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走廊回归平静之后,我打开门往关押织姬的房间走去。
织姬被关在比较偏僻的小单间,虚夜宫的建造非常奇特,每个房间空间都很大,而所有的窗户又建在极高的位置。这儿的桌椅是被拉长的形状,多数会议室里蓝染的位置是高高在上的,似乎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他找到某种王者的权威感。
蓝染不信任任何人,自然也得不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向往,有的只是单纯的对力量的崇拜,或单细胞生物被洗脑后的花痴迷恋。
这些自然满足不了他,建筑上迥异的风格也就稍微能弥补一下他失衡的心理了。
门口没人看守,不过有很多监控设备。我推开门时她正站在屋子中间,仰望着高高的窗户外漆黑的天幕。
“那是假的。”我说道,举起从别处拿来的虚圈特质制服示意她接过去:“我送来了你的‘囚服’,不用太感谢我,这是蓝染队长喜欢的样式哦。”
织姬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她的防备心几乎趋于负无穷,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指着我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不是……队……”
好吧,我对这女孩的智商还是不要过多地期望了。
见她完全没有主动迎接新制服的意思,我只好讪讪地走过去丢到床上,说:“作为蓝染队长的新玩具,你要有尽力讨好他的觉悟啊,织姬。”我把两只手插在袖筒里,笑眯眯地又说道:“明白吗?你还不想死吧?”
井上的眼睛很大,眼角和眉尾向下垂着时看起来跟乌尔很像,不过表情的含义就大大不同了。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中,女孩子并不需要压抑她的恐惧,比起乌尔那副棺材脸生动可爱多了。
“不、不想。”她讷讷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紧盯着我充满了戒备。
我走到她刚才站的地方,仰起头,那扇小窗上敷衍性地装了几根铁柱,顺着不明材质的透明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新月。假的天、假的月亮,已经耗尽了蓝染的耐心似的,他连假的星星都懒得去做出来,就这样黑压压地盖在虚圈头顶,如同一只铺天盖地的漆黑巨爪,所有人都在这下面勉强偷生。
井上保持着警惕退后两步,沉默地朝我的视线处望了望,又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这片天空笼罩的地方都在蓝染队长的掌控之下,没人逃得掉。”我说着转过头,对她笑了笑:“你说对吧?”
井上以为这是对她的试探,紧张地说道:“我没有想逃。”
我认同地点头:“哦,那就把这话当成是对可能会来救你的人说的吧。”
她立刻更加紧张了,按着我的话不由自主地推测下去,很轻易就能让她想起几个名字。井上漂亮的脸缓缓浮现出动摇的神色,揪紧了不知何时被抱在怀里的新衣服,彷如抓住某根救命的稻草。
“看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想到谁了?”我凑近她,女孩太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她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到底没能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我摇摇头,笑得有一点无奈:“猎人的笼子是没人可以打开的,所有的闯入者都会被猎枪杀掉,这里是蓝染队长狩猎的乐园,你想啊织姬,谁会傻乎乎地主动来送死呢?”
