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们能离婚的时候。
赵安阳已经养成了这个破脾气了。
压抑而暴躁，一点就燃。
直到逐渐走向社会，又接受过几期心理辅导，才慢慢从精神病的边缘脱离。
谈过几次恋爱，却唯独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渴望感情，却又清楚，根本不会有人喜欢最真实的自己。
——那个暴躁又没用的废物小男孩。
所以，赵安阳自认为，目前的自己是没办法回应韩信的。
他看向了韩信。
韩信没有直接面对赵安阳的问题，问了一句：“刚才那个人是谁？”
赵安阳本来想笑着回一句“就你看到的那样啊”。
然后蓦然看到了韩信捏的发白的指节，和他昏黄灯光下带着点水汽的眸光。
“……”
真是怕了怕了。
“我朋友，”赵安阳和他解释，声音不大，“从广州坐飞机过来玩两天。”
刚说完，赵安阳就后悔了，他怕不是中了邪。
干嘛要跟他解释。
韩信没有说话。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亮了半分钟后，一下子黑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赵安阳忍不住蹙起了眉间。
下一秒，韩信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后贴了过来。
一个吻飞快的落在了他的唇间。稍纵即逝。
风动，他闻到了极其清淡的苦味，余调却有些甜。
不是风动，是心动。
“你……！”赵安阳呼吸一滞。
声控灯重新亮了起来。
韩信松开了手，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心跳加快了。”
他刚才摸的是赵安阳的脉搏。
在亲吻的瞬间，脉搏突然跳的很快。
“我是被你吓到了。”赵安阳反驳。
韩信把风衣套在了自己身上，神情恢复了从容，就像一只盛气凌人的小天鹅。
“随你怎么想。”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从赵安阳身边穿过。
没有回头。
……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赵安阳依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桌子上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柯杰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吃下去，对面的赵安阳却如鲠在喉。
他的异常引起了柯杰的注意。
柯杰停下了动作，眼神十分艰难的从糖醋排骨挪动到了赵安阳的脸上，他吸了一口气，问：“你怎么了我的弟？”
唔。
“从前有个普通小市民，工作一般，容貌尚可，家产千万，”赵安阳拖住了下巴，“然后有一天，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大美人长的好看不说，还有权有势有钱，而且还非你不可……”
有权有势—谢定平说的，韩信家里不好惹。
有钱—赵安阳人生中坐过的几辆一看就很拉风的豪车，都是韩信开过来的。
柯杰一边听，一边慢慢陷入了思考：“弟弟啊，你是想写都市官能小说？但是现在这种文没市场啊。”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主角一般设置的都是穷□□丝或者极品高富帅吧，你这个不上不下的，不好安排剧情啊。”
“……”赵安阳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如鲠在喉了。
等他吃完了晚饭，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一片空白的WPS文档，那惊鸿一瞥的暗香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草。”
没忍住，赵安阳一巴掌拍到了键盘上，“咚”的一声巨响。
只听柯杰在门外喊道：“弟弟啊！冷静！卡文就卡文，不要对键盘发火！很贵的啊~”
“……”
“小帅哥~~出来一起拼字吗？我让你两个小时~~”
“……”
赵安阳，时速五百。
柯杰，时速五千。
吗的。老子好后悔，居然没让柯杰滚去住宾馆！
赵安阳痛苦的抱住了脑壳。
第25章 心有不甘
25
写文真的好辛苦哦。
到底要怎么水字数嘛。
屏幕面前的赵安阳有些哽咽。
一个小时过去了。
文档本字数200，赵安阳的背微微弯曲。
两个小时过去了。
终于突破三百字了。
而赵安阳的脊梁也垮掉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半夜十二点。
当柯杰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宛如中风患者一样瘫痪在电脑面前的赵安阳。
他的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冒着气泡的屏保，而文档本上的五百个字，也在坚强的唱着《倔强》。
