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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吧,严东来,有事老子能让他有危险?你不就是觉得有他在的地方才能逮住毒王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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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理智,我冲动,你都对,现在怎么处理?你说,你现在让我怎么离开他身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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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放个奶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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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陆衡愈加粗暴的回腔就能猜到电话那头说什么,简铭一言不发,静静等他挂了电话,才冷冷出声。
“你冲严队发火干嘛?和他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他严疯子满脑子就是抓毒王破案,破案抓毒王,妈的,我很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安全保护你。”陆衡忿忿不平地点起根烟,表情很是沮丧。
“不有你吗?你不能保护我吗?”
“当然能,我….”陆衡顿了顿,坚定道:“我保护你,你放心。”
陆衡从小到大也没这么主动担心过关心过什么人,自从当了特警,保护民众更成了天职,但简铭却让他在这份天职上多了一层担当和责任,一份想要掏心掏肺去照顾的使命感。
平生第一回,想用命去护着的一个人。
“陆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简铭洞察心思也是天职。
“没事。”陆衡抓抓脑袋,皱着眉心用力吸了口烟,默默越过一地狼藉走向厨房。“对了,你有没检查掉了什么东西吗?他们这么翻肯定是想找什么,破坏只是在对你警告。”他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简铭。
简铭哼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零碎,“这屋里没他们要的东西。”随即接过水,吞了几口盯着陆衡:“严队是不是让你不要和我待一起?怕毒王不现身?”
“……”陆衡早知道瞒不过透视仪,他无言以对。
“别瞒我,我总要知道的,其实…我早做好心理准备,我也希望这事快点了结,你这么天天和我在一起,对我对案子都没好处。陆衡,你不要担心我,不管你在哪看着我,只要你在我就放心,就什么都不怕。”
简铭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诚恳,每个字都坚决无比。
“铭铭,我….”陆衡走近他,离他咫尺停步,想说很多话,却如鲠在喉,一句都说不出。
简铭轻轻抱住了他,垂下眼,靠他肩头小声说:“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懂,做你该做的事,我没你想象那么弱。再说,我还没找你舅舅呢,我哪敢有事!”
一句话说得陆衡鼻子发酸,他紧紧回抱着简铭,沉默着,此刻任何语言都不如就这么全心全意搂着他的铭铭。
“是你们家报的警吗?”门口响起一个粗狂的男声,紧接着半合着门被俩个身穿警服的片儿警推开。
深情相拥的两个人瞬间弹开。
这种反应力似乎与生俱来,简铭很快恢复淡定,陆衡经验尚缺,说出的话也有些欲盖弥彰,“我说,警察进人家可以不敲门的吗?”
“嘿,你们不是报案说家被砸破了吗?门都关不上了,还用敲吗?”一位个头高高撇个八字胡的中年民警反问。“我靠,这是偷东西还是上门寻仇啊,你们不是得罪什么人吧?”
满室的嚣张景观震惊了两片儿警,他们进入偷盗现场也算有经验了,估计还头一朝见这阵势。紧接着就是查看现场,询问了一番,等七七八八弄得差不多,天边已露出了浅青色。
“好了,天亮我们会去保安处调录像,你们这小区安保也不算差啊,怎么能让人这么猖狂登堂入室?收拾收拾屋子吧,我们先走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后半句是看着简铭说的。“你是房主吧?”真不怪他们要再三确认,询问现场时一直就是房主身边这个所谓朋友,黑着张脸的男人回答,房主是谁,俩片儿警脑子还真有点混乱。
“是,他是,你们不是刚记录了吗?”陆衡有些不耐烦,心里直犯嘀咕,现在的社区片儿警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嘿,到底你是他是?我们在和房主确认,麻烦你保持沉默好吗?”八字胡明显感觉到陆衡的不屑,身为人民警察的自尊心油然而生。
“有消息和我联系吧,辛苦你们大半夜了,谢谢了。”简铭插嘴调和。小崽子今天脾气大,他心知肚明。
送走片儿警,一夜无眠的俩人一丝睡意都没有,他们看了看彼此,很莫名的同时笑出了声。
一地的残碎,一屋的杂乱,可两人似乎没有半点想收拾的兴趣。
笑了半晌,简铭才讪讪道:“你这个生日过得真够充实的。”
“嗯,得记一辈子。”陆衡笑声渐渐平息,一动不动看着简铭,他不明白一个男人的怎可以生得这么招人疼。“铭铭,你累吗?”
