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此刻冲动地想把这些说给阿蘅听,哪怕让阿蘅心疼也好,他就会温柔地抱住自己,他的温暖的手会覆到自己背上轻轻摩挲,他的温柔的声音会随着气流,穿过自己的耳朵。
然而让简书觉得委屈的是,因为身子实在太虚,自己偏偏没法在此时,把这些话说给黎蘅听。
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勉强冲黎蘅笑着。
“那要不要我……”
“抱。”简书打断了黎蘅的话,开口道。
他声音太小,再让氧气罩一盖,基本只剩下气声,简书自己也知道,但他积攒不出更多的力气。
黎蘅果然没听清,简书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还配合着微微抬起手臂。
黎蘅这次终于明白了,像是放了心一样呼出一口气,然后绕过各种各样的管子,俯身抱住了简书,让他能靠在自己肩上。
简书觉得有点儿晕,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把脸埋进黎蘅的颈根。
有一点点臭,简书想。
然后他又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觉得很心疼现在小心翼翼将自己圈在怀里的人。
沉吟了一下,简书觉得自己终于鼓足了某种勇气,他就着姿势,附在黎蘅耳边说:
“阿蘅……我、好想你……”
这话让调整不好的喘息切割得四分五裂,简书自己很不满意,但他知道,黎蘅一定又觉得知足、喜欢得不行了。
他们真是一类人,总像圣人一样对待爱情。
第22章 贰壹、凭着爱
(66)
等抱得尽兴了,简书才用自己仅剩的那点理智,发现了一丝不对:黎蘅脖颈间的温度高得有些反常,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身上太凉的缘故,又把额头蹭上去试了试,愈发觉得倒像是黎蘅发烧了一样。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黎蘅一想到他身上连着的各种管子,就觉得惊心动魄,忙伸手在人背上摩挲着安抚,一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隔着不很厚的病服,简书感觉到,黎蘅贴着自己后背的手掌也有些烫。
“阿蘅……你、你是不是……发烧了?”
简书嫌自己声音小,话也说不利索,心里着急,下意识地要用正在挂水的手去试黎蘅额头的温度。
黎蘅愣了愣,赶忙制止简书的动作。之前没人说,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这会儿,黎蘅还真觉得身上冷起来了,脑袋好像也有些重。
“你是不是伤……没好好治?”简书的语气里少有地带上了愠怒的情绪,手指揪着黎蘅的衣服边直晃。
“有有有,”黎蘅眼见着心电检测仪上的波动越来越大,被吓了一跳,赶忙将简书放回床上,将他试图拿掉氧气罩的手轻轻拨开,“我有好好治,你别急。”
“你发烧了……”简书执着地重复。
“我知道,没关系的,可能因为伤口还没长好,不怕,我……我那个、过会儿去找医生看看。”
“现在就去……”简书急过一阵,只觉得肚子更痛了,须得勉强忍耐着,才能不痛哼出来。
“我、我先给你……”黎蘅从没让人这么管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病床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先去……”简书心下一片无奈,只好又推黎蘅胳膊,手不过是虚虚附上去,便落了下来。
“好好,我先去,你别动了……”黎蘅看着那只格外不安分的埋着留置针的手,就觉得心慌。
简书这才配合地任由黎蘅把自己的手放回原处,看着黎蘅一步三回头的往病房外面走,这会儿其实头晕得厉害,耳边有嗡嗡的鸣声,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管住了表情,就怕黎蘅看出端倪。
黎蘅还是先到护士站,拜托了值班的两个姑娘找医生给简书检查,这才急急下了楼。其实对于自己的伤究竟该去哪一科看,他也全无头绪。那天陪着黎蘅一起来,自己不过在急诊简单缝了个针,而后一步没离开过病房,所以换药基本全靠自己,今天想起来,才惊觉似乎已经过了医嘱的拆线时间。
黎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跑到急诊去,心里盘算着迅速拆个线,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回简书那里,结果医生拿着伤口看了半天,说了句“感染发炎,拆完线重新做个清创”,把黎蘅圆满的计划扼杀在了摇篮里。
伤口有炎症,拆线非但快不起来,还针扎似地疼着,更不要讲酒精和双氧水涂抹到伤口上的时候,黎蘅只觉得,受伤的时候都没那么遭罪,十分心塞。等终于搞定的时候,黎蘅已经出了一背脊冷汗。医生一面写病历,一面道:
“感染导致的低烧,最好能挂个水,好得快点儿。”
“挂水……得花多久?”黎蘅问道。
“两个消炎,快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吧,”医生抬头看了黎蘅一眼,见他一脸的不情愿,又道,“实在不想打针,就口服消炎药,退烧可能会慢一点。”
“没事,”黎蘅一想到拿了药就能回简书病房,心情立刻轻松起来,“麻烦您给我开口服的药吧。”
“成年人了,还怕打针?”
