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往龙贵等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可出乎我预料的是他居然完全不予理会:“去中心处,不要太麻烦地尽快把这里的人杀了,利用空座町储蓄灵力制造出王键。”
喂喂!开什么玩笑?
我在心里目瞪口呆,这时的蓝染不是该狠狠逗一番一护的小伙伴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答话,蓝染就静静地看着空座町上方的天空,眼睛眯起来,良久的注视后自言自语般说道:“你不想快点见到么?灵王宫……”
“那些自以为可以永远踩在我们头顶做统治者的家伙,呵……”蓝染的脸完全冷了下来,从我的角度能看见的一点眼珠上像是覆了层极厚的冰,那声冷笑从他喉咙里轻轻飘出,带着浓郁的讽刺。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满脸运筹帷幄,然而现在却仰望着浑浊的天,就像在看着一个近在咫尺却永远不法触及的梦。
如果百年来的蓝染都是伪装出的假象,我想这一刻就是从镜花水月里走出来的真实——令人怜悯。
可那毕竟只是昙花一现,蓝染立刻收敛了情绪,仿佛刚才的一幕是我的幻觉,他用眼角瞄着我说:“阿银,难道你不觉得耽误够久了么?”
“这是什么话,对于穿界门的事我可是很冤枉的。”我无辜地挑眉,蓝染的笑容已经非常有深意了,我不能再引起他的任何怀疑,哪怕走错一小步对我都是极为危险的。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不如我们避开有灵压的地方,遇见醒着的人类也许会很麻烦。”
“是个好主意,阿银。”
灵能高低不等的人类散布在镇内,我说避开没昏睡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的,刚穿过几条街,我们就遇见了迈着虚步的大叔。
我的眼眸不由沉下来,是个好兆头,看来就算蓝染不主动去找那些孩子,命运的相遇还是不可避免。
男人在我们背后几步远的地方身首异处,尸体被灵压斩出一条整齐的口子,我甩了甩被溅上一点血的袖子,埋怨地说:“我早说过不要遇见了,唉……”
“那是……”蓝染无视掉我的表演,他的目光终于众望所归地落到了隔着两条街的龙贵身上。
“哦,那个啊,”我重新把手缩回袖子里,极乖顺的模样笑道:“想不到还有这么有活力的人类呢!”
蓝染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刻意转了方向跟了上去:“我记得她,是黑崎一护的朋友。”
我挑挑眉,表示期待他的下文——乌尔奇奥拉给十刃共享视觉的时候我躲清闲去了,在蓝染的心里,我不该认识这女孩,必须让嘴巴有多严就闭多严!
“真有趣。”
“只是稍微有点灵压的人类而已吧?在这重灵地里算不上……”
“阿银,”蓝染打断我,一字一顿地纠正道:“我指的是毁掉别人拼命保护的人这件事。”
他的话完全进入我脑子的时候,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深深吸着气,我若无其事地笑着跟上他:“说的也是,你还真是恶趣味呢!”
龙贵无法抵挡蓝染带有攻击性的灵压,这是预料中的事。即便是我也会感到压力,作为人类,她就像赤/裸着呆在南极的冰山雪地,单靠皮肤是不可能抵御彻骨严寒的。
这种痛苦无法形容,也许比死亡更让人无法忍受,我看着龙贵被冷汗浸透的身体,她瑟缩着努力想往后退一点儿——真是抱歉了,我只能利用一切手段达到目的。我在心里祈祷着事情不要再发生转变,要是蓝染兴起,真的在这里杀掉谁的话,我也会选择沉默。
这时一个形状不明的物体突然从窄巷里窜出来,我揉着眼睛惊叹了一把。用不知道什么办法引爆了蓝染脑袋的男人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着,一出现就不停地自我介绍,真的是太惊艳了,把我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哀怨一扫而空。
我故意笑出声来,遭到蓝染君的瞪视。
“呵,蓝染队长,重灵地还真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有趣的东西。”
戴墨镜的男人立马放弃跟龙贵的争执,冲着我鬼吼鬼叫起来:“居然敢称呼Hero为‘东西’?Boy必须知道Hero的力……”
不成调子的吼叫在蓝染释放的灵压下消音,某位大人虽然毛都没掉一根,但明显很不爽被这种白痴打断,他逐步扩大着灵压范围,那能量如同毒药一点点粉碎了观音寺可笑的手杖。
可半步也不退后的勇气却一点都不可笑。
我吹了声口哨:“不错的人类。”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插/入蓝染和观音寺中间,再一次打扰了蓝染泛起的杀戮心。该来的总会来,在蓝染意味深长的浅笑声中,我对上了乱菊的目光。
乱菊有一瞬间的怔愣,我想我的眼神足够让她觉得冰冷疏远了,骗得过她,才能骗得过蓝染。
蓝染威慑性的灵压对于乱菊的重伤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逐步蚕食掉乱菊本就没恢复多少的体力,甚至包括她的精神。
“真是不好意思啊,蓝染队长,”我笑眯眯地走上前说道:“我没想到她会来捣乱,我带她到旁边谈谈吧,很快就会解决的。”
蓝染笑着看我:“有什么关系,就在这里也可以。”
“那怎么行?我可不想打扰你。”我猛地跃起来,用手臂揽过乱菊的身体瞬步离开。
当我真正碰触到乱菊时,我突然前所未有地敬佩起市丸银。
乱菊身体极度虚弱,被我揽走时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她全身冷汗,露出来的皮肤滚烫,多半是发着高烧。纵使对乱菊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我仍然感到一丝心疼——要是把她看做比性命还重要的市丸银呢?
