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川按捺住自己的旖旎心思,双手环住身前的人,轻拍着这人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久倏然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出声:“时川,我不开心。”
苏时川把人抱得更紧:“嗯,谁惹我家宝贝了?”
久倏然:“你。”
苏时川仔细回忆了一下,愣是没想出自己干了点什么对不起久倏然的事,不过嘴上还是应的飞快:“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久倏然嗤笑一声,抬起头来:“花言巧语。”
苏时川见人脸色缓和了些,凑过去亲了亲他:“所以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嗯?”
久倏然给两人理了理衣服,又拉着苏时川出了小巷,边走边语气平淡地回答苏时川:“刚刚有个男的气势汹汹地来找我。”
苏时川的怒火一下子就又重燃了,气鼓鼓地等着久倏然的下文:“那男的一看就不正经,你以后别理他!”
久倏然偏头看他一眼,眼里的冷淡不悦顿时散了大半:“不正经?”
苏时川再接再厉:“是呀,倏然我跟你说,以后谁跟你搭讪都别理,特别是酒吧!我们以后少来酒吧,去书店也一样可以约会的!你不是最喜欢看书嘛?”说完一脸星星眼地瞄着久倏然。
久倏然被他逗得不行,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小白眼狼,前任都认不出来么?亏人家还巴巴地跑来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苏时川愣住了:卧……槽?
久倏然没再理呆住的某人,自顾自往前继续走了,嘴角分明带着笑意。
苏时川愣了一会儿之后连忙跑着追了上去,一把环住久倏然的肩:“倏然你听我说,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他是哪国的啊?你要相信我啊,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啊……”
久倏然笑得不行,连忙止住满嘴跑飞机的某人,拽住他乱舞的手臂,柔声道:“我知道了,回家吧。”
苏时川看着路灯下久倏然温柔的笑容,重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并肩行去:“嗯,回家!”
【本篇完】
第39章 亦风001
大雪纷飞而下,狂风肆无忌惮地刮过长街,卷起一地枯枝残叶。
年轻的侠客轻车熟路地翻墙入院,一袭青衣畅行无阻。昏睡数日,精神稍有不济,又觉王府似较往日愈发寂静,心头焦虑更甚,不由加快步伐。
行至熟悉的院落前,不见平日那咋咋呼呼的小厮,却见老管家福伯在院前清扫。
福伯见到他,缓缓直起身,将扫帚放到一边,来到他身前:“柳公子,你怎么现在来了?”
柳亦觉出王府的异常,心中有了计较,开口询问:“福伯,出什么事了?”
福伯以往笑嘻嘻的脸如今却垮着,叹息一声接一声:“王爷和世子没了……一道圣旨下来,二公子受召入京……王府没了。二公子怜惜我们这些老奴,不愿我们长途跋涉,进京遭罪,遣散了大半下人。如今也已走了两日了,老奴也要归家了,最后来看看王府,恐怕没多久就要被封了。”
柳亦心头一沉,一路上听的谣言成了真,不得他不信:西南王府不再,而那个人,真的走了……
柳亦恍惚着再次踏入无比熟悉的房间,而屋内却没了那伏案而书的身影,也没有人调笑着问他:“柳大侠今日又是翻墙”。
再也……没有了……
柳亦浑浑噩噩地离开王府,不知是昏睡时日太久,还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犹如身在梦中,却怎么挣扎也不能醒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许是因这场罕见的风雪,街上不闻摊贩叫卖,店铺也都大门紧闭,往日的热闹不见踪迹,柳亦又是形单影只,单薄的青衫难御风雪,柳亦肩头发梢落雪无数,严寒入骨,引人微微战栗……
回到客栈,一个店伙计见他进来,忙迎过来:“这位公子,还好您回来了!刚您出门太急,叫也没叫住您!”说着塞给他一个小包裹,“这是那位送您来的戚公子留的,说是等您醒了就交给您。”
柳亦本来还有些恍惚,听到“戚公子”立马回了神,拽住店伙计问:“他还说什么了?”