柯杰顿时大惊失色：“地地！你怎么了地地！坐的跟霍金似的！”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霍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赵安阳说：“我卡文了。”
一年365天，卡文356天，剩下9天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写屎。——论作者圈现状。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这样的：感觉自己紫微星下凡，写文不红，天理难容。
后者以柯杰为代表。
不过这不代表柯杰不能体会卡文的痛苦。
他顿时对赵安阳投射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然后翘起了兰花指，问：“那你说做夜宵还算数吗？”
“……”
我他妈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摊上这么个宝贝。
赵安阳起身去了厨房，柯杰一个猛虎落地式，来到了他的电脑面前。对着赵安阳的五百字沉思了起来。
在柯杰还是个底层写手时，因为写小说没钱快饿死了，他去当了一段时间枪手。
枪手，又叫代写。
别的男频作者当枪手都是写龙傲天，他不一样，他写霸道总裁爱上我。
谁能想到，他一个性取向钢铁直的大老爷们，也能在屏幕面前抽着烟抠着脚，面不改色的写着——
[顾北辰，我为你打胎三次，你却要和我离婚娶我妹妹！]
[三年了，我卑躬屈膝讨你欢心，三个月流产了，你却要保小！顾北辰，你好狠！]
[刚打胎完，你还要我抽600CC的血去救我妹妹！]
……
一篇文就反复在打胎、抽血、离婚，男女主吵架，女配作死，和好中度过。
总之，因为这段磨练，柯杰掌握了一个技能，那就是硬生生把五百字的剧情水出三千字！
再把二十万的小说扩写到两百万！
而此时，柯杰坐在了赵安阳的电脑面前，眼睛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而等赵安阳投喂完小猪，坐回了电脑前，他震惊了。
电脑上多了一个文档。
这个文档里居然有三千字！
景物描写五百字，心里描写五百字，路人吹牛逼五百字！
再加上主角嘴炮五百字，加上原本的五百字剧情！
三千，齐了。
这熟悉的水文套路。
赵安阳十分感动，然后ctrl+A（全选）+Backspace（退格键）清空了文档本。
他怕自己这一章发上去，要被读者打死。
好困，写小说写不出来了，赵安阳决定睡觉。
谁知道一躺上床就他妈文思泉涌。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写完了正在连载的文，居然还不dei劲。翻出了古早时期的文档本，把坑文也更新了一章。
等他写完更新，他觉得自己都能写一本鸡汤书，标题都想好了，《帝都凌晨四点半：帝都社畜送给青少年的成功励志课》。
世界晚安，阿门。
***
还是熟悉的酒吧。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人。
群魔乱舞，灯红酒绿。
吧台前。
林恒：“信哥你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
林恒看了眼空掉的十几个杯子，道：“那你别喝了。”
“不行！”
韩信说完这句话，仰头，“吞吞吞吞”又喝了一杯。
韩信一张脸红透了，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高领毛衣的领子，手上还带着宝格丽的豹头戒指。
衣冠不整。
虽然说着不大合适，但是看上去的确有几分旖旎的艳丽。
林恒有点愁。隔壁几个猛男壮汉已经往这边瞅了好几眼了，他怕等会打不过那群人。
早知道就该把保镖带上了。
林恒使了个眼色，示意调酒师把酒换成水。穿着马甲西装的调酒师接到了暗示，同样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收到。
韩信突然伸出胳膊，弹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远处漏的比穿的多的乐队主唱，转过头，恶声恶气地问林恒：“老子哪里比他差了？！”
表情十分不服，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台干架一样。
那个乐队主唱是何夕。
林恒继续愁。今夜，他不是林恒，他是林发愁。
兄弟啊，感情不是这么算的。喜不喜欢这种事，有的时候就是没道理。
爱情本来就无关任何东西。
他把韩信的胳膊给放下了。
“冷静。”林恒说，“他瞎。脑子有问题。”
韩信把视线收了回来。
然后自暴自弃地说：“其实我也没多喜欢他。”
“好好好。”
“我就是心有不甘！”
他这人从小顺风顺水，比较霸道。
我喜欢你，你必须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就打死你。
“是是是。”
然后韩信的声音越来越低：“等我把人追到手，一定要让他也感受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