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金宸呆呆地张着嘴,半晌也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想过他在洛杉矶的那笔风流账有一天会捅到傅奕珩那里去,他想都不敢想,明明,明明已经再小心不过……
“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就……”
“你,你听我解释!”金宸不死心,竭力挽回,泼人一脸水的嚣张气焰早就消弭无形,连说话也磕磕绊绊,“你知道的,国外都很开放,很多这样那样各种名头的派对,大家放开了喝酒难免,难免……”
说到这里,金宸像是说不下去了,把头埋得低低的,双颊连着脖子红得滴血,他不安地嗫嚅:“可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的都是玩玩的,我从来没当过真。奕珩,你,你要相信我。”
他卑微地把心剖开,颤抖着想去拉那只放在桌面上的手,手的主人却发出一声嗤笑,轻蔑讽刺的意味浓重。他顿住,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缓慢擦嘴的傅奕珩,眼里一下子涌出疯狂的恨意,声音冷下来:“你笑什么?”
“抱歉,惹你生气了?”傅奕珩清了清嗓子,笑意未散,“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别多想。”
“我爱你,你觉得好笑?”金宸的面孔开始扭曲。
“恕我直言,是的。”傅奕珩敛了笑,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可笑至极。”
气氛一下子变了味道,空气中宛如悬起无数根蓄势待发的凌厉箭羽,稍不留神,就会将两人射得千疮百孔。
金宸炸了,腾地站起身,指着傅奕珩的鼻子控诉:“那你呢?我起码还能把我爱你问心无愧地说出口,你呢?你爱过我吗?交往三年,异地两年,这三个字你说过哪怕一次吗?呵,连碰都不想碰我,搞个狗屁柏拉图,全天下也只有我这个傻子,能对你死心塌地!”
傅奕珩摆摆手,不欲多言,三年的付出只当是喂了狗,不提也罢。再多的争吵都是徒劳,没意思,只会加深羁绊与憎恨,而他现在只想快速抽身,越快越好,免得给迟钝的痛感以反应和还击的机会。
潜伏的倦意刹那间攀上他的面庞,他失了耐心,彻底冷下脸:“你留在我那里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也没多少,随时欢迎过来取走,或者你要是嫌麻烦,告诉我地址,我给寄过去。”
金宸瞠目结舌地看他,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相恋三年的爱人。
傅奕珩又歪着头想了想,很不情愿地做出让步:“对了,你暂时没地方落脚,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那你抓紧时间租房吧,东西我只帮忙保管一个月,逾期不候。届时如果没有音信,我会当垃圾处理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申明,老傅是受老傅是受老傅是受!但在上一段感情里,他担当的是攻的角色,额……没真的实践过之前,自我认知有偏差。
第3章
人走茶凉,徒留一桌狼藉。
各式菜肴端上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摆盘很讲究,色彩搭配很艺术,狼藉糟乱的只有人心。
包厢里的温度打得很高,傅奕珩腰腹板直地坐着,用一种严肃专注近乎虔诚的目光盯着原木桌面,盯着那枚失去意义被摘下退还的戒指。
铂金素圈反射着灯光暖黄的色调。
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傅奕珩放松腰腹,泄出一口浊气,平直僵硬的肩膀垮了下来,他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也取下,搁拇指和食指之间转了一圈,然后咔哒一声轻响,摞到孤零零的那枚上面,凑成一对儿。一如购买前第一眼在橱柜里见到它们时一样。
甜蜜,般配,完美。
热风鼓动,额角渗出汗珠,诡异的追悼仪式兼自我反思总算收场,一段前期任性后期崩坏的亲密关系就此画上不怎么圆润的句号。
傅奕珩犹豫了两秒,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一边,唤来服务员点了一瓶冰镇梅子酒。也可能不是梅子酒,而是别的什么酒,他没看,闭着眼睛在酒水单上瞎划拉的,点到啥喝啥。
管它的。
他现在亟待酒精的抚慰。
打着失恋的幌子买醉放纵,大概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傅老师也不能免俗。
端起第一杯酒之前,傅老师告诫自己,要适可而止,回去批改完试卷还要备课,明天依然是需要早起的工作日。告诫完,仰脖干杯,辛辣刺激的酒液争先恐后地滑入颤栗的咽喉,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很不幸,傅老师点了该店最烈的一款百年陈酿。
“小魏,一元复始那个包厢是你下的单,你负责。”打烊前,店长把麻烦人物甩给临时工魏燃,和颜悦色地叮嘱,“人醉得神志不清了,没法儿沟通,待会儿店里还是准时打烊,你把人带外边儿吹吹冷风,等他清醒一点,把帐结了想办法给送走。记得啊,一定要把帐结清!付了钱才能放他走!”
