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胤禩身上涌出来的暗红色血液,其实那暗器并未伤及胤禩的大动脉,流血并不多,只是颜色有些吓人,胤禛也顾不得其他,用力撕开胤禩的衣襟,俯□子开始吸吮那暗红的血液,然后吐掉,直到血液开始变得鲜红。胤禛又迅速把胤禩的衣服遮住,紧紧地抱着。
胤禩此时浑身发抖,连嘴唇也开始哆嗦,胤禛也没有心情管太多东西,紧紧抱着胤禩,已经急红了双眼,也顾不得什么忌讳,对着侍卫大吼:“快叫太医啊!”
康熙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人宣御医。
“把廉亲王送到养心殿。”
如今离这个地方最近的也就是养心殿了,胤禛听了康熙的话,也不劳烦他人,直接把胤禩抱起来。其实胤禩并不轻,虽然看起来消瘦,却很有分量,只是胤禛抱起来似乎毫无压力,抱得很轻、很温柔,也不知道胤禛用了多少力气。
康熙看着胤禛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然,康熙还是跟了上去,这边出了事情,那边宴会上很快听到消息,都前往养心殿。
最先到的自然是胤禟,看到胤禛站在离胤禩最近的地方,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假惺惺的!”
胤禛自是没有心情理会周围的气氛,只是盯着御医搭在胤禩腕上的手,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慢,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御医还在皱眉,御医是太医署里医术最好的,专门负责康熙的病情的太医,为何这么慢,难道胤禩的毒真的那么难解?
康熙在旁边看着,看着胤禛焦急的神情,毫无掩饰的紧张之情,康熙皱眉,又想起了之前胤禛胤禩两人南下时,胤禛为胤禩挡刀,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胤禛与胤禩之间不冷不热的态度,总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有种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偏偏想不明白。
御医的手刚刚离开胤禩,胤禛就紧张的抓住,努力平静下来,但说出的话还是颤抖:“小八怎么样了?”
那御医道:“并无大碍,幸亏雍亲王即使把廉亲王身上的毒液吸了出来,如今开一些药,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雍亲王也最好喝一些。”
胤禛无力地放开御医,看着床上的胤禩总算松了口气,扑通一声昏了过去。
细看之下,胤禛嘴唇已经发紫。
这边又是好一阵忙乱。
康熙则彻底愣住了,胤禛可以为胤禩挡刀,胤禩肯为胤禛挡暗器,胤禛为了胤禩的安危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这两人绝不是对头,表面上的你死我活都是假的,他们两个竟然,竟然……
康熙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恼,他甚至想大发雷霆,把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逐出京城,可是这两个儿子不成器还有谁能够担当大任?
康熙疲惫地交代了一下,让李德全扶着回去了。其余的自然是散的散,走的走,唯独胤禩和胤禛因为昏迷留在了养心殿。
胤禛并无大碍,喝了碗解毒汤也就慢慢地醒了,醒来时东方已经开始泛白,微微的光亮透过纸糊的窗户,照的室内暗暗的,胤禛首先想到的是胤禩,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胤禛猛然起身,站起来才发现有些头晕,苏培盛听到动静,赶紧揉了揉眼睛,小跑到胤禛身边,担忧道:“爷,你总算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胤禛摆摆手,强撑着身子问道:“这是哪里?八爷怎么样了?”
苏培盛端了碗白粥,安慰道:“这是养心殿偏殿,八爷就在旁边,已经没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能够醒过来了。”
胤禛也不理会苏培盛手中的粥,径自打开门往隔壁走,苏培盛苦哈哈地在后面端着碗,劝阻道:“爷,这是皇宫啊。”
胤禛停下脚步,瞪了眼多嘴的苏培盛,继续往前走。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皇宫,可是他要看到胤禩的心情太过迫切,一刻都不想等,想马上看到胤禩,看到他平安无事,看到他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似乎只有那样,他的那颗心才能有着落,否则总是觉得空空的,像是缺了个大洞,补都补不上。
胤禛没想到他刚打开门就看到要抬脚进来的李德全。
胤禛愣住,问道:“李公公有事?”
李德全焦急道:“爷,万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醒来就让奴才来找你,说看看爷醒了没,如果醒了,就随奴才走一遭。”
胤禛皱眉:“皇阿玛可有什么嘱咐?”
