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策那边有些细碎的声响,仔细一听,居然是拖鞋的“哒哒”声。
这声音严啸可太熟悉了,不是戚南绪那小子弄出来的还有会是谁?
“你现在在家?”严啸问。
“不然呢?”
“戚南绪也在?”
“嗯。”严策吁气,严啸听他说了声“过来”。
又是一阵“哒哒”声,还有沙发下陷的响动,然后就安静了。
可以想象,在听到那一声“过来”后,戚南绪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
严啸想起傍晚时戚南绪那惨如杀猪般的哭声,不得不服严策的手段。
戚南绪只有在严策面前,才会那么乖巧。
“内什么,”严啸道:“戚南绪和人打架,被……”
“我知道。”严策打断,似乎确定了他的行踪后,就不愿意多说,“就这样吧,挂了。”
“等等。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几天。怎么?”
“没什么。”严啸想了想,还是道:“你难得回来一趟,好好休息。”
严策语气缓和几分,似乎带着些许戏谑,“还叮嘱起我来了?”
严啸不说话。
“知道了。”严策又道:“在外玩儿注意安全,别的我也不说你了,我给戚南绪留了套钥匙,你回来了多照顾照顾他。”
挂断电话,严啸想,戚南绪才是你亲弟弟吧?一回来就把老严家的钥匙都交给倒霉孩子了?
?
另一边,戚南绪老实坐着,一见严策放下手机,就巴巴着亮出手上膝盖上的伤,“哥,你看你看,我被揍得好惨噢!”
严策在他脑门上一敲,“我教你打架,不是让你去惹是生非。我平时很少在家,管不到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为什么去打架?为什么不听严啸的话?”
戚南绪努了努嘴,“哥,我被揍得这么惨,你都不先安慰我一下吗?”
“你自己犯了错,还想要安慰?”严策睨着他,又问:“为什么和高中生打架?”
“因为,因为……”戚南绪支吾半天,不服气道:“因为他们打架厉害!”
“他们打架厉害,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严策说:“难道将来遇到一个打架厉害的,你就要一头撞上去?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戚南绪争辩:“我,我不会!”
严策看着他长大,明白他虽然性子倔,但不会毫无缘由地找人打架,“那你告诉我,昨天为什么要打架?”
戚南绪嘴角狠狠往下撇着,脸颊通红。
严策也不催他,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因为我难过。”戚南绪咬牙道:“我不高兴!哥,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家里没人陪我,严啸也跑掉了,我心里好难受……”
严策微蹙起眉,“难受,所以想要发泄。是吗?”
戚南绪用力点头。
严策扶住眉心。偌大的房间里,一时只听得见戚南绪的抽泣。
“算了。”半晌,严策拿过茶几上的抽纸,递到戚南绪面前,“擦掉眼泪,男子汉不要动不动就哭。”
戚南绪抱住纸,边擦边哭,眼泪就跟擦不完似的。没多久,茶几上、地上就堆起纸巾的“小山”。
严策没再训斥他,倒了杯果汁放在茶几上。
戚南绪哭够了,“呼哧呼哧”几下,端起果汁一口气喝掉,然后在沙发上跪好,双手搭在腿上,低下头,把头顶的发旋给严策看,小声说:“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乱打架了。你教我打架,不是为了让我去惹是生非。我发誓,绝对不再惹是生非,别人惹我,我就努力忍耐。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摸摸我的头好不好?
他那膝盖还涂着红药水,沙发虽然软,但磕着伤处也不好,严策将他拉起来,语气有些无奈,“你啊,就知道跟我装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皮。”
“我不皮!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戚南绪说:“你不让我打架,我被人揍死也不还手!”
严策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我没这么说过。”
戚南绪立即改口,“那别人揍我,我见机行事。反正我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哥,你相信我。”
严策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哥,那你摸摸我的头。”戚南绪又把发旋露出来。
这招其实是严啸教的,但当时戚南绪年纪太小,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人说——如果把发旋露给严策,严策就会摸自己的头,也不会再生气。
严策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片刻,终是在戚南绪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戚南绪马上笑起来,张开双手要抱,“哥,还是你最宠我了!”
“回家睡觉去。”严策难得地笑了笑,“十岁了还撒娇。”
戚南绪有些担心,“哥,你明天还在吗?会不会我一觉睡醒,你就又走了?”
“放心吧,我这次回来会多待一段时间,走之前会告诉你。”严策说。
“太好了!那我明天早上再来!你陪我玩!”戚南绪握紧拳头,乖巧得像换了个芯儿,“我回去了,哥,晚安!”
