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没懂,陈浮却懂了,现在还时机未到,急不来。“你也不用逼自己现在就调整回来。想哭的话,哥的肩膀借你靠。”陈浮拍拍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梁冰的身材,自觉有些寒碜。这肩膀一点也算不上宽厚啊。
“我块头太大,靠不下吧。”梁冰笑笑,眼睛里却怎么也没有开心的神采。他自打进入警校受的就是警察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硬汉教育,再怎么难过,他也不会为了谈恋爱而掉眼泪。还不如把这泡咸盐水攒在泪腺里,等到哭戏的时候,再肆无忌惮的放出来。
梁冰的反应,陈浮不意外,伸手拍拍他的后背说,“打球去。”
梁冰还从来没有大半夜出去打过球,一时有些懵逼。
“就当陪我这个老夜猫子了。”男人嘛,夜晚总是要做些运动才睡得着。
“好。”梁冰答应得也痛快,被咖啡浸泡到疼痛的神经,躺床上也睡不着,倒不如去出出汗,痛快痛快。
夜晚的露天球场被两辆跑车的大灯照得亮如白昼,与其说是打球,不如说是陈浮看着梁冰打铁。篮筐前沿,后沿,左边,右边,篮脖子,篮板都被梁冰乱七八糟的投球砸的叮当乱响。这么一宿砸下来,陈浮估计第二天筐都是歪的。不过只要梁冰能发泄出来,哪怕把篮球架子砸塌了他乐意赔。
某高层豪宅的77平主卧里,钟超林照例在事后起身,坐在床边抽烟。徐天迷迷糊糊的伸手缠住他的腰。
“听说最近你跟陆遥走得挺近?”钟超林拉家常般的随口问道。
“咳,解闷儿呗。”徐天手不老实的在超哥的小腹上“撩”,调侃道:“吃醋了?”
“我吃你们小孩的醋有意思吗?”钟朝林笑道,扭头超徐天脸上喷了一口烟,看他皱眉,笑得更欢,眼角挤出了几道笑纹。“是他拿你解闷儿,还是你拿他解闷儿?”
“当然是他拿我解闷儿啊,因为我比他有趣儿啊。”徐天眯着眼睛笑,一派纯然毫心机的样子。
钟超林捏着徐天的尖下巴,咂么了一下嘴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徐天晃了一下脑袋,把自己的下巴从钟超林的手里挣脱出来。“那您能不能受累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看你表现。”钟超林把徐天抱在怀里,再次吻上了他的嘴唇。
徐天软倒在钟超林怀里,装作沉沦在欲望里的样子,眼眸中的温度却一点一点降下来,不再有期待和爱。他知道这个一手捧起他的人,永远也不会爱他。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摆在货架上,包装精美的商品。
翻云覆雨中,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直到钟超林离开,徐天才舒展了倦怠的身体,伸手去摸手机。
是陆遥的未接来电。
徐天想起陆遥,想起他那天等待结果时的焦虑,不知道那个结果会对他产生怎样的影响。他看了一下手机上方的数字时间,凌晨3:29,却还是按着陆遥的名字,把电话回了过去。
没有人接,徐天想到自己这个电话也会变成深夜的未接来电,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倒下放空自己,闭上了眼睛。
“看看你自己像个丧家犬似的,你这样的人也有人喜欢?”
“对,我明明有家,确是彻彻底底的丧家犬。”
没有家,没有家人的丧家犬。
“come on, come on.put your hands into the fire.explain,explain.As i turn and meet the power……”很久没有听见的歌,让陆遥从噩梦中挣脱而出,是他设給陈浮的专属铃声。他手有点抖,好几下都划不到点儿上,接不起电话,不知道是因为红酒的后劲儿还是太久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而激动到发抖。
“喂……”陆遥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赶紧清了清嗓子,又出了一声“喂!”
“怎么着哥们,昨晚儿喝大了?”
