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 (kiryuu)

　　仿佛被说中了一样，陆清廷不语。
　　对于别人的过去，姿昀根本无所谓，仍然自顾自地问道，“我看到你的笔记，就很欣赏你。而且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学护理的呢？你想当男护士？”
　　“我……这是我外公安排我学习的专业……原本想学艺术，落榜了。”
　　“难怪你的笔记画得如此精美，简直和书上的图鉴一模一样。”
　　“过奖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姿昀看出他的脸色有些按耐不住地沾沾自喜，却又说着与之不同的谦逊言语，看来他鲜少被人夸奖。
　　“我不是恭维你。是说真的喔。”
　　她伸出手，把那只陶偶挂绳放桌上，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拿走，而是又拿出书翻着学习。


第四章 ——偷窃者 7
　　作者：kiryuu|发布时间：2018-06-18 03:21:29|字数：3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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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桩案子，警方就这样结案了？”
　　随着树荫出现，两人走入静谧的居民区街道，陆清廷的家修筑在两旁绿荫坏绕的一座院子里。快到家之前，他们仍喋喋不休聊个不停。
　　除了一些学术问题之外，引起姿昀好奇的，是半年前的那两桩上过新闻的少女夜行遭侵犯的案件。她特意去翻了网路上的新闻和旧报纸，发现的确有此事，案件的详情，报纸上并没有刊登，可查阅完资料，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她鼓起勇气询问陆清廷，好在最近他们已经日渐熟络，他没有拒绝回答。
　　“是……后来没有听人再提起，受害人的家属大概接受了这个结果。”
　　那桩案件查了很久，最后找到的只是一具嫌疑人的尸体。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那具尸体突然出现，警方也不会立刻找不到这位嫌疑人。
　　“竟然会误食有毒水死亡，这个犯人真的很倒霉。”姿昀话音一落，清廷随即露出无奈的表情。
　　“或许那只是警方查不到犯人，便把他当做替罪羊交差。”
　　“你的意思是，犯人另有其人？”
　　“或许是有共犯吧，专门在背后教唆精神病人犯罪的共犯。”清廷脱口而出。
　　“共犯？但是……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你知道内情吗？”
　　?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那个流浪汉有精神问题。”
　　犯人犯案后没有将女孩置于死地，明知她们看见了自己的容貌。若是激情犯案，一般都会杀掉对方灭口，他究竟是带着什么心态，被目睹容貌、犯案后又逃走的呢？
　　难道他精神出现问题，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被当做了犯罪工具。而且若是存在共犯，他灭口的原因一定是怕警方查出犯人长期神志不清，有被利用的可能，从而继续追查。当然，也说不准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如此。
　　在思考的空隙时，清廷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他远远地想打招呼，张开口，喉咙里却没能好好发出声音，反而只是吞了吞口水、或许是害怕刚才和姿昀讨论的话题被听见，这件事在家里是禁忌。
　　“那是你家人吗？”
　　“他是我的……”
　　“你回来了。”对方的眼睛在姿昀身上来回扫了一番，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别带女人回家。爷爷找了关系送你去J医大读书，不是让你去谈恋爱。”
　　清廷不怎么擅长接话，尽管被误会，还是没有开口辩解。反倒是姿昀笑着说：
　　“我们是普通朋友，我也是J医大的学生。”
　　她预感，眼前瘦高的人应该是陆清廷的兄弟。
　　“你好，我叫方姿昀。”
　　双方眼神有一瞬交换，但姿昀不敢往前半步，两只猎犬守在铁栏前，对她使出陌生而抵御的姿态，对于她的友好，眼前的人没有回应。
　　堂羽看上去像是刚遛完狗回到家。
　　“清廷，这是你家的狗狗啊。”
　　“嗯，但是……”
　　“这是我的宠物，与他无关。”堂羽拉开狗与两人的距离，它们叫了几声，看上去对清廷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一样有所防备。
　　姿昀点头道：“明白了。那么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下次不用送他回来。”堂羽说道。
　　“没关系，我家就在前面，我们是顺路。”
