的声音一向很轻,带着点蛊惑意思的笑音腔调,“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的一个茶楼里,不小心听到的。”
陆正煊一个标点都不相信他,这男人比女人还善变还会说谎,“那你怎么不去报案?”
齐珩电话里好像用鼻音叹了口气,“无凭无据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我只是觉得,跟你还算认识,无意中给你提一句罢了,你就随便听听。”
“还算认识?”陆正煊眉尖微微扬了一下。
齐珩低声笑了:“不然呢陆警官。”
陆正煊啪的挂了电话,齐珩那边看着电话笑得不行,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心胸浅不藏事儿。
次日,赵副局和岳拾钦依然没能得知宋家作案地点。
行动越逼近时间点,线人也越危险,这是赵成南最担心的。
岳拾钦从局里出来,看了眼手机,微信里有奚树辞下午六点多的信息,问他回不回家吃饭。已经十点了,岳拾钦不知道他睡没,怕回信息吵醒他,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回兜里。
回去时,看着店门关着,却还亮着灯,岳拾钦透过玻璃门见奚树辞趴在桌上,进去后才发现人是睡着了的。
刚要把人抱起来,奚树辞醒了,“才回来啊。吃饭了么。”
岳拾钦拉住他,笑着吻了下他的额头:“吃过了。我不回来你就这么等啊。不是说了这几天忙个旧案,不用跟着我熬。”
奚树辞“哦”了一声,“那我上楼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岳拾钦勾了下他的下巴:“宝贝儿晚安。”
岳拾钦有种直觉,奚树辞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和死因。
直到时间节点的倒数第二天,柳未青才得知了确切的地点,是岭北区一处烂尾楼。
刑侦队和治安队的参与人员,在会议室研究了一整天的行动路线和方案,以及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直到半夜才散。
岳拾钦半夜给陆正煊打的电话,陆正煊听到地点后,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是岭北区?”
岳拾钦:“确定。”
“行,我知道了。你想要的,都备好了。”
岳拾钦又道了谢才挂了电话。捏了捏眉心,去值班室凑合着睡了。
陆正煊透过落地玻璃,看了眼治疗室里半躺在沙发上的齐珩,进门后示意治疗师出去。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睡眠中依然簌簌而动的睫毛。有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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