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忍术毒的很,一株大树从中间被劈成两半,而且原本满目苍绿的大树转眼间枯死,树心如遭雷轰已成焦炭,青绿的树叶变作枯黄。不过值得楚留香松了一口气的便是大树周边已经不见了南宫灵的身影,可四顾之下也没有看到南宫灵。
方才被紫雾所挡他也是在是不知道南宫灵究竟是逃了出去还是坠下崖了,心中焦虑难忍,楚留香想要奔过去查探,却被满身杀机的天枫十四郎挡住,他眼神锐利的凝住天枫十四郎,眼睛里已经不带有丝毫的温和有礼,一字字的说道:“前辈既然还是不肯让路,那在下也只有瞧瞧这伊贺忍者的必杀之剑了!”
缓慢的语声中,杀气一点一点拔高,到最后竟然如惊涛骇浪翻滚着向天枫十四郎袭去,他整个人僵硬中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竟然在楚留香的压制下感受到了不敌的怯意,此刻他当机立断,左手反握刀鞘,人已跃起,刀光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的朝楚留香笼罩。
而一林木掩映的茅舍竹篱前,南宫灵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嘴中嘟哝着:“这哥哥的心啊可比妇人心要毒的多,让人头痛。”他知道无花当时的动作是起了绝对的杀心了,既然脸也撕破了,这游戏再玩下去也丝毫没有意义。
想着,南宫灵挠了挠脸颊,眼神冷淡的看着清静优雅的茅舍,这些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也只有女人会借此安慰自己了。
秋灵素整日难眠的住在这里,就算风景再怡人,可处境又能有什么改变,也没打算朝‘义母’通报一声,南宫灵缓缓的推开竹篱,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门缝中传出,巨大的古柏树遮掩出一片浓荫。
也许是被宁静而易碎的感觉所影响,南宫灵伸出放在门上的手轻轻的停下,而与此同时,就听见优雅的语声缓缓的说道:“门是开的,你为何不进来?”
为何不进去,南宫灵挑眉摇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自然是会进来的,不过......早知道秋灵素精通医术毒术,这‘苍劲碎绿’也算是用了心了。”说着,指尖轻动一道劲力自此发出,虽不起眼却将这木门轰然炸开。
似乎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背对着门跪在香案前的女人身形一动便要起来,可又生生忍住,并不转过身去,只是对走进来的南宫灵说道:“我早知道它挡不住你的,小灵,不知不觉你已变得如此利害,可惜的是,你却选择了这样一条恶毒的路。”
“恶毒”被这个形容词弄的有些哑然失笑,香案上并没有点燃熏香,南宫灵看着形状古拙的瓷坛微微挑眉,南宫灵并不走近只是站在房里看了看四周,当初的妖女果然没把活命的伎俩落下,“你倒是说说我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他可并没有如原著给任慈下毒,至于逼秋灵素给那四人写字也不是他做的,
“你杀害了养育你多年的义父,究竟是为了什么?”秋灵素喃喃的叹气,不解的说道:“任慈对你可谓仁至义尽,毫无半点的作伪,我实在不解。反正我已是必死之人,你可否告诉我,让我明明白白的上路去。”
“我又为何要跟你浪费时间。”南宫灵冷淡的说道,看着黑纱蒙面的秋灵素忽然微笑了起来,“不过也不是不能说的,你可知道天枫十四郎。”
秋灵素愕然,默然半晌,才将秋波明锐的眸光投向南宫灵的面上,南宫灵却并未躲闪只是淡淡的回视过去,她慢慢颤抖了起来,手扶在香案上转过身去,抱起任慈的骨灰,低声道:“我记得他,他已经死去二十年了,你为何提起他?”
28死亦何苦?
NO.27死亦何苦?
为何提起?自然是因为这个壳子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而那个男人却是被任慈杀死的。再有秋灵素曾被石观音毁容的关系,他与面前这个女人结下的仇怨,怕是几辈子也理不清。
“南宫灵......本是天枫十四郎与石观音之次子。”南宫灵微微一笑,风淡云轻的将这如雷轰般的消息讲述出来,“而你过的实在是太安逸幸福了些。”虽然不知是这个原因,可是石观音才不会给秋灵素和任慈一点的机会。
“石观音......是她,怎么会是她。”秋灵素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瞬间泪流满面,像是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朝红颜尽毁,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仍然记忆犹新,“对,她自是不会这么容易便放过我的,我怎能傻得以为只要没有了容貌......我害了任慈......我害了他......”
