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影在这个房间的这一晚睡得很不安宁,闭眼前他总会无缘无故想到高中的很多事,不仅仅是那个圣诞节,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对话;闭眼后他久违地又做了那样的梦,但这次终于不再是惊险的逃亡场景,只有一个男人用布包裹住了他,像在包裹一块方糖,又隔着布不住地亲吻他,在他耳边厮磨。
骆影醒来之后有点发怔,下意识地看了看下半身,果然有反应。
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洗洗,抬手揉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眶是湿的。他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看见整个眼窝红得特别厉害,像五点的火烧云。
真厉害啊,骆影对自己说。
睡个床能把自己睡哭的。
等到骆影收拾完之后,发现周泽尧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电视开着,听起来像是什么球赛。
“醒了?”周泽尧听到骆影走出来的声音,没有抬头,“房间还行吗?有没有不满意的?”
骆影走到客厅,发现他看的是英超的回放:“没有客房服务。”
周泽尧喝了口咖啡:“对不起,唯一的服务员昨晚喝醉了。”
说完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想了想又说:“怎么办,唯一的厨师也没准备早餐。要不你点个外卖吧,就不要投诉了。”
骆影摇摇头,他平时也经常不吃早饭。“衣服,我洗完还你?”
“随你,”周泽尧不在意地说,“麻烦的话你穿着就行,不用还我了。”
这个人对自己的东西真是随心所欲呢,骆影想。他看了看窗外,风刮着树叶簌簌地响,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你有围巾吗?也一道借我吧。”
“我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周泽尧回答得很快。
“所以是没有吗?”骆影说。
周泽尧终于把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转头看着面前的骆影,眼里有点玩味:“不,我有,但好像不能借你。”
“为什么?”骆影觉得自己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周泽尧没有因为他的穷追不舍而诧异或者不悦,反而很愉悦地笑了起来,像遇到了有意思的事:“因为是别人送我的。”
谁送的。
骆影这句话憋在口中,还在想这舟要不要继续沉下去的时候,听到周泽尧说:“影哥,你这样子真有趣。”
骆影问不下去了,看着面前的人关了电视,喝了最后一口咖啡:“高中的时候我前女友送的。”
来这里的时候是晚上,只能看到灯光,隐约能感受到这里富饶的气息;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从小区的园林布景,到充斥着科技气息的信息布告栏,这片区域每一处透露着有钱两个字。
周泽尧车开得又快又猛,某些路段换道都不打转弯灯。车上没有放电台,放的是自己录的车载CD,骆影发现他听得很杂,甚至时不时会窜出一首交响乐,他也真的会听。从头到尾他只有两首曲子按了跳过,一首《主席的话儿放心上》,听到“太阳出来照四方”的时候被他切了;一首名称是一串编号的不明曲目,在第一个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切过去了。
“影哥,”周泽尧边说边超了一辆车,“你跟高中同学还有联系吗?”
骆影听他提到高中,心里漏了一拍。
“我们算吗?”
“算吧,”周泽尧笑了一下,“不过我说的是一直以来的那种。”
“没有。”骆影说。
“我说他们吃饭从来没见过你,”周泽尧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圣诞节段金请吃饭,你一起去吗?”