临时工没人权,魏燃认命地点头答应。
换了衣服,走进包厢,醉成一滩烂泥的傅奕珩正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面色酡红,呼吸清浅,魏燃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低声骂了句操,扛起人就走。
走之前,余光瞥见桌上的对戒,想了想,顺手捞进荷包。
将人从包厢拉至店门口,一番动作极不温柔,傅奕珩被颠来倒去,难受地眯缝起眼睛,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酸涩,他伸手扒拉着欲推开架着自己的人,弯腰扭头。
尽管醉意朦胧,但一道强势嚣张的嗓音还是成功地冲破迷雾,传送进他的大脑沟回。
“敢吐我身上,信不信我抽你?”
哪个兔崽子这么狂?
傅奕珩立刻竖起眼睛,目光凌厉,连吐都忘了,张口就刨根:“怎么说话呢?你哪个班的?”
魏燃烦得很:“您先甭管我哪个班,抬脚,穿鞋。”
日料店进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脱鞋,魏燃特讨厌这规矩,一天里总能闻到几个香港脚,那味儿,活像几年没没沾水洗过脚。
“鞋?”
傅奕珩扶着门,低头望着自己的爱鞋。这鞋是他托美国的朋友花大价钱代购回来的,限量版,平时贼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搂着一起睡觉的程度,一般场合轻易不拿出来上脚。他看看鞋,又看看脚,目光涣散且超然,十分淡定地蹲下,把脚上的袜子脱下来,试图给鞋穿上。
边穿边念念有词:“外面天儿冷,还下雪,乖,穿上袜子就不冷了,哥哥这就领你回家。”
魏燃双手环胸站在一边,嘴角抽搐,心想这人什么毛病?他见过无数千奇百怪耍酒疯的案例,今天又解锁了值得吹一年的奇葩新姿势。
袜子口小,鞋子头大,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傅奕珩努力了半天,有点气馁,怜惜地盯着鞋,沉默不语。
“怎么不穿了?”魏燃冷眼旁观,乐得看戏,“别愣着呀,你家鞋弟弟挨冻呢。”
傅奕珩这会儿听不出阴阳怪气来,抬头委屈巴巴地咕哝:“它长太胖了,穿不下。”
“胖了?”魏燃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嗯,你挑的这款呗,丰满。”
傅奕珩满脸痛苦地点头,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指导爱鞋要如何保持身材,少吃垃圾食品多运动,积极迈入绿色健康新生活。
魏燃听了一会儿,掏掏耳朵,实在忍不住聒噪,很想直接拎着脖子把人丢出去,但又怕外面冰天雪地的把人哪儿冻坏了第二天被投诉。
行吧,顾客就是上帝。
魏燃于是哄小孩儿似的拍拍傅老师的头,俯身掰开傅老师的手,把纯白的棉袜抢过来:“鞋子不冷,冷的是你,哥哥要是冻感冒了,谁来照顾鞋子老弟?大局为重啊哥。”
他都不知道自己顺嘴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奕珩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他,纯粹的黑眸周围荡漾起涟漪,看起来人畜无害,还有点傻憨憨的,居然郑重其事大点起头:“兄台你说的很对!”
“必须的,这叫智慧,学着点儿。”
少年憋着笑,眉眼间的野性和乖张暂时蛰伏,透出一点罕见的温情,他拎起裤脚蹲下来,帮智商三岁的酒鬼穿袜子。
这一幕要是被刘颖超看见,得心脏病突发猝死当场,哥们儿胆儿再肥,他妈的也不敢这么拍班主任的头啊!还让班主任学着点儿?!死一万次也不够的啊!
傅老师的脚跟他的人一样,长得挺拔俊秀,由于常年不见光,皮肤比身体其他地方都白,也没有任何异味,除了干净就是干净,从脚趾缝儿要趾甲盖儿,里里外外都纤尘不染。皮也嫩,滑不溜秋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糙老爷们儿的脚。
是不是gay都这么爱干净?
Gay这个词甫一在心头出现,就引起了严重的生理不适,魏燃感到他的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肋骨,跟心律不齐似的,他皱皱眉,怀疑是不是熬夜熬伤了身体。由于分神,他捏着傅奕珩脚腕的手不自觉就加重了力道。
傅奕珩吃痛,往回缩脚。
“别动。”魏燃攥住不放。
傅奕珩不听,哼哼唧唧地伸手去掰魏燃的手,未果,被魏燃一巴掌拍开:“不听话,真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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