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完结+番外 (低地根系)

黎明放下了手机，对着周围环境唉声叹气。
“看着就知道，今天考生一定比去年多，也不知道要跟多少个大神抢名额。老天保佑我运气好些，不用复读一次过。”
“现在考前焦虑太晚了。”李青说，他摸了摸鼻梁，将手按在眼皮前方：“放心，怎么说我们的画室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要防的是那些大画室和我们一个层次的学生，还有那些复读的神仙。”
“什么神仙，一群疯子。跟他们抢名额，太难了，你说是不是。”黎明喝了口随身带的热水，并对身边的妹子抛了个媚眼。
那妹子搓搓手上的棉袄，一副要想把棉袄搓出疙瘩的手劲，她说：“注重一下你现在的形象，我复读也只是想考这所美院，毕竟想法不同。而且，疯你奶奶疯，我可是仙女。”

几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扯了起来，刚刚那“好读书”的无形装逼氛围，目测已经荡然无存。

佘不苛与余晗背景板似的默默关了手机，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周围人一人一句都可以扭成八百首甩葱歌。
还是不成调的那种。

见余晗乖巧的听大家聊天，佘不苛就随口给余晗解释：“他们都很厉害，都算是高手。那个说自己是仙女的疯子，她复读两年了。”

美术生里的复读生很多，余晗也是听过的。许多没考进理想院校的高手都乐意来年再来一次，只为冲个理想好学校。

余晗听是听说了一大把，但他那小画室还暂时没出过这种人，所以他有些好奇，问：“怎么个疯法？”
佘不苛解释：“她为了画画，熬夜生病好几次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余晗疑惑得眯眼：“这样？不是拉低学习效率吗？”
“所以说，这样还能杀出血路越画越猛，水平涨了又涨，这才是可怕的疯子。”佘不苛继续补充：“她是我画室另一个区的前几名，那个区是专门为复读生设的，里面大神云集。”
“真是不敢想，觉得自己很渺小。”余晗笑笑。
佘不苛并不这样觉得，他对了余晗低语：“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的未来还很长。”
“是啊，很长。”余晗感慨完，说：“那你呢？你和他们比呢？”
佘不苛语气没变，轻轻说：“还行吧。”

旁边一声嗤笑。

“别再说悄悄话了。”黎明突然插嘴：“我们都听到了。”
仙女说：“就是，听你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说完，仙女转头看向余晗，说：“你别问他，明明看着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老是觉得自己还差那么点。其他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他的水平，放我那区，一样是大佬中的大佬。”

周围人七嘴八舌，因为怕被人听到，都压着声音，老远看就像一群人在密谋如何去□□考官。

佘不苛没什么反应，他很有威慑力的看了眼仙女，问：“说完了？”

连保安都觉得有杀伤力的脸对这几个小年轻来说更是可怕，大家都闭了嘴，频率齐整的点头。

无声的几人圈与外面的叽叽喳喳形成鲜明对比。
大概觉得场面有点有趣，和佘不苛这张凶脸处久了的余晗，嘴角偷偷勾起一到浅笑。
浅得不易察觉，转瞬即逝。

佘不苛注意到余晗的假正经，眼底深处也闪过一道笑意。
随即，他面无表情的开始演讲：“这次考试，我们只求问心无愧，都是学了好几年的人，大家待会都要拿出最佳实力。这样在以后回想，才不会心虚。况且，我们努力过，没考上的话，大不了就再来一年，怂什么，反正你们一个长得比一个年轻。”

几个人噗嗤一笑，临时老大佘不苛此时的发言实在有趣。
余晗听着，心里只觉得佘不苛不喜欢语文这回事实在是稀奇。

“笑什么笑。”佘不苛还严肃着脸，他瞥了眼仙女，露出个狠笑：“你也别吹我，我要是飘了，考场上发挥失常的话……”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大，盖过了佘不苛剩下的话。
几个人只能看着佘不苛变成一个在说话的哑巴。

时间到了，考试通道被打开了，人群都开始向那通道挤去，只一瞬，身边就空了很多。

被威胁了一半的仙女有些懵：“什么？”

“什么什么？”佘不苛沉默的点了根烟，现在人少了，他想抽烟想了很久了。

他挥挥手，说：“去考试吧，都傻站着干什么，去自己考场待着，我把烟抽完了再去。”

听了一半威胁的众人只好吊着飞了一半的心离开。
佘不苛在原地吸烟，烟灰一点点的落下，被卷来的风吹走。
余晗没走，坐在原地，调侃说：“耍他们呀？”

