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壳 (枏木)

再那之后他开始慢慢推敲伴奏，和着歌词曲调一起小幅度地修改。
时间不等人，距离春节的倒计时数字迅速地变小。路疑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二十九把前期录音合成都弄好了。他这几天逐渐变成了晚睡早起，黑眼圈有眼睛大，向阳那天看到他早上僵尸一般的从床上爬起来时吓了一跳，想让他继续回去睡，但路疑摆摆手就冲去浴室洗漱了。
来不及。
他想给向阳一首相对完美的歌。不管怎样，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虽然他现在明显能力不足，但他也要把现在的巅峰送给向阳。
向阳虽然不知道路疑具体在弄些什么，但他知道路疑这几天肉眼可见的疲劳过度。向阳晚上睡下的时候客厅还亮着灯，早上起来没多久路疑的闹铃就响了。他也拦过路疑，但路疑只是亲了他一下，冲他抱歉地笑笑，就继续这样了。
向阳本来还想陪着路疑一块熬，结果第一天他刚抱着卷子走出去就被路疑轰回卧室了。路疑皱眉看着手里的试卷：“你不是已经做完了几套了吗？”
“我陪你一起。”向阳试图把被路疑拿走的卷子拿回来，但没能成功，反而被路疑成功地放倒在床上。路疑轻压着他的肩，低下来亲了他的眉心：“晚安。”
于是向阳就知道了这对路疑很重要。既然很重要且他已经决定去做了，那么此时阻拦就不叫好心，反而叫捣乱了。所以向阳就不再阻拦路疑，只是每天都准时准点带他去吃好吃的。
路疑前几天被向阳告诉说三十晚上七点就断电了，所以把工作量往前堆了十几个小时的量，累的在感冒的边缘左右横跳，到底还是把demo在二十九的晚上十点半弄出来了。
他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接着保持着葛优瘫的姿势拿起手机，关掉了飞行模式。他跟向阳说好了休息时间，彼此在公司也没什么别的时间能联系，所以为了专注，不被别的因素打扰到创作，他就开了飞行。现下一关飞行，提示框蹭蹭蹭地往外冒，主要是广告和各大APP的宣传。他无聊地划拉着，突然看到了他爸的短信。
“过年你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吗？”
路疑皱起眉，利落地回了个“不”。
老家已经没有他想见的人了，其他的人都是虚伪的奉承他那对混的还算可以的父母，吹嘘他们有多么多么不错。
路疑觉得很可笑，他也做不到坐在那群人中间微笑着点头感谢。
毕竟，他那“优秀的母亲”指着他鼻子说过的话他至今都还记得呢。





