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壳 (枏木)

还握着呢。
路疑于是就又开始笑。也不是那种出声的笑，是那种很满足的微笑。
向阳睡得很乖，看不见脸，但除了呼吸以外动都不动，路疑的手被抓得有些紧，动完手指才发现手指又僵又麻，想抽出来吧，又怕把向阳给吵醒了，不得已，只好慢慢撒开手，希望向阳换个姿势后放开他的手。
手指发麻的感觉很不好，指尖像是被针扎的一样，偏偏向阳又攥得很紧，这种针扎的感觉断断续续但一次比一次强烈，过了几分钟路疑就受不了了，他伸出另一只手伸进向阳的被子，顺着自己的小臂摸到了向阳的手，他的指尖在那只手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那只手就蜷缩了一下。
“……嗯？”向阳迷迷糊糊地问。
路疑小声劝向阳撒开手，向阳听了以后愣了几秒：“……路疑？”
“嗯。”路疑轻声回答道。向阳点点头，连被子也没掀开，继续缩在被子壳里头，把手撒开后没多久被子就又开始了平缓的起伏。
路疑把手慢慢地抽出来，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会儿，等指尖上那种针扎的感觉慢慢弱了下去后才坐起来，下床走向窗户。他把窗帘拉好，回头看向阳还在睡，就安静地走出房间把门关上，走去洗漱。
路疑把牙刷塞进嘴里看向镜子时才发现自己在笑。他看着镜子刷着牙，还是没停下笑，他一边觉得笑成这样的自己很傻，一边又觉得他男朋友可真是太招人喜欢了，最后还是后者战胜了前者，路疑决定继续傻笑，谁让他男朋友那么招人喜欢呢。

向阳是被一阵饭香给馋醒的。他先前梦到路疑侧头笑着吻过来的画面，一直反复重播，心跳保持高速就没怎么下来过，等醒过来以后整个人又饿又累，最后还是饥饿感更胜一筹，促使他向饭香处走去。
路疑被抱上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扭头看了一眼，向阳没穿拖鞋，所以走路没什么声音。他转头继续弄没弄完的饭菜：“你走路都没个声儿啊？”
向阳从路疑后面搂着他的腰，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一下：“吓着了？”
路疑拿锅铲翻了一下锅里快糊在锅上了的肉：“吓什么？”
向阳拿脑袋蹭了蹭路疑的肩，闷着乐了两声，又拿出一只手放到路疑的后脑勺上胡噜了两把：“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啊。”
路疑憋着笑，用肩推了推向阳：“去你的。”
向阳又把手放下来抱着路疑的腰笑起来，笑累了就闭着眼安静地枕在路疑肩上缓慢地呼吸，偶尔跟着路疑炒菜的动作动两下。
向阳比路疑矮个半头，这会儿正歪着头嗅着路疑脖颈散发出的香味。路疑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加上身上散发出的向阳同款沐浴露的香味，让人抱上就不想撒手了。
“向大人，”路疑把菜倒到盘子上，侧过头用下巴蹭了蹭向阳的发顶：“去洗漱去，洗完过来吃饭。”
向阳用发顶蹭回去，隔了一会儿才撒开手，走去洗手间洗漱。路疑收回目光，听着向阳洗漱的声音，把锅放在水池里面泡上。他拿起盘子走向一边的餐桌，把碗筷摆好，坐在一个椅子上等向阳过来。
向阳看上去不急不缓的，实际动作却挺快，没一会儿就过来了，挨着路疑坐下。他转头看了一眼路疑，想往前又顿住，咬住了下唇后又老老实实地转了回去。
“怎么？”路疑夹了一块肉放进向阳的碗里，问他。
向阳盯着那块肉犹豫着，就在路疑张口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风驰电掣地凑过去，莽莽撞撞地亲了下路疑的嘴角。
小孩儿可能是太紧张，没掌握好力度和角度，这一亲弄得路疑的嘴角都开始发痛。
向阳也懵了，和路疑对视着，半晌才坐回去，继续盯着盘子看。路疑看着他因为先前动作而晃动的发，心里软的像是棉花糖，甜香填满了他心房的每一处。路疑抿抿嘴，轻放下筷子，拉住向阳杵在凳子上的手。向阳缩了一下，路疑都能看见他睫毛的颤抖，他转了转眼珠左右看着，但还是没转过来看向路疑。
路疑知道他是害羞了，没多说什么，只是凑过去，用鼻尖拨开向阳耳侧的发，亲了一下向阳发烫的耳尖。
向阳又缩了一下，但没躲开。路疑笑笑，退回去坐好，重新拿起筷子：“快吃吧，待会儿该凉了。”
向阳没动，闷声“嗯”了一下，看着盘子里的肉看了好些时候才拿起筷子开吃。吃了一会儿突然一伸筷子把一块肉夹到路疑的碗里，抬起眼看向路疑：“早。”
向阳眼里带着笑意，酒窝乖巧地待在脸颊上，声音软糯，猫爪子挠在心上似的勾人。
嘿。
路疑心里美出花来。
他家男朋友可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路疑第一百八十八回看向向阳时向阳还在奋笔疾书。路疑叹了口气，把头又转回来，低头看着会考书。
男朋友太刻苦，新年第一天在做卷子。路疑总觉得向阳在那边学习自己在一边玩有些不合适，拿起手机又放下了得有几十次，终于把会考书打开。
恋爱第一天，和男朋友一起做卷子，连个吻都接不上。在他的脑子里，今天本来应该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么度过，再不济亲亲抱抱，实在不行就抱一个也行，结果半天过去了，手都没怎么拉上。
唉。
“怎么了？”向阳刚好写完这套卷子，抬眼就看到路疑盯着书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
路疑幽怨地瞪了一眼向阳。这个人还好意思问，也不知道是谁“男朋友”叫的欢，结果对男朋友不闻不问。
你干脆去跟卷子谈恋爱好了！
向阳见路疑也不说话，就只是不高兴，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放下笔，慢慢地挪到路疑身边，倚在桌子上盯着路疑的眼睛：“生气了？”
“嗯。”路疑点了点头。
向阳没说话，看着路疑无言半晌后抿起嘴，笑眯眯地凑上去准确地亲了一下路疑的唇。路疑被他这一下给亲懵了，没能说出话来。向阳磨了磨路疑的鼻子，笑着说：“醋性这么大呢？”
路疑反应过来，往前一探头，叼住向阳的唇厮磨一阵：“你歇歇，一直写不累啊？”
“累，”向阳伸出一只手挂在路疑脖子上，脑袋埋进路疑的肩窝：“所以上你这儿来充个电。”
路疑把向阳往自己怀里搂，下巴在向阳耳朵尖上蹭来蹭去：“累了就多来充充电，我也不是想要很多，就是想和你这样子黏一会儿，你充电我也充电。”
向阳点点头，脑袋在路疑肩窝处蹭了蹭：“抱一会儿我再去学。”
“多抱会儿，”路疑把书倒扣在桌上，两只手都抱住向阳，帮他调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我乐意让你抱着。”
向阳搂着路疑待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脸颊蹭蹭路疑的鬓角：“好了，干活吧。”
路疑松开他，伸手摩挲着他的背：“嗯。”
向阳把东西从桌子那边挪了过来，整个人贴在路疑身边：“你弄你的，还剩多少？”
路疑拿起会考书看了看：“五分之一？”
“那可以了，你赶紧把这些弄完，我待会儿问你，”向阳拿出一套新卷子：“我先做卷子，弄完你叫我一下。”
路疑点点头，凑过去又亲了一下向阳因为抿嘴而露出的酒窝：“好。”
“加油。”向阳笑着看了一眼路疑。
“一起，”路疑也笑了一下，重复道：“一起。”