余晗刚刚是离佘不苛最近的，佘不苛放了一半的狠话就被突如其来的喧哗时盖住，那时佘不苛的嘴巴动动，余晗听得分明，他说的是：突然想抽烟。

那表情，活像是烟抢了他情人。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周围只剩几个磨磨蹭蹭的佛系学生，微笑着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

两人站了起来。
佘不苛把烟抽完，就拎着工具踩上了楼梯。

余晗跟上，目光四扫间无意看到一人。
他挑挑眉，突然来了兴致，问佘不苛：“上次那个欠揍的，他画得怎么样？”

佘不苛正站得艰难，人太多，他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画得还行，但心思没放在画画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余晗也被人挤了下，他轻轻皱了皱眉，说：“我看到他了，刚刚上了楼，不过他没看到我们。”
佘不苛用手给余晗挡了下人，说：“别管他，你甩他十几条街，这种人不用搭理。”

反正和欠揍的也没什么交集，余晗无所谓得点点头。

余晗在二楼，佘不苛在最高楼，两人都得爬楼梯。

教学楼共有六层高，佘不苛拎着颜料背着画板上了六楼，到了人少的地方，他点了点脚跟，舒展了一下小腿。

有段时间没有拎这些工具跑来跑去，力气都吞在教室的椅子里，现在角色转换也要废丁点力气。

考场照例检查证件。
佘不苛和几个学生组成一组，共用一个模特，按抽签决定位置。

早上是素描，有模特。
不出意料，是素描头像。

女模特应该是校内找来的大学生，模样在佘不苛画过的各种歪瓜裂枣中，算是上等。
白白嫩嫩，但五官特点模糊，看来模特算是特地挑选的。同组的学生哭嘁嘁得看着别人家五官特点突出的模特，一脸奔丧衰样。

佘不苛懒得动弹，安分的等时间到，去抽位置。

最终画的，是四分之一女青年侧面。

为了追求大效果，佘不苛直接拿出柳条，整张画面糊上去，完后拿出可塑橡皮一点点的擦出形，这拿出炭笔画线条。

女青年素描，最重要的加分点，在头发和五官。

头颈肩关系明确，衣服效果规范，把精细该的地方画精细。
最后的大效果，要突出女性的特点，或柔美，或动人，或明艳，特征越鲜明，效果越好。

佘不苛强调了远近空间，突出了鹅蛋脸型的线条。头发和五官向来是他的拿手活。

看了眼时间，佘不苛放慢手速慢慢画。

套路加上效果，一点生动的画法，这就是高分卷。

很快素描就结束了，佘不苛画完就交了卷。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后，便是赶鸭子似的速写。

场景速写的题目：悲伤。
一个十分抽象的考题，完全凭借想象。

佘不苛眉心微皱，这次考题和几年前比变化很大，也不知道余晗能不能应付。

他担心着余晗，提笔画了医院生老病死的一角。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余晗会不会用上背的速写。

余晗的确用上了，不过当时那张他以为考的机会不太大，背得也没有其他熟练。
只好讨巧，想着能不能用其他动作换个场景“悲伤”。

真是，越画越悲伤，真想把自己加进去扣题。

他悲伤的理由不止这个，现在他旁边坐着的，是郭强。
郭强正一脸认真的画着速写，笔下每根线条都很有力道。完全没有佘不苛所说的被他甩十几条街的样子。

郭强没认出余晗，上次他带着口罩，身上穿的还不是这件衣服，而且用雪球揍人时还根本没被他发现。

余晗抿着唇盯着手下的白纸，默默思考着考题，心里冒出了佘不苛的脸。
他想，至少，不要让他失望。

余晗认真的画着每一笔。

余晗笔下的线条纤细而灵动，每个人的画法不一样，余晗的更为精致。
他画的虽然没有郭强那般强势且具有一定水平，但也不差。

但这种画有一种很大的缺陷，在周围都是体块鲜明的优秀速写中，若冲击力不够，评分时会稍显劣势。

有时，运气在评分中也显得无比重要。

举个例子。
——极端点：谁都不敢保证原本的高分卷在交给老师时，会不会被后来眼红的蹭一手，毁于一旦。

美术生的圈子里永远都流传着前几届的倒霉传说。


考试结束，余晗交了卷子。他将东西留在考场，去楼下等着大部队。这把人早上就计划着要去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