　　和清廷点头示意后，姿昀漫步离开，她用余光注意到，清廷抬不起头来似的跟着进了屋。那两人应该是兄弟，气氛却如此尴尬，不合常理，是因为吵架了吗？她习惯性地猜来猜去，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猜到答案。
　　堂羽把狗链拴起来，一路走向大门。
　　嘉嘉和飒飒已经老了。飒飒如今不爱活动，前年得过一次皮肤病，今年才痊愈。堂羽习惯在下午牵着它们出去散步一小时。由于老年狗有些发福，实在很像两只好吃懒做的恶霸。
　　“那个女人是什么专业的学生？”
　　“应该是管理系……心理学的学生。”
　　尽管和姿昀已经认识，话到嘴边仍是一种不确定的口吻。他想起姿昀告诉他，习惯这样的口吻说话，是源于内心的自卑，对事物的不确定，如果他更有自信，说话时就会神采奕奕，充满精神。
　　“应该是？你连她是什么系都没打听，就和她走在一起了？”
　　“怎么了吗…”
　　“大概世界上也只有你，会和不清楚底细的人来往。”
　　“我知道她是同校的同学，又不是什么坏人。”清廷苦笑着，跟着堂羽进了屋。刚来陆家做事半个月的女佣匆匆从厨房里奔出来呼唤他们，但一见两人在谈话，便打住了问题。
　　堂羽回头瞪着他：“她的家世背景，你了解吗？她出身如何？父母是否是服刑人员？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过特别的经历，你应该一无所知吧。我看，八成是她主动接近你，所以你就答应一起回家。你太小看女人了。”
　　“这些问题没有必要问清楚吧……”
　　清廷的面目抽搐了一下，心脏绷得很紧。
　　“就算她不是什么坏人。你忘了高三时的事吗？记得提醒她多加小心，万一又有什么不测……”
　　清廷的双眼圆圆地瞪着地板，有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
　　想在堂羽脸上落下一拳，但终究不敢这样做，他用力撞开堂羽的身体径直向楼梯奔去。
　　“你……”堂羽差点没站稳。
　　他没有理由冲上去继续质问。
　　他只是气愤，清廷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魅力所在，从他高中起，女人缘就相当好。他大概是天然对此方面不敏感，所以浑然不觉。
　　一进入约定的图书馆，姿昀八卦的眼神便凑近他身边。
　　“他会不会是嫉妒你呀？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会有女朋友的人，一定是嫉妒你桃花太旺，你也说过吧，好几个女孩追过你。”
　　“但是，你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姿昀坚定地推断：“那又怎样，平时一定没有几个女孩敢接近他吧。依我看，他就是嫉妒。”
　　“下次我们别一起回家了。被他看见，总觉得很不舒服，回去了还要被他训。”
　　“他凭什么训你，他是你哥哥？”
　　清廷抱着书入座：
　　“我们一起长大，他是被外公收养的孤儿。”
　　“你们关系不好吗。”
　　“算是吧。他是优等生，今年年底就要出国了。我向来成绩很差，他和我没有共同话题，平时也不会理我。小时候他不是这样，不知何时起，突然变得很排斥我。”
　　“成绩很好又怎样？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有。”
　　他长相颇为端正，为何说话如此刻薄？
　　陆清廷一回到家就要受气，从小和成绩好的那个人放在一起比较，难怪情绪总是低落，性格内向，她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昨天他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吗？”过了一会，陆清廷怯生生问道。
　　“该生气的人是你，为什么我会生气？他一直对你说话不客气，你干嘛还忍让。”
　　“他总是那样。”清廷低头道，“那就是他的个性。”
　　“个性？”
　　她倒是觉得，这是仗势欺人。
　　清廷不禁苦笑，心想：再过不久，最多几个月，堂羽就要出国留学了。未来还会不会回国，仍是未知数，他曾经说过想在国外读研、工作。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置气，趁堂羽出国前再和平地吃几顿饭，免得留下不愉快的回忆，外公向来以为他们的关系和平，他们也从未撕破脸。
　　与陆清廷认识后，姿昀对他的性格逐步了解。她认为他被牵着鼻子走也不奇怪。
　　清廷的外公是医疗器材和制药企业的董事长，希望他踏入这个行业继承公司的管理，因而选择了这个相对容易进入的专业，原本喜爱艺术的清廷被迫放弃了他的理想。家中有那样优秀的兄弟和自己鲜明对比，他外公一定有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此后过去了半个月，姿昀和陆堂羽还见过两次面，则都是因为堂羽路过医科大学时，让清廷一同跟着回家，他遛狗时来这一带买狗粮。看不出来他那样傲慢的人会热衷于宠物，但话又说回来，他若是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清廷也不会次次都说一些为他圆场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