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坏了吧?”
竟然还是简风扬,梁冰没想到他这嘘寒问暖的劲头还没完,一时间有点错愕。
“呃,还行,没那么疼。”他抬手想要挠头,突然想到后脑勺的伤口,手又尴尬的放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
“谢谢,要不是你,我这脸得被崩掉一半。”当时他是他正对着炸点,梁冰在他身边,离炸点还有一段距离,要不是他扑的及时,简风扬觉得自己可能直接交待了。
“崩掉一半夸张了,这是空包弹没那么邪乎。”梁冰不愿意把这事形容得仿佛他真救了简风扬一命一样,这就是警察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如果他不管,弹壳也顶多在简风扬的脸上划一道,破个相,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要真破了相,白天儿该伤心了,梁冰觉得自己也算间接为了朋友吧。
“那也谢谢你。”谢谢和谢谢你,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分量明显不同。不管梁冰怎么想,简风扬已经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了。
“应该的,我是警察。”
怕伤口裂开,导演赶紧让梁冰休息了,今天只拍简风扬的戏份。梁冰走到房车休息,看车里喜悦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眼睛肿得像金鱼。
“梁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一个口子至于这么哭吗?”梁冰寒了一下,虽然喜悦跟身边半年了,他还是有点不会和女孩相处。
“当演员……太危险了。”喜悦一边哭一边抽搭。
“不危险,没有当警察危险。”梁冰想起自己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散打训练被教官揍的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这点伤才哪到哪,这还值得掉眼泪?
“行了,别哭了,再哭我找人给你送回去,你别跟组了。”梁冰真受不了女孩哭,感觉车里的空气都被喜悦抽搭走了。
“我不走,我得留下照顾你。”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就帮我备着剧本手机什么的就行。”梁冰让喜悦把自己手机拿过来,一开N个未接来电和未读微信。原来他受伤这事,被剧组宣传放上了网,小视频,动图,照片应有尽有。尤其是简风扬满手血的那张照片下面的评论,粉丝们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英勇就义了呢。
“我靠,要不要这么夸张?”梁冰怕“家里”吓着,赶紧给回了电话。三姐抓着他一顿磨叽,嘱咐来嘱咐去的,除了没哭,跟喜悦也差不多了,话里话外埋怨陈浮给自己攒了这么一个破戏。
“我就喜欢演警察和军人,陈哥这是了解。”
撂下三姐的电话,梁冰给陈浮回电话,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明明是他受伤,却忍不住担心陈浮,希望这大哥只是去哪里浪了,不是出了什么事。
麻药劲儿彻底过去了,后脑勺伤口隐隐的出现裂痛,梁冰正有点心烦,突然听见外面出现隆隆的噪音。他站在窗前一看,训练场上赫然听着一架直升机。机场门打开了,走下来的人竟然是陈浮。不知怎么的,烦闷一下子没有了,就像被直升机螺旋桨带起的风卷走了一样。突然发现在母亲去世之后,还是有人真实的在关心着自己,不是在网上发几个大哭的表情,不是打一个电话,而是切切实实,飞越几百公里,来到你面前。
“我这就是小伤,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梁冰说。不知道是心疼他旅途劳顿,还是男人本能的就是口不对心,明明心里感动的淌水,就是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
“我知道,那也得来看看。”陈浮的语气也很淡定,明明接到制片电话的时候,心里慌得一逼,现在见到人没事,一直悬在千米高空的心,才跟着直升机一起落了地。
陈浮让梁冰转过去,给他看看后脑勺,才发现剧组的大夫也挺不负责任,缝针的时候给梁冰剃头就剃伤口周围,梁冰其他地方的头发还在,整个脑袋被剃出一个东非大裂谷。
“你这什么头型,跟东非大裂谷似的。我给你收拾收拾”陈浮笑着说完,就找化妆师借了一个电推子,亲自给梁冰剃头。
电推子的嗡嗡声,吓得梁冰一抖,声都颤了。“哥您成吗?”