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重伤的乱菊从半空摔到地上的?
要是……换成白哉呢?
这么想着,我下手的力道不知不觉轻了许多,乱菊后退好几步才站稳,却没有摔倒。
我等到她喘匀了气才缓缓问道:“乱菊,你来了也于事无补,明明都站不住的,又何必这么硬撑呢?”
这是实话,我对她的感情不深,接触也少,其实她应该也看得出,在我心里唯一的那个人不是她,所以这时候还能撑着赶过来的笨女人,让我有点感动。
“我当然要来……阿银,就算不是为自己,也为了……别人的拜托我……”乱菊咳了两声,勉强平稳住呼吸,她说:“你为什么要听凭蓝染摆布?背叛了你的部下和尸魂界,还有朽木队长他……”
汗滴数不清地落在乱菊肩颈上,她的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模样狼狈,在说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她眼中的光芒不自禁地黯淡了,下意识偏开视线,轻轻咬着下唇。
我说:“难不成,拜托你的人是朽木白哉?”
乱菊盯着我不说话,可我完美的笑容让她根本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她更加困惑了。
“哎,乱菊,”我却不能在这里耗得太久,我一步步慢慢靠近,又慢慢将神枪的刀刃贴在她皮肤上,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朵:“那你来之前有没有想过,哪怕是对朽木白哉我都可以挥刀,何况是……”
我的话中夹杂着讽刺的低笑,过于明显的杀气令乱菊全身僵硬,更加无法动弹。
“阿银你……”
浑浊不清的光截断了乱菊的声音,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我揽住她的身体,平放在天台上。白伏可以强行催眠她的精神并完全隐藏灵压,可对身体毕竟有所伤害,乱菊伤势严重,破损的内脏再度受创,从腹部裂开的伤口流出来。
我用手指沾着血抹在她嘴角,近乎温柔地轻轻抚摸着:“这份疼……谢谢你代替他承受……”
巨大的爆炸在空座町内带着强烈回音,我赶到这里时,蓝染刚好弹开面前几个石碑形状的土块。
“我回来了。”我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用同样轻的声音说道。
蓝染立即把注意力转向我,往我带走乱菊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的灵压消失了。”
“嗯,没错,我杀了她。”
虚一样跟人类反转的白色眼球骤然一缩,蓝染揶揄地笑道:“是么,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对她舍不得。”
“为什么?”我笑着从他旁边错身走过,看着傻了似的忘记逃跑的一群人,“难道你忘了,在双殛我最后还捅了朽木白哉一刀,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珍视的,也在那时候丢掉了。”
我用从头到脚散发的危险气息警告了那群笨蛋,他们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在逃命的,踉跄着哄然跑了起来。
我的手在袖筒里攥紧又放开,一点点地让每寸皮肤都变得冰冷,到了这一刻,我反倒不担心了。一步步按着我所预知的那样走下去,纵使不能成功,纵使产生什么变数让整个尸魂界沦陷,那也是我死之后的事了。
“真吵啊,”蓝染转过来,“我也厌倦捉老鼠了。”
“是你自己要这样拖拖拉拉的嘛,再说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提前多几条灵魂罢了。”
“不,阿银,”蓝染在我言语的引导下终于抬起手臂,将刀尖对准闹哄哄跑着的人们,说道:“他们的死可以刺激黑崎一护,说不定能增加些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