井上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她眼中的光芒尽失,甚至有些哀求:“是、是的……谁也……不会……”
为葛力姆乔恢复手臂前,蓝染已经用自己压迫性的灵压吓唬过她,对蓝染莫名的恐惧感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体会过那种灵压的人类是不可能摆脱蓝染给她的心理压力的,她的思维里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更强的存在,能做的也只有一味地祈祷了。
“别怕,”我的声音已放得很轻,可还是把神精紧绷的井上吓得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我说:“你的能力特殊,蓝染队长很中意,而且你太过重要了……你是笼子里最让猎人喜欢的鸟儿,可也要小心,越是喜欢便越是不能让你飞走……”
我的话顿住,虚圈的静谧突然被某种力量打破,三个带着独特味道的家伙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虚圈是个极为排外的地方,弥漫着破面和大虚特有的灵压感,因此当异类进入时就会非常突兀。
即便井上只是个拥有点特殊能力的人类,也能察觉到空气中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只不过她一时还不能分辨出是黑崎一护。
这群充满活力的蠢货,却总能大难不死,偏偏又可以把所到之处搅得天翻地覆。
“月牙天冲……”
“诶?!”熟悉的招数像根针刺了井上一下,她敏感地看看我,又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说:“是不是很像?我很期待稍后能欣赏现场版,不过大概……”
井上多少明白了些,犹豫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是黑崎同学他……”
乌尔的灵压出现在门外,越来越近了,我于是把食指竖在嘴边神秘兮兮地笑着打断她:“记住我的话,做一只能讨他欢心的鸟,你会活得更久。”我说着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见井上仍旧一副犹疑不决的样子,便笑起来:“对了,忘记提醒你,我就是那时候砍了兕丹坊手臂的队长哦,前三番队的。”
“哦!”井上不负所望地恍然大悟,我果然在她的脑袋里不知道跟谁的名字划上了等号。
“是你修好了兕丹坊的手臂,真厉害。”我下意识用左手攥了攥右臂,恐怕再过几个小时,它就不属于我了。我自顾自地低笑起来,转向井上说道:“我该斩兕丹坊的脖子试试,看你还能不能恢复。”
刚刚不知为什么而放下些防备的井上,忽然又紧张起来,愣愣地盯着我,不过还不等她回答,我就转身离开了。
“开玩笑呢,他不会杀你,至少现在还不会……我就不一定了,”我一脚迈出去,微侧着脸用眼角扫了一下她,摇头笑道:“因为我是笼子里最让他讨厌的一只鸟。”
背后的门还没全部关上,乌尔就出现在拐角处,他早就感知到我,并不特别惊讶,只是一路往这边走着的时候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看上去比井上更戒备。
我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重新把手收回袖筒,探着头凑近他笑道:“不用那么防备我,你是来找织姬的?我刚刚看过她了,心情还不错。”
“她是蓝染大人的人,”乌尔立刻说道,顿了顿,又调整了一下语气说:“请您不要轻易扰乱她。”
“我怎么会呢?”我笑得很无辜,伸出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错开身把嘴凑到他耳边:“倒是你哦,可不要小瞧了人类,他们的心情可不是简单地设计个圈套就可以掌握的,呵呵……”
乌尔下意识地缩了缩靠在我这边的脖子,把头歪了歪,很隐晦地躲了我一下:“多谢提醒。”
我很清楚乌尔的固执性格,他认准的东西很难被改变,遗憾的是他目前认准的只有蓝染的实力和我的“阴险狡诈”,这天大的冤枉估计我是没机会来洗清了。所以他不出所料地还是用言语刺激了井上一番,过了一会儿,两只小破面才气势汹汹地从他手中带走了井上。
没意外的话,井上很快会看见崩玉,这是蓝染故意吸引她留在虚圈的一个骗局,我没什么兴趣去看,但想了想还是往那边溜达着过去了。
蓝染跟井上的谈话很短,女孩太过怕他,根本不敢说什么话,而对于这种柔弱无用的存在,蓝染多半也是没有太大兴致的。我出现在门外的时候,蓝染立刻就结束了谈话,让人把井上送走了。
“真难得你会来这,你很在意那女孩?”蓝染借着打开的门,赏了半张脸给我,斜着眼睛看过来。
我用肩膀倚着门框,笑着说:“因为蓝染队长你很在意她,我好奇嘛。”
蓝染轻蔑地微眯着眼睛,嗤笑一声并不反驳我,他毫不介意地当着我举起手里的崩玉,在指间把玩着:“阿银,你能相信么,仅是这么一颗小东西,就能具有如此大的力量。”
“哦?你是指破面的事,还是尸魂界的事,还是针对井上织姬心理的事?”我反问他。
蓝染但笑不语,收起了崩玉,我们都能清晰感觉到一护等人的灵压在剧烈波动,很明显是已经跟那些看守的喽啰们交上手了。
“阿银,”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冰冷的眼珠里映着笑得没有丝毫破绽的我,他说:“真遗憾呐,难得你跟朽木队长见上一面,我本不想那么快让你回来的。”
我的笑容不变,左腿往后退了半步,对他行了个礼,弯着腰抬起脸仰视着他说道:“留待以后吧,我想还有的是时间,不是么?”
蓝染居高临下俯视着我,沉默不语,眼中有不屑的光,良久他才慢慢挑起一点嘴角,点了点头:“没错,阿银,你是聪明人。”
他说完向外走,我很自然地落后两步跟在他后面,只听他已恢复了平日里斯文儒雅的声音,说道:“叫上要,我们跟十刃简单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