“怎么不成啊,我的头都自个儿替。”
“手下留情,我是伤员。”
“那你老实点,别动啊,要不然被电推子挤一下,得比你现在的伤都狠。”
梁冰举手投降,由着陈浮围着他脑袋折腾。陈浮也没什么手法,给梁冰推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平头。不足一厘米的碎头发落了梁冰满脸,拿毛巾掸了半天还是弄不净。陈浮没办法,只好伸手,一根一根帮梁冰摘掉。
陈浮仰着头看他,神情专注认真。他的手指干燥温暖,触到梁冰脸上,像带了电,竟然比碎头发还让他心痒。像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骚动。
“嗬,怎么脸还红了?”陈浮感觉到梁冰脸上温度的改变,开口逗他。
“我都晒这样了,还能看出红?”梁冰嘴硬。
“能啊,跟紫茄子似的。”陈浮笑道。
“那是你气儿喷我脸上了。”梁冰别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没口气吧?”陈浮继续贫。
“有仙气儿。”俩人又开始说相声了。
陈浮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一路坐直升机,至少得在剧组住一宿才能恢复他被晃散架子的“老胳膊老腿儿”。只是他没想到梁冰竟然也要睡这屋。
“我听说给你安排跟简单住一屋。”
“我俩住一屋基本不说话,没意思。”梁冰还是喜欢以前在队里跟同事一起在宿舍啃鸡爪子看球的生活。
“干嘛不说话,演对手戏得多交流。”陈浮人缘还是比较好的,跟谁都能聊两句。
“他可能就不爱说话吧。我……其实那天微薄之夜我跟陆总说话被他听见了,我不好意思找他说话。”梁冰想起陆遥说“剧组夫妻”,心里还是一阵隐隐的疼,也许他就是不愿意再跟谁做剧组夫妻,才不愿意主动开口。
“说什么了?不是问爱没爱过这种蠢问题吧。”果然他还是没有放下。
“我忘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只要不断告诉自己我忘了,总有一天会真的忘记。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孺子可教。”陈浮满意的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语气,郑重的说,“合同里临时加一个约定条款,忘了你自己是警察。”陈浮现在想想还是后怕,梁冰只是被尖锐的石头划了一下,要真是弹片,绝不止伤这么轻。
“可能是本能吧,再给我点时间反应,我就喊他自己跑了。”梁冰也进娱乐圈快一年了,也没真的再把自己当成保护人民群众的警察。但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本能就会自己跑出来,强制身体行动。
陈浮想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梁冰从警校到警队,一共五年时间,而在娱乐圈满打满算还不算一年。也许等他在圈里也待上五年,那种本能就自动消失了。最后只好无奈的说:“拍戏的时候,不行就上替身。”
“替身那动作做的还不如我呢,看着太别扭。”梁冰在警校散打和自由搏击都系统的学过,有时候看着替身的野路子不舒服。“不过真危险导演也不能让我上,没事。”
“照顾好自己,再受伤我就雪藏你。”陈浮咬牙切齿的说。
“好。”梁冰好脾气的答。
第37章 化学反应
陈浮住了一宿,第二天也跟着梁冰去现场转转。一到现场,陈浮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怪不得三姐骂他,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长了泡,给孩子攒了这么一个破戏啊,现场飞沙走石、扬尘暴土。梁冰迷彩服外面,满身挂的都是弹匣子,肩上扛着05式5.8毫米微声□□,陈浮看着就觉得沉。
“老陈,来一棵?”制片主任给总制片陈浮递烟。陈浮比他小十岁,叫哥实在张不开嘴,叫小陈又显不出地位,就折中叫了老陈。
“得您一棵。”
“你不来串几场戏?”
“您可饶了我吧,抽颗烟就抽我一嘴沙子,还拍戏?”陈浮一边抽烟,一边嫌弃,看着不远处的梁冰,忍不住皱起眉头,是真心疼呀。
“多亏了你们梁子,要是真崩了人,我和导演怎么付得起这个责任。”制片主任现在想想还一后脊梁汗。
“再听说我们梁子少一根头发,你们也都别(在这圈子里)玩了。”陈浮说话是开玩笑的口吻,脸上的每一块肌肉也仿佛都是笑着的,但是眼神锐利冰冷,看得制片主任浑身一颤。
“不能够了,再不能够了。你放心,我出事也不能让梁子出事。”
“谁也别出事,咱高高兴兴的杀青就完了。”
只待了一天,陈浮就受不了了。既然梁冰没事,为了自己的心脏健康,还是尽早回吧。要不然成天看一眼就心疼,早晚心脏病。
“哥你这就回了?”梁冰震惊,陈浮折腾一趟,就待一天。
梁冰的反应让他窃喜,又忍不住逗他,“怎么着,舍不得我啊?”
“你走了没人跟我说话。”明明可以说的再肯定一点,梁冰就是莫名的不好意思,以前没这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