真是自以为是,这可不是女人间的小小嫉妒,两个女人都不是纯白无暇的白莲花,当初秋灵素也不是因为容颜尽毁戳瞎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还让另外四个男人日夜饱受思念之苦。
比起秋灵素,石观音这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思想可不如普通妇人般愚昧,她奔着至高的权力,并不满足于偏远的大漠,现在是先想凭借两个儿子掌控整个武林,在丐帮的南宫灵,身处少林的无花。
也是天枫十四郎和石观音的基因太好,两个儿子都是无比的出色,悟性根骨皆是世间罕见,只可惜摊上这么个母亲,不然定有一片光明的未来,女人果然不适合打天下就算她再狠也有致命的弱点。
时间也差不多了,南宫灵悠悠的将目光看望屋子里的一个小木门,全然不在意屋子里另一个女人失心疯般的喃语哭喊,“你既然明白了事情的前头末尾,那么也该知道自己的结局。”
还是一样的绝情无义,南宫灵不给秋灵素一点喘息的机会,走到小木门旁推开它,幽静的后树林出现在两人视野,一条小路向远处延伸,两侧绿草荧花煞是好看,他微微一笑,“如果我没记错,从这条小路走出去便可以看到悬崖峭壁,那风景可真是让人难忘,可惜的是我也只来过一次这座尼山。”
“一次!没错,还是任慈带你来的。”秋灵素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南宫灵,胸膛不断起伏着,“这十七的养育之恩难道就无法在你心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任慈死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半点后悔的感觉?”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南宫灵目光中带着对生命的漠然,回忆起任慈死前那抹欣慰又是无可奈何的伤感的眼神,他心中也有了莫名的感触,停顿了一秒,察觉到了来人,隐蔽的敛眸,随后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一定不知道任慈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是自愿死在我剑下的。”
秋灵素猛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嘴唇蠕动几下,却是默然的低下头去,“我本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的......”带着寂寥和心灰意冷的感觉,“如果没有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我好留恋的呢,我又何时会怕死这个字,只是,南宫灵......”
看着仍然眼神淡然的南宫灵,秋灵素觉得有些陌生,虽然对于这个被任慈收养的义子并不是多么亲近,可记忆中的南宫灵一直是腼腆的邻家大哥哥的模样,却不知他的本性如此凉薄城府如此之深,可是,她深呼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丐帮落入你的手里......”任慈对丐帮注入的心血,她又怎能让他人毁掉。
南宫灵目光注视着秋灵素,又是勾唇一笑,上挑的桃花眼何等的风情撩人,“你没有武功,又打算怎么阻止我,如果是想凭借这屋子里的毒怕是没有用处。”暗处的那人呼吸重了不少。
“我是不能阻止你,可你在这里杀死我却是洗不清嫌疑,因为只有你知道我住在这里!”秋灵素慢慢平静下来,风韵丝毫不减让人心醉痴迷,没有人知道这个绝美女人是毁了容的,所以对于怜香惜玉的楚留香怕是更有同情分。
这倒是没错,除了南宫灵,秋灵素特意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住在这里,而只有南宫灵知道任夫人住处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无所谓,回去我就把丐帮帮主一职给炒了,本来也就没有让她掌控武林的意思,那可太麻烦。”南宫灵耸了耸肩,往前走了几步,散漫的打了个哈切,方才极致的淡漠冷然全然消失变成了懒洋洋的皮子样,“跟你也说了这么久了,人约黄昏下,美人?我们到那边走走如何?”
秋灵素对于南宫灵忽然变化的气质愣了一下,也没空计较南宫灵浮夸的话语,只是抱紧了任慈的骨灰,眼神变得坚毅,轻轻的点了点头。
奇怪,怎么不这个时候出来阻止他,南宫灵和秋灵素拉开一人的距离往悬崖那边走,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锐利的辉芒一闪而过,这个人还不满足,想要看明白前因后果再出来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让这个人心痛的失望,这么想着,南宫灵却有些快意的勾着唇角,他喜欢被记住,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印象,就像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孩子,南宫灵总比别人贪婪。
而好不容易打退了由无花假扮的天枫十四郎,楚留香脚不沾地的就施展轻功奔着山巅来了,然后就看到了门扉大开的茅草屋,心觉不好的同时下意识的摒住呼吸掩饰自己的行踪,这才‘不为人察’的听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谈话。
并没有听到先前南宫灵说出自己身世的话,所以楚留香只以为南宫灵为了那个人弑父后又要杀母,虽然知道南宫灵不欲助那个人掌控武林,可心中揪紧的感觉还是让他半天没有缓过劲来。