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轻轻的抽手,小毛豆偏较劲似的用力握紧:“让我攥会儿吧,做梦刚梦见你跑了,我眼都快被太阳晃瞎了也没找到你。”
莫非看了眼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
“我怎么眼那么疼啊,你说?”
“电脑前坐太久!”莫非说完,正了下脖子上的领带,手指随他握着,也不往外扯了。
沙厉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反倒更紧张:“不对,我有回熬三天三夜都没这么疼,我是不是视网膜脱落了?”
莫非:“不是!”
轻描淡写这辈子都不能改,只能这样子说,淡淡的说。
“那是怎么回事,我眼皮都疼了!”刨根问底的沙厉说。
“医生来时,你趴在床上,他可能以为你自己把自己捂死了,”莫非说着,闲下来的那只手捏揉起自己鼻梁:“拿手电筒照过你眼睛,看还有没有生命体征。”
…………
沉默持续了好久,沙厉攥着那几根手指压在胸口上:“你摸摸,我心脏还跳吗?”
“哼…”莫非寡淡的笑了下,兴趣缺缺的,随后却把耳朵贴在那里,感受起“砰砰”的,缓而规律的心跳。
很小的时候,父母们就会告诉我们,人活着,心就会跳,那种带动血液从血管里流进导出的地方,是生命和寄托的象征。平时那么安稳,衣食住行间瞧不到它的存在,但在它可能濒临沉寂幻灭时,却是你最想挽救呵护的宝。
“什么声音。”沙厉问!
“无聊!”
莫非直起身,抽开了被攥着的手指,骤离了温度和掌握,麻痒的空气绕在指尖上的感觉很明显。
“你要去哪儿,大佬,你要抛下我?”沙厉操着矫情又哀怨的声音喊,微微睁开的眼,装的像虚弱的林妹妹。
“让护士来换药!”
“能把我手机给拿来吗?”沙厉哀求说。
“你眼睛怎么还没瞎?”莫非抛离了那些狗屁风度,骂完径自开门下楼。
小护士跟助理周塘早就吃饱了。
助理周塘在给一个明星经纪人打电话,貌似其他公司的一位大咖爆了出柜,晒的照片正是T&M现在力捧的一位鲜肉,护士小姐姐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竖着耳朵听。
莫非迈着长腿下楼,第一件事就是开了楼下卫浴间的门,周塘立时会意,抱歉的笑着往里面走,关上门,通话的声音在客厅里几不可闻。
护士也尴尬,觉得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赔着笑脸赶紧站在水台边赶紧冲水。
莫非自己家的厨房电器,自己几乎不怎么碰,这会儿却走过来,指尖在那个嵌入式洗碗机的门上点了下:“放这里!”
“哦,这……一定就是洗碗机吧!”
细腰大长腿的极品俊男莫董嘴角往两边轻微牵起一个弧度,算是肯定答复。
周塘打完电话已经出来,从客厅的纸巾抽里抽了一连好几张,边擦着一脑门汗,边举着手机屏往莫非眼前凑。
照片上两个帅锅锅眼泛桃花,嘟着嘴贴着彼此的唇角…………
看完照片的莫非淡淡的问了句,“骞娱那边怎么说。”
说完抬腿就往楼上走。
助理周塘这次大致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能对外人声张,跟着去楼上商量对策。
走到一半,莫非顿住,跟下面护士说:“去换药吧!”
