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回来后总算没再做个复读机了,他看苏相辰一脸“乖乖等你”的表情,就知道苏相辰肯定没介意,可是许敬更觉得愧疚了。
他实在不想自己瞎琢磨了,坐下来,很认真地起了个头:“辰,问你点事,关于你的。”
苏相辰疑惑地点了点头。
许敬说:“我看到你的病历本了。”
第22章 领证
苏相辰的童年,是在药瓶子里长大的,据说他亲生爸爸就体质很差,所以他也天生免疫力差了点,偏偏家里还没有治病的本钱,苏妈妈能坚持到把他养到这么大,已经是相当顽强了。
种种过程苏相辰不是很愿意提,毕竟说出来有种博同情的感觉,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地去同情他。
“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把我的事跟大家说了,她的本意是让大家多关照我。”苏相辰手指在书本上画着圈圈,“结果后来很多孩子王都嘲笑我欺负我。”
那是苏相辰学会忍受的开端,孩子们纯善亦纯恶,分不清是非好坏,更不懂设身处地,只知道有个病怏怏的小寒酸好欺负。以至于后来苏相辰从不说自己的经历如何。
许敬很是理解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其实我也不是想问那些,我就是想知道,这些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你马拉松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现在连着发烧好几天是不是跟以前的病有关。”
苏相辰心里暖了一下,摇头:“我的病不影响运动的,而且都已经痊愈好几年了。我就是一直容易生小病而已,医生还说让我多运动增强免疫力。”
许敬又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个……不熬夜,按时吃饭……之类的。”苏相辰想了想说,“我现在身体已经很好了。”
许敬:“一般人连着发烧这么多天叫做身体很差。”
苏相辰:“呃……”
许敬起身,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吧。”
知道苏相辰的既往病史以后,许敬就明白了苏相辰的软弱维诺、除了学习以外的寡知和单纯、还有表面上的愚笨都是从何而来,一个因为幼年生病比别人晚上学而跟不上进度、也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的孩子,好不容易甩掉了一些经常欺负他的同学,上了初中又开始频频卧床,乃至休学一年。
总是缺席的他无法融入任何一个集体,再加上要节省家里的负担,只有拼命学习,不断跳级,才能把进度追上来。而好不容易痊愈了,满心期待又平安无事地上了高中,等待他的却是霍非凡……还有自己。
当晚这些设想都入了许敬的梦。他梦见一个走两步就喘的小男孩沿着操场边花台一步步地走,四周玩耍打闹的人从他身边擦过,把他撞倒了。小男孩眉宇间全是病相,一张小脸苍白,难受地喘着气,许敬想要把他抱起来哄哄,小男孩忽然挣开了他,然后跌跌撞撞地跳进了游泳池里。
对了,苏相辰还怕水。
许敬直接给吓醒了。
郑延青打着哈欠下楼,就见他的室友在他完美的计划表旁边贴了十六张破坏美观影响“室”容的A4纸,一张纸上一个字,凑起来分别是。
改邪归正。
重新做人。
做个好人。
压倒辰辰。
郑延青还不禁念了出来,妈的。
苏相辰拖拖拉拉病了总共十来天,忽然在某个阴雨绵绵的周末好了,他还不忘有个每天操心他病情的许敬,发了个短信给许敬汇报情况。
发出去没两分钟,许敬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 辰辰~”有点黏黏的,听起来像刚睡醒。
苏相辰惶恐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许敬:“没有没有~是我起得太晚~”
苏相辰看了眼时间,十点半:“那你要不继续睡?”
许敬那边像是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不用不用,不睡了。”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许敬终于把一肚子企图抖了出来:“辰你忙不忙,要不要来我这陪我一下?郑延青回家了,我有点无聊。”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在面对一张试卷奋笔疾书,一点也看不出哪里无聊。
苏相辰想了想说:“好啊,那我过去。”
许敬把笔一丢,一跃而起,开始准备“周末约会套餐”——下楼买好瓜果小零食到处摆一摆,保暖小毛毯备好,“压倒辰辰”的十六个大字挂条帘子遮起来,再把乱糟糟的自己房间大致收拾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没多久,就听到楼下的门铃响了,许敬帮苏相辰开了门禁,又把房门开了一条缝,然后奔回自己房间钻回被窝里,等着小可爱哄他起床。
苏相辰很是疑惑地寻到了卧室:“你不是起床了吗?”