店伙计见他变了脸色,有些惴惴:“没了!就让小的一定亲自交到您手上……”
柳亦松开他,道了谢,紧捏着手中的包裹,上楼回房。
进得房门,急切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柳亦突然有些无措,这是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他今天有些失控了。
缓缓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小木头人。看到木头人的一刹那,柳亦突然想笑——气笑了。
那还是夏天的时候,那段时间天儿特别热,他每天就窝在戚风那儿,每次被问起都借口说天气太热,王府凉快所以不想回去,而戚风不知信了没信,反正也没赶他。
柳亦长得风雅,却是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江湖客,会些刀剑功夫罢了。每日看着戚风不是作画就是看书,或者抚琴下棋……他便也自己找些事情来做——木雕。
这手艺是跟着以前结识的一位老友学的,那位老友夸他有天赋,别说,他还真学得像模像样的。
那几日,柳亦就坐在戚风旁边雕他的木头,他雕了两个小人——一个是戚风抚琴,一个是自己舞剑。他跑去跟戚风显摆,顺便把自己的那个送给了他,还得到了一张戚风的画作——自己斜靠在柳树下假寐。
那时候他高兴坏了,私以为这就是交换定情信物了……
而现在,戚风把这个木头人退回来了……是要把自己退货了吗?下药迷晕自己,独自上京,他怎么能这样?
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柳亦把那个小木头人揣入怀中,打开了那封信,入眼是熟悉的字体,清秀俊雅而深刻有力,一如他那个人。
内容不出所料:“此去路遥,京都诡谲,往后不得自由,与君意相悖。困囚笼者一人足矣,望君一世安乐,勿念。”
……
蜿蜒官道上,一队车马向前缓缓行进,马车中端坐着一名华服男子,清瘦得过头,眉头微皱着,一脸倦容。
行至晌午,马车停靠在路边客栈,车中的人挑帘下来,由身边小厮引着步入二楼雅间。
“公子近来瘦的厉害,一定多用些饭,王爷和世子也一定希望您好好地保重自己。”追云眼看着自家公子自王府出事以来一日比一日清瘦,话也越来越少,实在是忧心。
王府突逢大变,一切来的太快,担子一下都压在了公子头上。与父兄天人永隔,王府军权被收,以公子一人之力无力回天,只得遵旨上京。
而公子只是刚知道消息那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第二日出来时便冷静处理府中事务,把伤痛都憋在心里,叫人无从窥探。而从小无忧无虑的公子乍失至亲,又哪里是这么轻描淡写便能揭过的?可是放眼天下,如今公子又能找谁哭呢……
“追云,我们走了几日了?”这个问题公子每日都要问上一遍。
追云忙答道:“已有五日了,再有两日左右就要到京城了。”
“五日了……”,柳亦,你醒了吧?你还好吗?你会恨我吗?柳亦……
戚风每天确定一遍日子,像是等着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等。
父兄许是料到了些什么,走前就交代过他许多事……圣心难测,西南王这根刺迟早得除,如今也算是保住了忠烈之名。而自己这最后的不定因素,也只须栓到眼皮子底下,过个三五年,还能掀起什么浪呢?
第40章 亦风002
转眼两日过去,在当朝官员的接待下,戚风一行顺利抵达京城,并入住早已修葺一新的“平王府”。
入宫觐见,皇帝对西南王府的功绩大肆赞扬,谓为满门忠烈。并对戚风抚慰有加,让他节哀,还怜他体弱无依,特许他不必参与朝事,只安心修养便是。说白了,就是给他个闲散王爷当着,叫他安分守己,莫起些别的心思。
戚风幼时丧母,但父兄极为疼爱他,从来没让他参与过什么战事,权谋之术。虽生于王侯之家,戚风却活得自我,平日只爱舞文弄墨,勾心斗角的事他学不来。皇帝显然也清楚,不然恐怕就是冒着被世人诟病的风险也要将他赶尽杀绝。
父兄一世英名,智勇无双,最后却战死沙场;而他这无用之人倒是能让帝王安心,得以苟活于世。戚风知道,父兄就是希望自己能活着,才从小不让他接触正事,还故意向外宣扬自己体弱多病,难堪大任。
“既然是你们的遗愿,我怎么也会完成。”
戚风获封异姓平王,常住京城,百姓无不称道皇帝仁义。不得不说,在物质上,他这平王当的也算阔绰,平王府高大威严,内里雕梁画栋,气派得很,一应吃食衣物无不精致考究,还加派了不少丫鬟侍卫,这排场可比当初在西南王府要大的多。皇帝养戚风这么个闲人,也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博得仁君美名,实在是不亏。
想来他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在京城困着了。
……
戚风在书房作画至深夜,经追云提醒才放下画笔,把一幅幅完成的画作妥善卷起收好,方才举步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