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间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她脑门:“你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车都来了,快上车吧,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啊!”余元元提着箱子往检票口走,一边不忘回头提醒她。叶间冲她挥挥手,透过玻璃门看见她上了客车后,才放心转身离开。高志尚这会应该还在派出所里忙活工作,叶间没什么事,在街上溜达着,看看能不能碰见顺风车载他回去。
早市已经过了,街道上的摊位收了大半,显得空旷许多,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辆去八里坪的车子,他准备先去医院看一看马美静。镇医院条件一般,没有专门的精神科,马美静就住在最角落那间病房里,每天服用大量药物,再加上镇静剂的作用,隔着那扇小小的玻璃窗都能看出来她精神萎靡。叶间问同行的护士:“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她的病情现在还不稳定,很容易失控。”护士有点犹豫。
“没事,我会当心的。”叶间恳切的说道。
护士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不过你最好别刺激到她,有事就按床边的警铃。”她用钥匙把门打开,马美静听到声音明显往后一缩,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看了一眼叶间,又迅速转过身去:“别找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找我”
“祝嫂,是我,我是阿间。”为了避免刺激她,叶间没有再靠近,而是站在门边的位置说,“我找到文浩了,他现在很好,谷老师会照顾好他的。”
听到儿子的名字,马美静很快有了反应:“浩浩谷老师?谷老师是谁?”
“他是八里坪小学的老师,文浩现在就住在他那里,等你好了,我就带他来看你。”叶间说道。马美静惊恐地左顾右盼,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不要提八里坪,八里坪有怪物!你会把怪物引过来的!”
第93章 意外事故
她总是反复提到“怪物”这两个字,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才会让她精神失常?叶间放缓声音安慰她:“你别怕,这里是医院的,怪物没办法进来的。”
马美静看起来要比之前平静很多,但她的眼睛依旧像惊弓之鸟一样不安:“不,它一直跟在我后面,每天晚上都会拽着我的胳膊,说要让我陪它,可是我舍不得浩浩,浩浩还那么他不能没有妈妈。”
“所以你才更应该听医生的话,早点把病治好,这样才可以回家照顾浩浩。”叶间说道。
“我没有病。”马美静摇了摇头,“那个怪物可吓人了,如果我不反抗的话,它就来把我抓跑了。告诉你噢,别人都不知道它是怪物,只有我才看得出来,好吓人的,真的。”
叶间吃了一惊,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这个怪物一直住在八里坪村吗?”
“对呀,它白天扮成人的样子,等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怪物。”马美静一边说一边比着奇怪的肢体动作,“就像这个样子,如果有人在晚上遇见它,就会被它吃掉的。”
“这个怪物还吃人?”叶间紧皱起眉头。
“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它还想吃我呢。”马美静紧张的看看左右,“我跑啊跑啊,跑了很远很远的路,觉得特别特别累,可是我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会被它抓住。”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专门打怪物的超级英雄,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叶间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另一个名字就叫奥特曼,你告诉我那个怪物在哪里,我去打败它,这样你就能安全了。”
“奥特曼是什么?”马美静疑惑地看着他。
“奥特曼就是怪物的克星呀,我可厉害了,怪物遇到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逃都没地方逃。你偷偷告诉我那个怪物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去把它抓过来,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叶间拍着胸脯说。
马美静上下打量他一眼,往墙角缩了缩,用力摇头:“不,你打不过它的,它会吃了你,然后再来吃我。”
叶间一步步引导她:“怪物那么可怕,就这样放着不管多危险呀,要是浩浩不小心遇见了怎么办?
“浩浩浩浩”提到儿子的名字,马美静的脸色都变了。
“浩浩还那么需要人来保护他,只要我把怪物打跑,你就可以回家了。”叶间怕再次刺激到她,小心翼翼说道,“你别害怕,我还有很多特别厉害的朋友,只要你说出怪物是谁,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怪物怪物就是怪物啊。”马美静比着手势说,“它会扮成人的样子,也许是你,也许是他是他!”