许敬意识到忘了脱牛仔裤,躲在被子里暗戳戳地把裤子扒下来:“洗漱完又回来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但是不想离开被窝~”
苏相辰总觉得哪里不对,过去把被子一掀:“……”这感情好,裤子才脱到一半,挂在膝盖上不上不下。
苏相辰冷酷地指出:“你刚从外面回来。”
许敬干脆就让裤子这么挂着了,躺平耍无赖:“被子里暖和,你进不进来。”
苏相辰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带着设备钻进了另外半边被子里。
所谓设备就是学霸标配——作业题。
苏学霸与近来愈发勤奋的许学霸共盖一张小棉被,在床上缠缠绵绵地……写作业。
许敬家过于暖和,苏相辰待了没一会儿就也不想离开被子了,许敬干脆下床把果盘和零食拿到手边。
“物理第一题。”许敬说。
“选A。”苏相辰顺口说。
许敬立刻把一颗葡萄送到苏相辰嘴边,又把果盘放到两人中间:“许敬同学答对了,奖励一颗葡萄。”
苏相辰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觉得好笑,也捡了一颗葡萄递给许敬。
虽然没喂到嘴里,但是许敬还是连葡萄皮都没舍得吐。
许敬对完选择题,一道没错,还比苏相辰多对了一题,两人争论半天,最后苏相辰发现确实是自己错了,遂修改。
许敬有些膨胀:“相辰,我觉得下次考试我要超过你了。”
苏相辰驳道:“不可能。”
许敬:“那我们打个赌呗?要是我期末考分数超过你了,你假期听我调配,要是我输了,我假期归你调配。”
苏相辰惊讶:“赌这么大?”
许敬挑眉:“怕了?”
苏相辰别的方面不自信,学习成绩上倒是很有把握,说:“那就赌吧。”
许敬的成绩确实在短短时间内有很大进步,做题正确率高出许多,但是他和苏相辰的初始分数差距太大,哪怕每天都像变了个人似地勤奋,也还是很难反超。
是以苏相辰一点也不急,他按着原先的节奏学习,其余时间去学了些业余知识,还有空在月考前应下全班的请求来一次简单讲题。
这次讲题是面向全班所有愿意听的人的,数方悦几个喊着“这次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的学渣最积极,不仅负责组织,还如临大敌地关好门窗,把不需要听的许敬支出去把守大门,说是防止别的班的来偷听。
搞得各科老师总觉得自己要失业。
月考成绩下来后,一班又创了一次新高,许敬升至年级第二,总分却和苏相辰还差着整整40分。
许敬算了算成绩,觉得再往后自己想提分就越来越难了,于是找苏相辰撒娇:“要不期末考的时候你让让我吧?”
苏相辰抿着嘴笑,摇了摇头。
许敬还来了劲,捏着嗓子道:“我不是你无条件宠爱的小婊贝了吗?”
路过的卢慎不慎磕到了桌子角,捂着胯骨弯下腰,掩盖住了一脸震惊。
许敬:“辰辰你最好了,辰辰你让让我吧!你忍心看着你的小可怜这么辛苦吗?!”
正准备来找人的方悦吓得落步没落好,来了半个劈叉。
许敬:“就让这一次嘛,辰辰你看我这么乖……”
跟在方悦身后的王嵘升没能刹住车,直接压在了颤颤巍巍的维持平衡的方悦身上,把另一半补全。
许敬总算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摆造型呢?”
三人不知为何,一时间脑子里只有庆幸。谢天谢地,许敬没用那种怎么听怎么婊的声音跟他们说话。
唉,苏相辰真是太不容易了。
许敬不再理那三个人,故意耍赖地问:“为什么不让啊?”
苏相辰认真地说:“假期我有安排,不能听你调配。”
许敬本就没真想让他让,只是借着这个由头逗逗苏相辰,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思考、解释就忍不住笑,问:“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