第38章 第 38 章
“……这就是今天的工作了，”李姐照着文件夹交代完向阳，呼出一口气，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交到向阳的手上：“大年三十的，就不派那么多活儿给你了。”
向阳接过文件夹，匆匆扫了一眼，看向李姐：“我只做这些没关系吗？我看您好像还有很多活儿的样子。”
李姐轻笑一声：“韩总要是知道大过年的我还那么使唤你回头该扣我工资了。真没事，你把这些都做完就去找路疑吧。”
“我妈不会知道的，她今年不回来，这年过不过都那样，”向阳看着李姐：“真的不用我多帮忙吗？”
“不用啦，”李姐摆摆手，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冲向阳小声说：“韩总不回来路疑还在啊，你们俩好好过年也行。”
向阳愣住了，他看着李姐说完这些话后脸上还带着的笑说不出话来。
李姐看他这反应觉得好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别这么看我，我好歹也是跟了韩总好几年的人，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向阳眨眨眼：“……那您……”
李姐抬起眉毛，反应了一下后露出一个笑：“我不会跟别人说，这是你们的隐私。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何必来害人害己的那一套呢？”她冲向阳眨眨眼：“祝你们幸福。”
向阳松了口气，他看向李姐，真心地笑道：“谢谢您。”
李姐点了点头：“干活去吧。”
“好。”向阳拿着文件夹，走去电梯口乘梯。
晕晕乎乎地就跟李姐出了柜，什么都没说就被看出来了。向阳抬头盯着电子屏上的数字慢慢变多，心里一方面有些放松的开心，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心会不会是他们太明显了，万一被有心人看去怎么办。
路不好走啊……
向阳从打开的电梯里出去，走向经理室。
路不好走，但是他也不愿意把那些火光推开。他知道那些火光他等了多久，所以他放不下。
火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向阳吸了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他走进经理室，看见了杨经理，走过去微笑着迅速投入进工作。
不管怎样，他已经决定了要走下去。那就不管怎样他都会走下去。
李姐给的工作并不多，他弄完一大半后也只是到了下午一点。他接下来要去楼上，电梯正好是从一层往上走的。他站在电梯门前，摁下按键后就开始打开文件夹低头浏览着任务等电梯。
下一个是……去十二层拿完资料送回来……
向阳顺带着把下面的几个任务都记住。他合上文件夹时电梯刚好到达，他抬起头时电梯门刚好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拿着手机刚好抬起眼的人。
向阳愣了一下，平缓跳动的心脏忽然开始加速。
是路疑。
路疑今天穿的特别帅，帅得向阳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路疑穿了件黑高领，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长大衣，头发也抓起来，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的。
路疑也愣了，看着向阳半天没把举着手机的手放下。
他俩就这么对着发呆，等电梯门开始自动合上时才反应过来。路疑迅速伸手挡住电梯门，向阳也快速抬脚走进电梯。
“吓死我了……”路疑小声说，打破电梯门打开瞬间就出现的诡异气氛。
向阳笑起来，抬眼看向路疑的侧脸。路疑也看过来，看见向阳不错珠地看自己，笑着问：“干嘛？”
向阳耸耸肩，没说话。
十层很快就到了，门打开那瞬间门外什么人都没有。路疑收了笑，慢慢走出去，只转眼看看周围，没看到任何人影。
向阳看着路疑站定，背对着自己不动，心跳又开始加快。
电梯门开始缓慢关上，向阳想伸脚去挡，被突然转身拿手挡住电梯门的路疑吓了一跳。路疑的脸上又露出笑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冲过来时向阳甚至只能注意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睛。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木质香水的味道。
路疑一手挡住电梯门，一手握住向阳的后颈，快速但轻柔地吻上了向阳的唇。
向阳甚至没来的及闭眼，路疑就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向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憋着气，他开始急促的呼吸，看着路疑笑意盈盈的眸子连眼睛都不想眨。
路疑温暖的手指在离开时蹭过向阳的耳垂，激得他哆嗦了一下。路疑退出了电梯，往左看了一眼，发现了几个正在走过来的人。他最后看了一眼向阳，冲向阳笑了一下后就摁住了旁边的另一个电梯。
向阳这边电梯的门还开着，那边刚好从九层上来的电梯停下了。路疑瞥了旁边走来的一行人，快速示意向阳赶紧关门。
向阳于是摁了关门键，接着他听见了靠近的谈话声。他看着路疑，路疑正在看旁边，估计是在看那些人。门完全关上前一秒路疑转过眼来看向他，冲他做了个“打我电话”的手势。
向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着关闭的电梯门，开始恢复眨眼和呼吸的正常频率。
要了命了。
他低下头去，伸手隔着胸膛摁住正在快速跳动着的心脏，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完蛋了。
他现在简直幸福地在冒着泡泡。
哎呀别笑了向阳！
这样子让别人看去估计得让人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
这么想着，他又傻乐了两声。

路疑在电脑前坐下，一想到刚才那个短暂又让人心动的吻没忍住笑起来。他憋了一路，到现在仿若开了闸，乐了好几声才收住，清了清嗓做掩饰。
虽然录音室没人吧。
向阳今天穿了他昨天给挑出来的衣服，灰色的高领毛衣，估计外套也是他挑的黑风衣。他扭头去看录音室门口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等路疑反应过来，他已经盯着那件黑风衣笑了好久了。
咳咳。
路疑再次清嗓做掩饰，一本正经地起身，慢慢走过去，咬着上唇不让苹果肌往上跑。他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黑风衣的旁边，看见它俩只是轻轻碰在一起的衣袖觉得很不满意，于是伸手把那两只袖子交叉地叠在一起。
这样就好多了嘛。
他满意地看着两件“握着手”的衣服满意地点头微笑，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他昨天没跟向阳一起回去，而是半夜才回去。他在公司一直折腾demo的后期，虽然只是很短的demo，但他也尽量做出了成曲的效果。
时间很短，做不出成曲，但他已经能用吉他伴奏并唱出全部。他把demo存到手机里，并研究了一下吉他伴奏，稍微改了改，弄得更顺手一点。
惊喜当然不能出错啊。
他今天起得有点晚，但因为昨天已经把demo弄出来了，他也不用再在今天做什么，所以放松舒适地睡到了十二点。
他甚至还花了四十多分钟好好折腾了一下自己。
事实证明这四十分钟花的非常值，路疑看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满意地挑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