陈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遥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一些。“喝了点,不多。”
“那今晚儿还能接茬喝吗?我还欠你顿酒呢。”
“能啊,没喝死之前你的酒我不能错过。”好久没有和陈浮这样聊天了,陆遥仿佛一秒钟就忘记了昨晚的痛苦,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就今晚吧,怕欠太久你找我要利息。”
一夜宿醉的疲惫仿佛在一瞬间消散了,陆遥的眼睛换发出许久未见的神采。在去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仅仅是他和陈浮关系的回光返照。
陆遥化了个精神的妆,却发现陈浮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怎么搞的,又刷夜去了?”陆遥随口问,把担心小心翼翼的包裹在心里。
“陪梁子打了一夜的篮球,白天才睡了一会儿。”陈浮打了一个哈欠,给陆遥和自己斟上梅子清酒。
“你还真有精神头跟着小年轻疯。”陆遥还是忍不住开了嘲讽,他抿了一口酒,发现这酒和他现在身体里的血液一样,都是酸的。
“这不是孩子失恋了吗,我不抓紧点儿,这趁虚而入的空儿没了。”陈浮也端起酒盅咂么了一口酒,又轻轻放下。
“那你得感谢我给你机会。”陆遥笑笑,紧盯着陈浮看。
“你不喜欢他吧?”陈浮也直视回去。
“你怎么也愿意问爱没爱过的问题,不符合你的情商。”
“不喜欢你就别玩他。”陈浮语气不重,下手却不轻,他把酒盅砸在桌上,富士山型的清酒杯,应声而碎。
“我玩他?”陆遥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饮尽,低声的喃喃说:“是老天爷玩我。”为什么妈妈要把我扔掉,为什么我要被陆家领养,为什么小远要出生,为什么他出生之后爸爸妈妈就不再爱我?为什么你爱他?为什么我爱你?
“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到他,这是底线。除此之外,你什么事我都愿意伸手,你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告诉你我小时候遗弃了你的爱人,你会原谅我吗?我告诉你我爱你,你就会爱我吗?你都不会,所以还让我说什么呢?“就这样吧,咱们到此为止。”陆遥大步流星的走出包房,重重的甩上了木质大门。
第30章 路演
梁冰再见到陆遥,是在路演的时候。他远远的看着陆遥和导演、制片谈笑交流,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笑容,用多大音量跟他打一声招呼。正在他犹豫着不知道该迈哪只脚的时候,一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梁哥!”
梁冰被吓了一毛,扭头看见白天羽孩子般的笑脸,又放松下来,也笑了。“挂着舒服吗?赶紧下来。”
白天羽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却看见梁冰还时不时的往陆遥的方向看。“情人见面分外眼红是吧。”
“什么情人,小孩子别瞎说。”梁冰把白天羽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扣在了脑袋上,拉着他去了角落。
“你以为我出剧组了就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哥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剧组,大家都知道你们好上了。”白天羽的眼神天真无邪,却总能说出些仿佛是看透世情的话。
“没有,我们没在一起过。”无疾而终的短暂恋情,除了当做没发生过还能怎么样呢。梁冰扭过头,皱着眉否认。
本来白天羽只是想随便炸他一下,看这反应是俩人真的因戏生情过,只不过戏散了,情也淡了。不不,有可能梁哥这边还很浓烈,是陆遥单方面撤火不玩了。
“对嘛,跟我一样做个小纯洁多好。”白天羽笑得跟朵花似的,活脱脱一个含苞待放的祖国花朵。
“你还纯洁?思想最复杂的就是你了。”梁冰揉了揉白天羽婴儿肥的小肉脸,把花朵搓成一个包子。
“一会我跟你坐。”还不等梁冰说话,白天羽就冲不远处的喜悦喊,“悦姐一会你上我车,我跟梁哥坐。”
喜悦看了梁冰一眼,见他不反对,就上了白天羽的车,和白天羽的助理坐一起。
“就这么给我安排了?”梁冰喜欢白天羽这种热闹,或者说他现在很需要这种热闹。
“安排的明明白白滴。”白天羽眨眨眼,然后甜甜的笑了。
陆遥坐自己的房车,梁冰和白天羽做别克商务,其他工作人员上大巴车。剧组等级分明且浩浩荡荡的奔赴点映的学校礼堂。
跟学生坐在一起看了电影,刚开始白天羽还咯嘣咯嘣的吃着爆米花。看到一半自己的角色死了以后就开始抱着爆米花桶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白毛京巴儿。
“怎么看自己的戏还哭啊,不哭了,擦擦。”梁冰给白天羽递了张面巾纸。
“我是看你在里面哭的可怜才哭的,又不是为了自己。”白天羽到底是童星出身,功底过硬,边哭边说气息一点都不乱。
“那也别哭了,爆米花哭潮了就不好吃了。”梁冰哄小孩似的哄着白天羽,他执勤的时候就对小孩哭没辙。
“那你把上面潮的吃了,我吃下面脆的。”
“好,我吃行了吧。”
白天羽终于笑了,虽然他为自己在戏中的命运委屈,但是被宠着的感觉,很不赖。他打小就出来拍戏跟组,出来工作你的身份就是演员,而不是小孩,大人们也许会逗逗他,但不会宠他惯他。只有梁冰,这个大龄的同班同学,愿意让着他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