黎蘅只觉得脑袋跟心都飘飘忽忽的,不知是不是发烧给害的,虽知道没必要解释,却忍不住顺着医生的话头,坦诚道:
“不是,我……我爱人在住院,我要照顾他。”
医生没说什么,写了张处方单,夹在病历里递还给黎蘅,末了还加上一句:
“那祝你们早日康复。”
不相干的人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黎蘅感到仿佛真得到了好运一样开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病房的。
简书的护理床被微微摇起了一点角度,人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洁白的被子被腹部的弧度高高顶起,那套看着就很复杂的胎心监护仪已经撤走了,病房顿时安静了许多,黎蘅进去的时候,简书正小心翼翼往靠门的一边侧过身子,不知是不是过程中牵扯到了腰腹,简书下意识地想用缠着绷带的手去按揉,刚一动作手掌的刀伤就钻心的痛,简书小小嘶了一声,抬头见黎蘅正快步走过来。
黎蘅扶好微微侧身的简书,拿开了他有伤的手,自己给他慢慢摁着腰,一边摁,一边忍不住想,之前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阿书该是有多害怕,才能用那只碰都碰不得的手那样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
难怪有好几次,纱布上都殷出了血。
像是彼此间真的有感应一般,黎蘅的手将将用力在简书酸痛的地方,摁得人终于舒服了些。
简书闭眼歇了一下,才问道:“去看医生了吗?”
“看了,就是稍微有点发炎,医生开了药,吃过就没事了。”黎蘅轻声回答简书。
“吃了吗?”
“吃了饭再吃——你饿不饿?”
简书觉得头晕恶心,没有食欲,于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还想吐?”
“嗯,一点点……”
“最近用药多,你刚醒,身体又虚,我问过医生了,这是正常的,别担心。”
简书当然知道。刚刚医生来的时候,都和他说过,所以这会儿只觉得黎蘅可爱:最担心的那个,倒是安抚起别人来了。
“阿蘅,下午了……”简书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嗯,下午了,”黎蘅揣测了一下简书的思绪,又道,“医生说,你现在病情还没算稳定下来,最好在安静昏暗的环境下休养,你再忍几天,之后带你去外面晒太阳。”
简书笑了笑,解释道:
“我是说,你快去吃午饭吧。”
“我不急,再陪陪你……”
“我急……”简书还是有些别扭,明显地退缩了一下,才接着道,“你要按时吃药的。”
“好,我马上就去。”
黎蘅嘴里说着,身子却完全不挪窝,仍旧保持节奏地给简书按摩。
“还有啊……”简书这会儿肚子又开始痛,撑不住闭上了眼,“你回家拿一下,我床头柜的文件夹……你们那个设计稿,就是老改不好那个,我给想了个方案,你看看,能不能用。”
黎蘅僵了僵。
还以为简书病前是在做实验室的工作,却没想到,竟是在给自己解决麻烦。
感觉到腰腹部舒适的按揉停止了,简书有些烦闷地动了动:“嗯……给,按按……”
黎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心是给扔进高浓度的柠檬汁里泡起来了,否则怎么能那么酸?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觉地俯下去,在简书额头用力亲了一下。
若不是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黎蘅觉得自己非得大喊几声,才能排遣堵在自己心口的五味杂陈了。
“下回不许了……”
简书被亲得很舒服,没回答黎蘅的话,在枕头上蹭了蹭,有些长的头发被蹭起一绺呆毛。
黎蘅拿简书没办法,又给他掖了掖被子,帮人揉着腰,看他睡觉。
可是下回,我还想帮你啊。
简书在心里回答。
(67)
等身上的管子撤得七七八八了,简书就被医生要求要适量运动。
卧床半个多月,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之前耻骨分离的伤好了一大半,现在腰胯活动的时候,不再疼得让人心慌了。
简书还没被允许出病房。他自己也有感觉,现在听到嘈杂的声音,或是在过于明亮的环境下,都会有些头晕胸闷,因为这个,他还常常和黎蘅开玩笑,说自己可能已经变异成了吸血鬼。
黎蘅笑答,那正好,你咬我一口,我们就可以一起永生不死了。
说起生死,简书的心绪总有些异样。好像心里的某些东西正在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好像是一种莫名的渴望,从搅扰了他很久很久的黑暗里面露头,引着他去设想:如果明天、后天、下一年、下下年也还能见到眼前的人、还能和他一起做一些别的事情,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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