将戚南绪送回家,严策靠在阳台上抽了根烟,想起戚南绪露发旋的模样,还有那句“哥,还是你最宠我了”,眼神忽地一深。
第一个在犯错之后将头垂得老深,露出圆圆发旋的其实不是戚南绪,是严啸。
他与严啸的母亲在生下严啸不久后就患病去世,父亲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只比严啸大四岁,但在严家却成了“家长”一般的存在。
严啸小时候调皮,他不知道该如何管教,就总是板着脸,拳脚伺候。严啸像戚南绪这么大的时候,他也到了叛逆期,时常发火,严啸干什么他都看不顺眼,成天想教训严啸。
严啸每次认错,都是低下头,露出发旋。
他偶尔会摸一摸,以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其实他很疼严啸。自己享受过母爱,刚有记忆的时候父亲也不是常年不在家。而严啸一出生,母亲就很虚弱了,从未照顾过严啸,父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可以说,严啸从没体会过来自父母的关怀。
他有时也想对严啸好一些,又极有责任感地认为,男孩子不能被溺爱,弟弟没有父母教养,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更不能心软,更应严加管教。
想起严啸小时候黏着自己喊“哥哥”,严策很低地叹了口气。
弟弟长大了,十来岁时就与他疏远了,这些年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冷淡。
他倒是想得通,一来兄弟之间本来就没有必要如胶似漆,二来自己对严啸的管教确实过于严厉了,严啸心中有怨,这很正常。
不过严啸嘴上虽然没有什么好话,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他这兄长——他是知道的。
刚才那通电话,严啸语气不善,却在最后叮嘱他好好休息,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他微勾起唇角,眉宇间的锋利逐渐化为温柔。
夜已经很深了,回房之前,他下意识往戚家宅子的方向看了看,戚南绪的房间还亮着灯,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严啸说过几次——你太惯戚南绪了。
那语气里有不满,也有几分不甘。
他听得出严啸的画外音,无非就是“姓戚的小子才是你亲弟弟”。
惯戚南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心有亏欠。
严啸特别小的时候,他也是个小孩,不懂怎么疼弟弟,凡事靠武力解决。后来明白了事理,知道该如何管教小孩,严啸已经不需要他管教。
戚南绪小严啸十岁,小他十四岁,还在襁褓里就老是冲他笑。
他经常去戚家串门,逗逗这孩子,久而久之,对严啸的亏欠,就成了对戚南绪的宠爱。
这其实挺不公平。
思绪拉回,严策又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燃,想起严啸说的“好好休息”,无声地笑了笑,将烟放回烟盒里。
?
昭凡惦记着严啸想打工的事儿,中午洗完狗子,吃过饭,就出门去跟左邻右舍打听。
不过暑假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多,这地儿离临江警察学院又近,不错的工作早给捞没了,剩下的倒不是不好,但都不适合严啸做,比如美甲杀鳝鱼之类的。
一想严啸给姑娘做指甲贴水钻,昭凡就有点想笑。
没物色到工作,他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严啸说是想趁假期打工攒钱,但他看得出,严啸家境应当不错。
起码脚上穿的运动鞋全是名牌,有的还是限量款。
只是那些运动鞋看着都挺骚气的。
想到这,他乐了。
严啸这哥们儿好像就喜欢骚气的东西,运动鞋骚,背心也骚。
剃个寸头还要在侧面刻一道伤痕,连发型都骚。
可以说是从头骚到脚。
好在严啸本人不骚。
“啸哥吧……”昭凡自言自语,“仗义,好玩儿,人还帅。”
正在电子阅览室赶今天更新的严啸摸着滚烫的耳朵,怀疑是戚南绪那小笨蛋在跟严策说自己的坏话。
昭凡溜达了一圈,回到宠物美容院,正打算继续洗狗,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员工们一齐往上跑,昭凡也跟上去,才发现李觉倒在地上,正捂着手臂“哎哟哎哟”直叫唤。
相似小说推荐
-
低回 (折周) CP2019-01-12完结藏好,别被找到了。一个关于暗恋的小故事,我想用我沉默的声音来告诉你很多事。但你却告诉我你...
-
半仙助理 (三乙醇胺) 晋江2019.03.25完结苏寒只想单纯地跨个业,从一个道士变成一个明星,谁知演技不行,当了个助理,可是他辛辛苦苦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