声音不重,维持在一个刚好能听到,却又分贝不高的地方。
护士小姐姐慌忙“哦”了声,赶紧又在水台边冲了下手,紧跑两步,小白鞋踩在了楼梯上。
沙厉还在屋里闭眼装睡着,脑阔疼,眼睛疼,全身上下像散了架,刚刚莫非下楼,自己偷拿了床头的手机扒拉,肚子饿的咕咕叫,咕咕叫的声音穿到大脑里,给了心理一个自己很馋很饿的信号。
然后很馋很饿的沙厉就开始在购物网站上翻找吃的,手速飞快的下单,全是“苏丹红”、“地沟油”、“辣椒精”和膨化食品。
护士推门进来时,他还以为是莫非,慌乱间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眼皮子一盖上眼珠子,又是一副安睡百年的美人躺姿势。
护士当然不会注意他睡没睡,换了吊瓶,轻悄的坐到落地窗边的沙发躺椅上。
“离我这么远,怕我吃了你?”沙厉压着心底对陌生人的拘束感,表情嬉笑着侧头,睁眼恰对上正看着他的护士小姐姐:“………………”
“莫董在隔壁!”说话间护士脸一红。
“哦,隔壁。”
沙厉无所谓的看她,心里想着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故事肯定多,趁今天这机会一定要采访采访,多收集素材。
“那个,房间空调会不会冷,我给你调高一点?”护士小姐姐搓了两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话找话的说。
“冷吗,设置的24小时恒温恒湿,可能小姐姐体质原因哦!”护士就是比普通人有亲和力。
护士本来就脸红,被沙厉这么一喊,脸更红了。
“要不我柜子里有衣服,你拿两件先披一会儿?”沙厉学着莫非装绅士,一般女孩子应该都吃这一套。
“不,不用,随口说说,不冷,”局促的左顾右盼的护士边摆手边说:“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沙厉撇嘴,下巴朝吊瓶方向扬了下:“我挂着水呢,还喝?”
护士也没话接了。
“我什么病啊,死不了吧?”沙厉看着输液器的小滴壶里,一滴滴的透明液体,眼皮子打架,脑子挣扎。
“没事儿,就是血糖和血压不太稳,输完液休息几天就好了。”
沙厉叹气:“我的工作熬夜习惯了,血压不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没必要打吊瓶。”
护士还以为他是多忙碌的职业,好心劝导说:“为什么要熬夜呢,你作息不规律,只会让自己身体垮的更快,更做不好事了!”
“唉,没办法。”躺在枕头里的沙厉脸蹭了蹭布料,鼻子痒,懒得抬胳膊揉,蹭两下也没管用,“哈糗”一下,喷嚏打的带起来半个身子,抬胳膊就去擦脸……
“哎!”护士惊呼中站起来,往跟前靠。
手背上的TPE输液软管里红红的顶着透明液体往上走,跑针了。
“没事儿,没事儿,”沙厉尴尬的摆另一只手。
“怎么没事啊,重新再扎一次吧!”
又起了针,换另一只手,扎好固定时,两个人都笑了。
“谢谢!”
“不用谢!”
“做护士很辛苦吧?”
“没有!”
“像我这样奇葩的病人,给你添麻烦了,我应该是那种最磨人的吧?”
沙厉心里期待的呼喊:快说吧,他这个不算什么,说还有更过分的,他要听,他要听。
“不算!”
“那,更过分的什么样,小姐姐给讲讲?”
“呃……”
——*
快六点莫非才进来,屋子里一男一女,床上躺一个,床边坐一个,有说有笑,偶尔“咯咯咯”的爆出一种奇怪指向的笑声。
相对安静沉默的莫非这会儿更沉默,直到沙厉护士起来调点滴流速时,两个人才主要到,那么高的一个大活人站在门边。
“谈董!”护士腼腆的打了下招呼。
“谈董好!”沙厉举着自己刚跑针的手,打招呼,手背上用医用胶带固定着一颗棉球在针眼部位,挺扎眼。
“饿吗?”莫非问。
房间稍有点暗,开了日光灯才走过来的莫非拉他过他手背看,话也没一句。
沉默比啥都尴尬,这是谁的名言名句,太特么贴切了。
护士小姐姐和沙厉俩都被这种沉默的威势震慑,互看一眼,再互看一眼。
好在吊瓶打完,护士小姐姐有了逃离钻石级冰雕帅锅的机会,简单嘱咐两句,人就再见byebye了。
沙厉别扭的从床上支起身子,莫非按着他肩膀,压回床上。
柔软的床褥里,沙厉自己骨头被压出一声清响。
遭…
霸总见他跟小姐姐聊天,不会吃醋吧,他要被折磨了……
要好多天下不来床了……
好刺激……
“要去做什么?”莫非说:“我帮你!”
沙厉至少两天没刷牙,莫非抵过来的脑袋让他尴尬嫌弃的侧头,“大佬,饿了!”
“已经叫东西吃了!”还在送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