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看郭络罗氏的眼神有些复杂,郭络罗氏是个好福晋,除了善妒、跋扈了点,对胤禩可谓是一心一意,能在胤禩失意的时候全心全意陪伴,在胤禩成功的时候静静地站在身后,胤禩对这个福晋不可谓是不尊重,却总是不能交心,上辈子连累了她,这辈子或许该好好弥补。
胤禩知道这是康熙四十七年,康熙以及他的儿子们对于这一年都很敏感,这是改变康熙朝政局的一年,这一年太子胤礽被废,大阿哥东奔西走,胤禩自以为时机已到,胤禛依旧隐忍不发。胤禩冷笑,既然重来一次,必不会重蹈上次的覆辙,即使当不上皇上,也必不能再那般死去,雍正——!胤禩嘴里含着这两个字,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爷近日休沐,可有什么安排?”洗漱完毕,郭络罗氏体贴问道。
“并无要事。”
“不如进宫去看看额娘?”
“什么?额娘?”胤禩这下是惊喜了,是啊,现在是康熙四十七年,额娘还在世,那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对自己是全心全意的爱护,让他觉得重活一世,不再是折磨,即使再次失了圣心,那又如何,这一世还有额娘,既然重活一世,必然不会重蹈覆辙,那么额娘应该也能活很久,不会为了自己而寻短见,这么想着,心情变的舒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半章上来,明天继续另外半章。
后半章来了,虽然有点短。
现在是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之后,历史上这个时候胤禛应该是郡王,胤禩是贝勒,确实是个BUG,是偶的错,现在改过来了。谢谢ccy童鞋的指正。
4母子
“额娘近日身子不适,爷今日休沐,正好进宫看看额娘?”郭络罗氏感觉到胤禩的不对劲,还以为是这几天忙的,也没往心里去。
胤禩心中微颤,自然是要去拜见额娘的,心心念念想了几百年的事情,如今真的能够实现,怎会不高兴。胤禩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既然重活一世,必不能再连累了额娘,当年额娘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偷偷把药倒掉,导致重症不愈的假象,她知道胤禩要挣那个位子,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断断不会有大臣同意让她成为大清的皇太后,单凭这一点,就挡了胤禩的道路,其实胤禩知道良妃没有什么野心,也不稀罕什么皇太后,她所要的不过是胤禩安好,却也知道她不能改变胤禩夺嫡的念想,虽然不赞成,却也从来没有劝过胤禩一句,只是尽力不连累胤禩,不成为他的挡路石。
胤禩用过早膳后就带着郭络罗氏进宫。
胤禩再次看到良妃,顿有历尽沧桑之感,其实可不是历尽了沧桑,几百年的时光,在孤独无助中度过,只能看着这个王朝起伏,看着这片土地从繁荣到萧索,再由萧索到繁荣,身边没有人诉说,如今见到世上全心全意对他的额娘,心中百感交集,眼圈瞬间红了。
“额娘——”胤禩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正常,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八阿哥来了。”良妃听到有人报,就急不可待地站起来,每次都这个样子,每次又缓缓坐下,表现出一副淡淡的样子,却不知道自认为掩饰的很好的动作、眼神、神态,在胤禩眼中,都变成了对自己的关切,他知道良妃天天过的小心翼翼的,不让任何人抓着把柄,事事都依规矩,当年刚有胤禩的时候,不能亲自抚养,虽然内心想得厉害,却也从不单独见胤禩,即使见了面,也表现得淡淡的,即使现在被封了妃,还是小心翼翼地活着,就像现在,明明心中急不可耐,却表现的并不急切,连名字都不叫,只是称“八阿哥”。
“额娘,您的身子可好些了?这是八阿哥寻得的千年人参,最是滋补的了。”郭络罗氏看着时机,赶紧把东西拿上来。
“我也就是稍微有点不适,哪里用得着你们这般惦记。”良妃微嗔,面上笑容却不掩饰。
“额娘说的这是哪里话,额娘健健康康地才是我们的福气。毓秀,你不是还要去给宜妃请安么?”
