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天大的过节,完全是周不破单方面的看人家不顺眼罢了,觉得这谢英豪假清高,便处处针对和挖苦他。
周不破见他那模样就心里痛快,也不搞清楚自己什么东西,居然还敢在他诊室里给人看病,也太不自量力了。
「周不破,我懒得跟你计较!你最好快点来给他看一下,这个患者……」
「看就看啊,」周不破打断他的话,讥讽道,「急诊找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我想谢医生也该是下班的时候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是个明白人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但自己技不如人也是事实,只见谢英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甩下手中的病例本:「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看吧!」
谢英豪之所以那么讨厌他,除了嫉妒周不破的医术外,最令人可恨的还是他这尖酸刻薄又骄傲自大的臭德行。
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周不破也懒得搭理。
「这人什么情况,怎么送到妇科来了,你们急诊搞什么名堂?!」
周不破言归正传的严肃了几分问道,全院的人都知道他那火爆脾气,这普外医生多少也有些顾虑,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原来,这个患者在街上骑着电瓶车和一辆轿车相撞。当时情况并不严重,车主看见他好像也无大碍,但将男人扶起来后却发现他身后有血,车主是个老实人,唯恐会弄出人命,就执意要带他来医院检查,结果身上的外伤倒没有什么大碍,但令人意外的是男人身后的血,竟是从下体流出来的。
经过一系列检查,患者除了腹部稍有不适外,却又没有任何异常疼痛,排除了内出血的可能后,这才引起了医生们的重视。
周不破听了,思考一番道:「带去肛肠科看过了么,会不会是外痔破裂导致出血。」
「去看了,就是肛外的医生会诊后让我带他来妇科的,」普外医生犹豫了一下又道,「不是痔疮,你看,这是他的CT检查单。」
周不破先是轻描淡写的瞟了眼CT图,谁料到面容突然一紧,立即从普外医生手上夺过检查单,对着上面的图片又仔细看了番。
「这……这是他的?你们有没有拿错?」
周不破皱眉道,实则已有了答案,但因为事情太匪夷所思,所以才不住确认一遍。
普外医生点点头,指着图说:「绝对没错,是他的,看见图时我们还以为是机器故障了,但经检查后,仪器都是正常的,所以肛肠科才说把他带过来,你看,这里是前列腺,但旁边这个不知道是不是……」
卵巢?!
普外医生动摇期间,周不破在心里已肯定的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男人居然有形态完整的卵巢和子宫?!
这……这怎么可能?!
见周不破突然沉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图,普外医生又道:「而且他下体的血,是从直肠慢慢流出来的……」
言下之意,周不破自是明白,抬眼看了看男人的背影,此刻正坐立不安的低着脑袋,可能因为下体有血渍,便将外套系在了腰上,臀部的地方被挡得严严实实。
目光又落回CT图上,这个男人在有前列腺的同时竟然也长有卵巢,那是不是说明……一个念头在周不破脑里猛的划过。
等下!他该不会是……MFUU患者?!
「好,我知道了,他就交给我,你回去吧。」
周不破故作冷静的说到,普外医生好似还想打探什么,被周不破一挥手,刘小心就将他请了出去。
诊室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周不破双眼瞬间发亮,对着男人背影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目光堪比饿狼还要贪婪。
他几乎有50%的把握这个人是MFUU患者,剩下的50%,直觉告诉他这个一定是。
老天爷,如果真是如此,这可就是全国首例MFUU患者啊!