李德全叹了口气,为难道:“奴才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受了惊,回去之后一言不发,躺在床上发呆,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让奴才来叫您。”
胤禛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李公公稍等,待我梳洗一下。”
李德全恭敬道:“爷可要快点。”
胤禛点头,让苏培盛伺候着迅速洗了洗,就跟着李德全走出去。
北京的寒冬很冷,寒冬的清晨更冷,胤禛冻得缩了缩脖子,拢了拢披风,他直觉这次康熙叫他不会有什么好事。
路上胤禛自然要问李德全,只可惜这次连李德全自己都不明白,想帮胤禛都帮不了。
胤禛到乾清宫的时候,看到斜斜地康熙坐在床上,精神很是不济,胤禛跪下行礼,康熙才看向胤禛,眼神总算是有了焦距。
“李德全,你先下去吧,朕有话跟雍亲王说。”
李德全担忧地看了眼胤禛,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胤禛跪得笔直,康熙不发话,他自然不敢起身。
康熙转头看向胤禛,叹了口气,拍拍床边的位置,道:“起来吧,到这边来。”
胤禛谢了恩,小心翼翼地坐在康熙身边,垂眸等着康熙的训斥,表面上很是平静,内心紧张得不行。
“胤禛啊,昨日你跟胤禩在假山旁做什么呢?”
“儿臣出来透个气,正好看到八弟喝多了,在假山旁吹风,儿臣才过去看看。”
“你们倒是凑巧,正好跑到一个地方,那里偏偏还有刺客。”
“皇阿玛,那刺客能够轻而易举地进皇宫行刺,绝不简单,皇阿玛应该慎重处理才是。”
“这个朕知道。”康熙无力道,他认真看着胤禛,发现这个儿子的心思还真是深沉,这么不着痕迹地就把话题转移了。
“你跟胤禩是怎么回事?”
胤禛皱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万万不能说的,康熙有这么一问,难道昨天真的让他看出了什么?胤禛正在踌躇之际,康熙再次开口:“你曾为他挡剑,这次他又为你挡暗器,你们甚至可以为对方牺牲,你们关系还真是好哇!”
康熙说得很平淡,听在胤禛耳中无疑是惊涛骇浪,这种关系他怎么能说,怎么能承认,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便由他来承担好了。
胤禛深吸了口气,对手康熙笃定的眼神,答道:“儿臣为他挡剑只是碰巧,至于为儿臣挡暗器,他心中应该是怕皇阿玛您受伤,才挺身而出的,他只是没想到儿臣挡在了您的前面。”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的,在你心中,胤禩的安危甚至比你的生命都重要?”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其中全是笃定的成分,胤禛苦笑,看来是瞒不过了,再瞒下去,反而不如承认的好,胤禛起身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看着康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请皇阿玛恕罪,儿臣对小八是有不为人知的心思,儿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想要好好对待他,不容他受半点委屈,儿臣自认为隐瞒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皇阿玛发现了。”
“啪”得一声,胤禛左边脸上出现清晰的五指印,红白分明,嘴角溢出一道血,胤禛没有躲,没有擦,依旧笔直地跪着,倔强地看着康熙。
“混账东西,那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
“儿臣知道,所以儿臣才隐瞒,才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康熙颓然躺下,叹道:“罢了,胤禩对你可是一样的心思?”
胤禛苦笑道:“如果一样就好了,皇阿玛,小八并不知情,此事与小八无关,还请皇阿玛明查。”
“当真?”
“当真!”
“那朕问你,将来你打算怎么办?”
胤禛抿着唇,似乎挣扎了很久,才艰难道:“儿子会继续兄友弟恭下去。”
康熙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兄友弟恭?哈哈哈……胤禛啊胤禛,你何时这么天真了?你以为你想要兄友弟恭,胤禩就能跟你兄友弟恭吗?”
“皇阿玛难道不希望我们兄友弟恭地好好相处吗?”
“也就是说你绝对不会动胤禩?”
“皇阿玛说得哪里话,我们是兄弟,都是亲王,我如何动得了他,再说了,我又怎么舍得动他。”
“这个位置,你不想要吗?如果将来朕不在了,你们还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你能保证你当了皇帝不动胤禩?”
胤禛惊慌地叩头:“皇阿玛说的哪里话,皇阿玛怎么会不在了?”
康熙闭了闭眼,到如今索性把说开了:“朕老了,总有那么一天,估计那一天也不太远了。你告诉朕,胤禩如今已经军功卓著,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赏他了,将来你要怎么办?即使胤禩无心这个位置,难道胤禟他们不会唆使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