骆影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卡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去吧,”周泽尧见他没有反应,“他还挺想你的。”
“想把我扔进马里亚纳?”骆影说。
周泽尧不置可否,只是又劝了一次:“去吧,你还欠我一根烟呢。”
骆影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还有偿代驾呢。”
“说啊,”周泽尧乐了,“我记着这茬呢,影哥想要什么,我全力配合。”
想要你。
骆影在心里说,然后立即被自己恶心到了。
“欠着吧。”最后他说。
隔了一个周末,骆影回到车行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但比他壮实得多。扬哥简单介绍了一下,说也是一个朋友带过来的弟弟,读书不行,高中学历,但动手能力挺强,也喜欢这一行,应该是准备一直待下去。
“不然过段时间你走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扬哥说。
骆影点点头,他心情有点复杂。当初他冲动之下停学,一半因为经济原因,一半因为不想被人关心;但现在临近返校才发现,钱没存多少,这段时间仍旧一直受人照顾。
你何德何能啊骆影。
段金的杜卡迪和之前一直停着的暴龙都被人接走了,一时间这里显得有些空。想到段金的时候他有点恍惚,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想这一晚上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之前奶奶对他的感叹。
敢想敢做的年纪,做着逆来顺受的事儿。
余明明赶在圣诞之前,回来住了两天。
“先躲两天,”他啃着凤爪说,“不然当年李白醉死当涂,我醉死五里庄,死得很没有牌面。”
骆影怜悯地看着他,给他递了个碟装骨头。
余明明伸手去接,骆影看着他满手的油,又给他递了张纸。
“真贴心,”余明明感激地说,“爹没白疼你,以后别嫁人了,等爹养你。”
骆影面无表情。“你养不起。”
“就你这样的,我能养十只,”余明明嗤笑了一声,“以后爹发达了,天天给你喂山珍海味,给你买我舍不得踩的衣服......”
他打量了一下骆影身上的衣服,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昂贵的logo,嘴上的话戛然而止。
骆影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了几秒,点了点头:“他的。”
余明明话也不说了,凤爪也不啃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儿子。
骆影知道现在躲是躲不过的,略微沉思了一下,把这几天的事儿大致地描述了一下,略过了纹身和围巾之类的细节。
余明明一面听着,嘴上又重新啃了起来。骆影说得很简短,他听完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仔仔细细把手上的东西啃完,才慢慢开口:“小骆啊,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年,你变化还是挺多的。”
骆影没回答他。
他抽了张纸擦着嘴,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虽然我一直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但是我内心还是牵挂着你的。以前我没怎么担心你,因为你贵在有一手,无欲无求。”
“虽然你这几年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也清楚有的时候你挺后悔的,当时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自给自足,现在不一样,你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又出现了,你还能跟以前一样无动于衷吗?”
“如果你不能,就危险了,你就想要更多东西了,而最后你得不到,事情就麻烦了。”
余明明难得正经,整个人看上去都哲学了起来。
骆影心里有些复杂,他其实意识到了,他欲望的起伏,他开始延伸的渴求,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他沉默了很久,半晌说:“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余明明说:“我只是个解说,你的事你自己解决。但是小骆,虽然你一直不在意,但是你也知道你长得挺招人的。”
“你现在对他一无所知,你有没有想过,他这种种迹象,很有可能就是想跟你玩玩,如果是的话,你要跟他玩吗?”
第10章
玩吗?
骆影不知道。
其实骆影偶尔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就像那天臆想周泽尧与别人亲密的场景。但当臆想的对象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做出选择。
想必然是想的,他也不是什么圣贤。和那个人拥抱,亲吻,到更深入的事情,说上去就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但对于自己来说,这种事无异于饮鸩止渴。一场暗恋能回味好几年,一次亲密或许一辈子都不能抽离。
那场饭局骆影最终还是去了。段金亲自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要付他“封口费”。
圣诞那天,扬哥带着家人出国旅游了,骆影睡到下午两点才醒,起来却发现,这个特殊的日子竟然下雪了。完美的雪景,完美的氛围,也不知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
洗漱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周泽尧问要不要来接他,骆影想了想,回了不用,他自己去。
那天晚上骆影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余明明的假设很大程度上是不成立的,周泽尧身边好看的人太多了,就算摇号这个月也应当摇不到他。
段金选的地方在城南一个环球大厦,三百多米的高层建筑,他听说过很多人在大厦的顶楼求婚,租周围大楼的LED写名字,放五彩斑斓的烟火,从楼顶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染遍了天。
说不定周泽尧以后玩累了,就会选一个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楼上,求这样的婚。
那还真是挺烂俗的,骆影想,他这样天马行空的人,应该不屑于用别人用剩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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