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特伸手将半开的房门撑到最大,并就势黏在了门板上,侧身让进大片的阳光,给阿诺德更衣。
“啪啪啪。”的掌声即刻响起。
被刺目的光线照的轻蹙眉头的阿诺德,听到此声看到此举,眉头便是紧皱。这个男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阿诺德部长,好阳光~”清脆的掌声后是熟悉的上挑音,也不知道是在说阳光真好,还是阿诺德真阳光,就看听者怎么反应了。
阿诺德侧身稍微避开直射的光线,直视着旁边整个人背光的男人。
“如果你说完了,可以走了。”
唇角定格在一个微妙的弧度,莱纳特弯腰提起脚旁的行李箱,从阿诺德的右手侧擦过。
衣料摩擦的瞬间,提着行李箱的右手腕被扼住。“莱纳特·科斯塔,需要我告诉你正确的方向在哪儿吗。”明显的问句让他表述的跟陈述句没两样,那清冷的声音,利索的动作,就是在彰显不容抗拒的意味。
可惜,那人叫莱纳特·科斯塔。出了名的无赖之徒。
“阿诺德部长,不,该叫阿诺德夫人了。像我这种十佳丈夫可是不会走错夫人的房间的哟~”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无非就是赖个落脚的地方,但是那句话……阿诺德已经能够自行推测出男人和前台服务员的情景对话内容了。
这样,还想厚脸皮的在他的房间住下么,这个男人未免太放肆了点。
“阿诺德夫人就心疼一下丈夫吧,我已经拜托小安德莱亚尽快的将我的证件寄过来了哟~”出门办事,没有证件什么的几乎寸步难行,不得不说这个疏忽有点大啊。
“莱纳特·科斯塔。收起那令人作恶的称呼,并且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我给你五秒。”阿诺德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太过纵容才会让他越发的得寸进尺。
无论如何还是觉得,阿诺德每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的感觉,很棒啊!
五,四,三,二,一。
阿诺德紧紧的盯着男人笑容依旧的脱去白色风衣,搭在深棕色低调华贵的沙发上,再掏出一根奶白色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整一套动作,用了五秒。
手铐应时而出。绝对要拷杀!
“夫人怎可随意动怒,会容易变老的哟,不过我会尽量不嫌弃的。”无病一身轻的人伸手抵住手铐的侵袭,这是头一次在对打的时候没有躲避的行为。
灰蓝的眸子一闪而过的精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嘶,夫人下手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莱纳特收回被手铐震得些微发麻的手臂,另一只手上把玩着的打火机被派上了用场。
“我再说一遍,收起你那恶心的称呼。”夫人,他才不允许自己被冠上这种称呼。
对方不以为然的笑成功的激起了阿诺德更多的怒火,这个男人已经全然不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紫色的火焰从指间蹿起,亮了灰蓝的眼,也染了深棕的眸。
“认真了啊。稍微反抗了一下就这样,让我很不好办啊部长大人。”将嘴里叼着的烟蒂无规则的转了几圈,唇角绽放了一抹靛蓝色光芒。
仔细一看,是靛蓝色的火焰,自银质打火机迸射,在烟头附近萦绕。
一蓝一紫,倒不是差异太大的颜色,却散发着迥然的气场。
阿诺德的唇角也稍微开始上扬。
第一次较为认真的对决,像是要自此开始了。
但,也只是像是。
阿诺德看着上一秒还在靛蓝色火焰后笑的魑魅,下一秒就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男人,简直要将紫色的火焰化作无穷的怒火,将一切毁之殆尽。
莱纳特·科斯塔!!!
最后的最后,阿诺德爆着青筋,狠狠的将手铐收回口袋。虽然很怀疑他是假装晕倒的,但是经过亲自确认,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的他也只得善罢甘休。
这个帐,记下了!