郭络罗氏知道胤禩应该与良妃有话要说,才找借口支她出去,她笑了笑,道:“还是爷的记性好,我都差点忘了。额娘,您要好好休息,臣媳(不知道郭络罗氏在良妃面前该怎么自称,就用这个了)先去看看宜妃娘娘。”
郭络罗氏走的时候顺便把宫中的人都带了出去。
“额娘——”胤禩看着所有人都出去了,再也不想掩饰心中的激动,快步走到良妃身边。
良妃愣住,胤禩从小就显得成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软弱,一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面上一直带着笑,仿佛没有什么事是他所关心的,可是今天,胤禩频频失态,尤其是刚刚那声包含思念的“额娘”更是让良妃不安。
良妃怔愣的时候,胤禩已经走到良妃后面,轻轻为良妃揉肩捶背,胤禩的手法说不上多好,力道也拿捏不好,但是良妃却百感交集,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良妃才深深吸了口气,胡乱擦了把眼泪,右手轻轻拍了拍胤禩放在肩上的左手,转身看着胤禩,柔声道:“我们的八阿哥今天是怎么了?”
良妃的声音中还含着鼻音,胤禩看到良妃眼中的清泪,知道自己吓到额娘了,赶紧走到良妃前面,蹲□子,认真看着良妃,嘴角含着幸福的笑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良妃暗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把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若是他不想说,谁都劝说不了,只能笑笑以示安慰。
胤禩索性撩起袍子,随地而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自然不怕着凉,然后把头一歪,枕到良妃膝上,像极了小孩子撒娇耍赖时的模样,可是胤禩却从来没有在谁面前做过这个动作,即使是胤禩很小的时候,也不曾这样任性。
良妃开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想起身,却又顿住,身子还是往后移了一点,身体绷得很僵,正想说‘这不合规矩’,却听到胤禩喃喃道:“额娘,让儿子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良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心中一片柔软,天知道她多想跟胤禩好好亲近,多想看着胤禩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多想看到胤禩对自己的依赖。良妃看着胤禩没有再动作,放松靠在椅背上,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额娘,儿子想你了,真的想你了。”胤禩抬起头看着良妃,却并没有离开良妃的额膝盖,完全一副依赖的模样。
良妃再也忍不住,知道这不合规矩,却不忍把胤禩推开,良妃身子稍稍前倾,轻轻抚摸着胤禩的后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一室静谧,两人都想好好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他们是母子,是世上最亲近的人。
“额娘,以后儿子就当个闲散宗室,把额娘接到府中好好孝敬,额娘说好不好?”胤禩再次抬起头,认真说道。
良妃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胤禩的嘴巴,小心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呵斥道:“八阿哥,此话可不能乱讲!”
良妃知道胤禩想说的是等康熙没了,那时候把她接到府里,好好敬养,胤禩话里还透露出与他以往不相称的想法,就是不再争夺皇位,只想做个闲散宗室,可是话中毕竟有诅咒康熙驾崩之嫌,虽说胤禩说明不再觊觎皇位,心中也不是真的希望康熙驾崩,却也挡不住他人讹传。
“额娘——”胤禩抓住良妃的手,知道刚刚的话吓到了良妃,赶紧安慰道:“儿子的意思是额娘要好好的,儿子也好好的,儿子不想争什么,只想着额娘经常说的‘一世安好’,好不好?”
良妃含着泪,用力点点头。
胤禩笑了,这才站起来,替良妃擦了擦眼泪,调侃道:“额娘怎么哭了?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儿子不孝,惹额娘生气了呢!”
良妃破涕为笑,点了点胤禩的额头:“就知道拿额娘取笑。可不是你惹我生气了!”
“儿子可不敢,天天孝敬额娘都来不及呢,哪里敢惹额娘生气?要不,额娘拿儿子出出气?”
在胤禩的玩闹下,屋里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郭络罗氏的闺名,偶懒得想了,就用梦大大里面的毓秀了。
昨天值班,半夜被叫起来插导尿管,查了半天没有插进去,觉也没说好,今天下班后补完觉赶紧赶出来一章。
5相见
第二日,胤禛远远看到胤禩,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在相距十余步时,又失望地停下脚步,看着胤禩身边的三个人,胤禛觉得自己很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如今这么沉不住气,即使那人记得往事又能如何,还能如自己想的那般立即和好?果真是老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了。
胤禩、胤禟、胤礻我和胤祯四人有说有笑,眉宇间的欢乐毫不掩饰,这种情景深深刺激了胤禛,胤禛很嫉妒,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看着,只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他想从胤禩的眼神或者细小的动作中看出什么,可惜,胤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无悲无喜,无怨无怒,不是冰冷,更不是恨,只是如平常一般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胤禛很想冲过去把胤禩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问问他究竟还记不记得那些事,可是——胤禛深深吸了口气,貌似轻松地走过去,对着那几个人微微颔首,就如往常一般,表面上维持着和谐,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步子迈得有多么沉重,没有人知道胤禛多么希望对面那个微笑的人能多给自己一个除微笑以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