那发现这个病例的自已,岂不是……
只怪画面太美好,周不破已经按捺不住的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竟鬼使神差般潜伏到男人身后,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拈住男人挡着臀部的外套,就像撩女生裙子般提起来,低下脑袋就往里瞅,那样子可谓是破天荒的猥琐。
「啊!干什么?!」男人感觉到动静,惊叫着护住自己的屁股,转身站起来,「我说了我没病,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嘛?!」
「那个……呵,不好意思啊,」周不破生平第一次对待患者时,居然露出了一脸笑容,虽然这笑容……很谄媚,甚至有点下流,但也足以表明了周不破此刻兴奋难耐的心情,「从现在起,我是就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
正自顾自的和善说着,抬眼对上男人的脸时,周不破瞬间没了好心情,这张面容真的可谓是煞风景到极限了,平庸而土气的五官上挂满了污渍和汗水,乍眼一看这人起码都快四十岁了吧,干瘪瘪的皮肤,全身上下的穿着也穷酸得要命,让人看了就很是倒胃口。
周不破向来最爱干净了,而这个乡巴佬就好像正是一个垃圾。
第3章 03
「你……咳咳…!」
周不破一口气被自己呛到,不住咳嗽了起来,起先的好脸色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从来就是这样,在周不破眼里但凡不美不干净的东西,绝不会多看一秒。
但想着这个人有可能是全国首例MFUU的份上,周不破上下又打量他一番,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瞟了眼桌上的病例本。
「蓝杉,32岁……」哼,名字倒还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对象,而且这人也不比自己大三岁,怎么长得这般着急。
见周不破阴阳怪气的念着自己的名字,蓝杉困惑的喃喃道:「额……这个医生……那个……」
刚一开口,周不破就把坐上摆放的医生名牌,用力的放在他眼前,发出好大的一声动静,蓝杉微微怔了怔,目光落在牌子上所写的姓名。
周不破指了指,冷言道:「看清楚没有,我姓周,不是这个那个的!」
「周……」蓝杉老实的认着上面的名字,但见他面容很不和善,便不自觉有些发怵,小声道,「周医生,我真的没病,你就让我回去好不好……」
周不破瞪他一眼,口气不悦:「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有没有病是我说了算!如果没病,那你屁股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
闻言,蓝杉突然不说话了,神色胆怯的望着他,咬紧了双唇,全身都开始微微发抖。
周不破将B超检查单一把拍在蓝杉眼前的桌子上,手指用力点了点:「通过这张B超检查,我有足够把握怀疑你是MFUU患者。」
「是啥?啥额木……啥优优?」
蓝杉撇脚又土气的发音,还带着一脸懵逼,被周不破嫌恶的翻了个白眼,也猜到这土包子不懂英语,又一次看在他可能是全国首例的面子上,周不破也只能用最粗浅易懂的方式解释起来。
其实关于MUFF的病症案例,在国内几乎没有任何文献,周不破也是读博期间,去美国进修时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病症。
数年前,世界首例MFUU患者被确诊后,震惊了世界最尖端的医学界,将这称之为是奇迹,神的旨意,以及人类的进化。
MFUU是Male with functional uterus and uterine adnexa的简称,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拥有正常功能卵巢和子宫的男性。
染色体虽完全是男性,但却可以怀孕和生产,生产后也能正常的哺乳。
MFUU患者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男性没有任何区别,但随着性成熟期的到来,就会像女性一样来月经,而平时直肠分泌也会比普通男性要旺盛。
总而言之,MFUU患者既有男性的所有功能,也具备女性生产的条件,但又不同于阴阳人,所以被很多学者视为这是上帝创造出的第三性人类。
但周不破怎么也没想到,当时自己只是一时好奇才多看了几篇相关文献,居然就真的被他撞见了全国首例MFUU患者,可偏偏却是这么个土里土气的男人,而且横看竖看都那么不顺眼,真是别提有多心塞了!
蓝杉听完愣半晌,斗大的汗粒顺着眉尾流下进了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我、我……和女人一样……?」
「嗯,你下体应该每个月都会流血吧?」
「……」
「难道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都没有意识到有问题吗?!」
「……」
「哼,还真是个白痴!」
蓝杉被周不破吼得垂下了脑袋,感觉快哭出来了一样,就像吃了一包回形针,满肚子的委屈。
他出生在一个落后的乡村,从十几岁的某一天,自己下面就开始流血,父母一看都吓坏了,带着蓝衫就去镇上看病,但小地方的医院条件有限,根本查不出这是什么个怪病。
医生不敢胡乱治疗,眼看蓝衫流血不止,就说再这么下去,只怕会失血过多而死,家里又没有钱带他去更远的县城看病,父母伤心欲绝的哭了一个晚上。
结果,没想到两三天后血量就少了,渐渐的不再流血,蓝衫也和正常孩子一样能吃能睡的,只是之后每个月都出这样情况,蓝杉除了感觉肚子稍有不适外,并没任何异常,虽不知是个什么怪病,但父母见没有影响到他的生命安危,也就放下了心来,就这样一过便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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