“嗯?”简铭挑眉看他。
“我是问你累吗?想睡吗?”
“不想,不累。怎么了?”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我爸妈?”靠坐在沙发背上的陆衡站起身,向简铭伸出了手。
“现在?才六点。”简铭反问,但没拒绝。陆衡很正经的对他点头,他看了眼窗外鱼肚白的天,也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行,走吧。”
陆衡父母的墓地坐落在离市区十公里开外的南郊,墓园依山而筑,海阳市山不多,几处苍松翠柏的小山头与不远处的泱泱海岸遥遥相望,墓园大门立着一个古香古色的牌楼,上面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博爱园”。
不是清明不是冬至,平日大清早的墓地更显出几分清冷肃静,偌大的园子此刻只有他们俩人,顺着小道往前走,静的似乎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山林间,温度比市区低了好几度,简铭只穿了件单薄的风衣,突感几许寒意,不自觉地立起了领子。
“冷?”陆衡问。
“还好,可能早晨寒气重。”简铭摇摇头,对他笑笑。
陆衡把身上的夹克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自己只剩了件连帽卫衣,满脸怜爱,“这样好点吗?”
“别给我,我没那么娇弱。”说着想把陆衡的外套脱下,他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这姑娘才能享受的待遇,自己实在不愿等同。
“我不冷,热血沸腾着呢,听话,穿着。”陆衡固执地按住他的手,顺势在他肩头拍了拍。“前面上四层阶梯就到了,跟着我,这道儿都长一样,容易迷路。”
墓碑依梯层层垒叠,中间的过道旁摘种着齐高的松柏,远远望去,如复制黏贴的一排排格子,恍眼间还真认不出哪是哪。
“呵呵,有时真觉得在你面前,我就是个没自理能力的傻子。这就我们俩,你认为我还能走丢了?”简铭失笑,没再执意外套的事儿,带着陆衡体温的外套,的确很暖..
“哈哈,那保不齐,我老有种会弄丢你的危机感,反正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记住了。”陆衡拉起他的手,走上第一层台阶。
两个连成一体的合墓肃然地立在简铭面前,左边碑面上写着父亲大人陆之军,右边写着母亲大人顾梅。陆衡把在路上采的几束野花放在墓前平台上,迟迟没说话。
一阵风把墓碑前的小花吹到一侧,他蹲到地上,捡了块石头压了压,用手把平台周围的残叶碎物扫了扫,清理干净才缓缓开口,“爸,妈,对不起,好久没来看你们…”声音淡然平静,又透着些道不明的欲言又止。“今天来这么早,都没给你们准备什么,花都是路边采的,你们又要骂我混小子了吧。”他苦笑,坐在了潮气的地面上,伸手擦了擦碑上的照片。
简铭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衡一系列的动作,没打扰他。
“爸,妈,今天..我带了个人来见你们,没提前和你们说,别怪儿子。”陆衡抬头看着简铭,嘴里的话还在继续,“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妈,爸脾气不好,我先跟你说,回头你再给爸做做工作…..妈,你以前不是老说想知道我将来找的媳妇儿什么样吗?我把他带来了,我…带他来见你们了…”一段话说的义无反顾。
简铭眼神闪烁,有些意外他的直接和坚定。
陆衡转头,摸了摸照片上妈妈的脸,指尖微颤,“妈,他叫简铭,是个男人,但我爱他,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话音未落,简铭脱口而出:“陆衡!”
“过来,和我妈打个招呼。”陆衡没管他错愕的表情,坐在地上冲他打了个手势。
简铭有些茫然的走上前,这感觉很怪,他也去过墓地,即使站在自己许久不见的父母墓碑前也没像现在这般紧张慌神。
莫非,这就是见家长?
“简铭,我妈妈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以前就常说,我要是找了媳妇儿啊,她一定当自己孩子看,决不出现婆媳问题。”陆衡笑道,努力让气氛轻松,尽管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陆衡,你还说?…”简铭用手指在嘴巴位置比了个拉链的动作。什么媳妇儿?还婆媳关系?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小子真是放飞自我到没边了,真把他当姑娘了?
走近墓碑,简铭先慎重礼貌地对陆衡父母深深鞠了一躬,抬头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简铭,是陆衡的…男朋友。”他说得很没底气,像犯了错的孩子正向大人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