第26章 第 26 章
说实话，向阳活这么大，对恋爱和喜欢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概念，或者说，不怎么感兴趣。但他如今遇到路疑了，谈上恋爱了，就希望可以一直和路疑这么好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好”。
他习惯隐瞒自己的感受，快乐也好悲伤也罢，少有主动展露的时候。他很小的时候也会冲父母撒娇，冲父母各伸出一只手，但这两只手只被拉住了几次就再也没被温暖过，所以他就选择把手不再伸出去。
万幸，他搂住路疑，路疑也会抱住他。
冰凉了很多年头的手被另一双温暖甚至都过了头的手握住了。
太温暖了，向阳实在是不舍得放开，于是他即使是学习也要靠着路疑。哪怕是肘间的摩擦，哪怕是发丝的接触，向阳也会觉得满足。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被温暖过了。
“饿不饿？”路疑用下巴蹭了蹭过来充电的向阳的耳朵，柔声问他。
路疑的怀抱很暖和，一被抱住向阳就有点犯困。听见路疑问他他才反应过来，觉得肚子确实有些饿，但又因为被抱住而浑身犯懒，连头都不点，就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
路疑被向阳一副懒到家的样子给逗乐了，他上下顺了顺向阳的后背：“那我给你做饭去？”
向阳这回不懒了，迅速勒住路疑：“不。”
斩钉截铁。
路疑乐了：“那怎么办，我们向大人饿了啊。”
向大人配合地往路疑颈窝处拱了拱，嘴唇贴在路疑脖子上含糊地说：“咬完我就不饿了。”
路疑梗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脖子被咬，反倒是看着向阳侧着脑袋抻开得脖颈觉得口干舌燥。他捏了捏向阳，往前一伸头：“卷子写完了？”
“嗯，”向阳用嘴唇磨了磨路疑的脖子，蹭着那条凸起来的筋：“今天差不多就这样了，待会儿看心情要不要再加点题练一下。”
路疑被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激得想打颤，好不容易才给忍住了：“不写那几道题影响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