她突然指着窗外大叫一声,叶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外面是一间与窗户齐高的楼房,屋顶竖着一张广告牌,内容是一家农庄的,除了地址电话跟农庄全景图外,还配了一张厨师的照片,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叶间没看明白,正准备发问,马美静的神情已经变了,她在墙角蹲下来,身体剧烈颤抖着,抱着头说道:“别过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间看情况不妙,立即走过去拉上窗帘,病房的帘子都是隔光的,十来平米的屋子瞬间变得昏暗,马美静惊恐的喊道:“怪物来了!怪物!它来了!”
叶间怕她情绪失控伤到自己,想到绕过她去按床边的警铃,在马美静眼里她只能看见一道漆黑的影子张牙舞爪走来。恐惧填满她的脸庞,她尖叫一声,抓起旁边的凳子就朝叶间砸过去:“我跟你拼了!”
叶间急忙闪身躲过,马美静扑了个空,身体在惯力作用下撞到墙上,叶间趁这个空档迅速按下警铃,而马美静在这时再次朝他扑过来,凳子重重打在他背部。
“你这个怪物,我不怕你,你去死吧!”马美静狰狞的叫道。叶间强忍着疼痛暂住制住她的双手,但一个人在失去理智后力气就大得吓人,马美静嘶叫挣扎着,张嘴就咬向他的胳膊。叶间吃痛,下意识放开她,马美静大笑两声:“怪物,我不会让你抓住我的!浩浩,我要去找浩浩!”
她往门口冲去,叶间见状急忙抱住她,马美静发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快跑!浩浩快跑!怪物怪物来了!浩浩快跑呀!”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打开,几名护士和医生冲进来,有的抬手有的抬脚,把马美静固定在床上,给她注射镇静剂。马美静的眼睛睁得极大,胸口急速起伏着,声嘶力竭叫道:“浩浩,别去那个地方,别去别去”话还没有说完,她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医生责骂护士没有尽到看护责任,叶间连忙道歉,说是自己执意要进来的,跟护士小姐没有关系。医生之前见过他跟派出所的人走在一起,以为他也是警察,不好发作脾气,只能说道:“病人现在的情绪还很不稳定,如果你们要调查的话,最好先征询我们的意见。”
叶间不停的道歉,医生把门关上后再三叮嘱护士这段时间不能再让人探视病人。叶间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马美静,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苍白削瘦的脸庞毫无生气,比在八里坪时更加萎靡,叶间心里充满内疚,轻轻叹息一声,离开这里。
楼道里随处都能看见举着输液瓶的病人,镇医院条件有限,一般都是些不严重的病痛才会到这里就诊,马美静的存在估计已经是特例了,所以一路走来时不时就能听见关于尽头那间病房的议论。
大楼一共四层没有电梯,叶间沿着台阶走下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名医护人员快步往下跑,最前面那位年纪稍长的医生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根据他们所说,有二人伤势比较重,都是由爆炸造成的,暂时没有人员伤亡。”随行护士回答道。
爆炸?
叶间愣了一下,什么地方发生爆炸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几个看热闹的病人杵在楼道口议论纷纷,在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后,叶间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所提到的地方,分明就是八里坪,而受伤的是前去执行公务的警察。
执行公务
对呀,今天好像是说要去把卡车拖回来,肖遇应该也在现场吧
叶间心头狂跳,飞快跑下楼梯,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两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把伤员抬到推床上,大声让围观的人让开,轮子滑动的声音响彻大厅。推床从叶间前面经过,他看见伤员炭黑的脸庞和已经认不出原本颜色的警服,鲜血染满他身下的白被单,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声。
叶间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受伤较轻的几名警员自行走下警车,田所长也在里面,他脸上有几道擦伤,大声指挥医护人员赶紧抢救伤员。围观的人都退到旁边去,叶间探头张望,终于看见肖遇出现在视线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衬衫,现在已经布满炭黑的污痕,叶间什么也顾不了了,一股脑儿冲到他面前,肖遇看见他明显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管我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叶间抓着他胳膊紧张的问。
“我没事。”肖遇拍了拍他,紧锁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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