暗自握紧拳头,又骤然松开,阿诺德甩了甩衣袖,不再理会沙发上的人。就算他发烧至死也与他无关,何况至多是把他烧的更加神经病一点,又何妨
到时候,再把他拷杀掉好了。
这么折腾一下,在德国的第一个夜晚也差不多降临了,饶是阿诺德,也对连日的奔波产生了疲惫感。肚子不饿,就先休息罢了。
这么想着,阿诺德倒是平静了下来。在浴室换下笔直整洁一丝不苟的衬衣西裤,换上松垮的浴袍,又简单的梳洗了下,便迈着步子朝卧室走去。
就在掀被子准备卧下的瞬间,他可疑的顿了下。
随之,起身捞起床边太妃椅上放置着的毛毯,走回客厅。
深棕色低调高贵的沙发上,男人的睡颜是那样的宁静,却比醒着时笑的妖孽的模样更加诱惑,无法形容的感觉。
阿诺德站了一会,才醒神,抛掉那短暂的意乱情迷。
似乎是有些懊恼,给男人盖毛毯的动作都沾了些粗鲁急促,当然是相对那个平时严谨的阿诺德。
目测一米七的毛毯是不可能完全盖住身长一米八五的莱纳特的,但就算两只脚被凉飕飕的晾在了外边,阿诺德也顾不上了,径自进了卧室不再出来。
与深棕色沙发同色调的眸子缓缓睁开,与此同时,那标志性的笑意也没被落下,得意的绽放在毛毯边缘。
第29章 寸步不离
莱纳特·科斯塔是一个忠于第一直觉的人,只要感觉来了,过程从不是问题。
于德国的第一晚,他似乎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阿诺德一脚把什么东西踢下了床,闷闷的一声响在绵软的地毯上,紧接着是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轻柔绵延的盈了一室。
阿诺德绝对是怒瞪着床下的人的,尽管灰蓝色的眸子死寂一片。莱纳特想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疼疼疼…不好!腰要断了~”白色衬衫凌乱的敞开到小腹的男人肘着腰在地毯上左右翻滚,娇嗔的眼神一波一波的往床上送。
可惜床上的人视若无睹。
阿诺德撑起半个身子,将本来就不怎么凌乱的浴袍整理的更加中规中矩,看的娇嗔个不停的莱纳特噗哧一声笑出来。
随性的浴袍硬是被面前的人穿出禁欲的味道,表情又是一副被侵犯了的可耻状,直接就戳中了笑点。
知道阿诺德睡觉时也很难放松敏感神经,所以他昨晚躺下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一但躺下了就不能动了,这对追求随性舒适的他又不是一件易事。好不容易平安无事的到了早上,前面的场景早已预料,这幅模样倒是意外。
意外的直让他想乘坐时光机回到昨夜,真的发生些什么。
阿诺德木着脸下床,越过某人,进洗手间。
愤怒,有。但更多的是震惊。面对那人的伪装,自己居然判断失误,这是其一。对于那人的靠近,自己居然毫无知觉,这是其二。醒来时发现那人躺在身边,愤怒却并不如预期的多,这是其三。
“还是那么狠心啊夫人,为夫身心俱伤了。”清晨未过滤过的上挑音多了些喑哑的渲染,穿过凉薄的空气清晰的传达给了对方。
洗手间里握着深蓝色毛巾的指骨发白。
但,不管怎么闹,莱纳特也尚留分寸。如果说这个分寸是为阿诺德而留的那就错了,不是某些不可抗事实,他莱纳特·科斯塔可是很乐意看阿诺德全线爆发的模样的。
而那个事实就是,在没有证件钱财的情况下,他必须与阿诺德同进同退,寸步不离。
所以,出门怎能不成双成对?!
于是,当他们一黑一白风格迥异的踏出旅店时,前台服务员的表情直接简单成了三个圆圈,两个瞪得跟电灯泡一样大眼睛以及一张足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
脑海里则自动循环播放着阿诺德高贵冷艳的侧脸和莱纳特讨好连连的笑脸,还有一句旁白醒目的标注在图像下方:夫人乖,酒店的床太硬我们回家好好睡。
无视掉莱纳特对前台服务员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小动作,阿诺德兀自走在前面。他们俩走路,除了鲜少的并齐,一般都呈现莱纳特跟着他的模式。
看在前台服务员眼里更是落实了你追我赶的夫妻档形象。
对于莱纳特的跟屁虫行径,阿诺德采取了无视,丢掉,干架,再无视的步骤的。其中干架是必然,干的不痛快更是必然。面对一屋子的狼藉,和某个疯子卷着被子继续狂风席卷屋子的行为,阿诺德一脸纠结的收起手铐,出门。
他是疯了,才会跟这个神经病一起疯。
但总之,诡异的两人相处模式基本上就这么定了下来。
刚走出前台服务员的视线范围,莱纳特就蹦达在了阿诺德旁边,台阶下。无奈阿诺德走路有个小习惯,就是贴着台阶线走,以至于他每次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站在台阶下,再趁其不意往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